俗话说得好,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钱少而不赚。
七原武搂草打兔子,顺手赚了笔外快,但终究警署给的才是大头,欢迎真里菜加入团队后,立刻拎着毒酒瓶子去找小濑睶美、永保明日香和吉内利之三人。
吉内利之住在一楼,七原武顺路推开他的房门,举了举毒酒瓶子,笑问道:“是吉内桑吧,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吉内利之正在房间内走来走去,门被推开吓了一跳,再一听七原武的话更是一脸愕然,七原武笑着点点头:“看样子你没兴趣,那你接着休息。”
他又上楼去了永保明日香的房间,一样直接推门,举着毒酒瓶子就笑道:“永保小姐,恭喜你复仇成功!”
永保明日香正坐在床上呆,闻言望向七原武,嘴巴微张,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哑着嗓子说道:“伱是……”
“我是警署的特别顾问七原武,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最近经常上报纸。”七原武进房间到书桌前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打字机和文稿,放下毒酒瓶就拿起文稿开始翻阅,又看了她一眼,嘴上笑道,“你果然知道我,那我就不必过多自我吹嘘了。”
永保明日香26岁,相貌清秀,体质纤弱,坐在床铺上斜对着七原武,尽量不去看桌上的酒瓶,小心说道:“之前确实在报纸上看过有关七原桑的报道,你有‘超感知’能力,当时我都很羡慕,不过您来找我……”
七原武抬手指了指酒瓶,微笑道:“既然知道我,又看到这瓶酒,永保小姐何必还要明知故问?你本性善良……嗯,本性善良和企图下毒谋杀并不冲突,你是在复仇……”
七原武说着话,瞄了一眼桌上的几个相框,继续笑道,“你是在为父亲报仇,我完全能理解,但你并不是职业罪犯,留下了太多破绽,在我已经找到这儿的时候,再问这种问题真的毫无意义。”
永保明日香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更加干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当时我一直在房间修改文稿,没有出去过。”
“你看,你一点也不专业。”七原武笑道,“这时候你该保持沉默,在见到律师之前什么也不说,或者干脆捂着心脏倒地,暗中抠自己嗓子眼开始呕吐,想尽一切办法强行中止问询,免得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他嘴上开着玩笑,眼睛没离开文稿,翻阅速度极快,猛一看就像在拿着文稿玩耍。
这些文稿是明日香的工作成果,金满修在写自传,抽空就像聊天一样和她说一些往事,她记录下来再扩充润色,金满修看一眼指出哪里不满意,她再修改,一直改到金满修满意为止。
这项工作持续有大半年了,不过写作进度很慢,平均一天定稿只有一两千字的样儿,自传里的金满修才刚刚人到中年,七原武没几下就翻完了,不过他在意的不是内容,而是在找痕迹——有十几页稿子被反复阅读过,页边还有浅浅指甲印和用力捏压过的痕迹。
七原武翻到这里,仔细看着她的面部表情,嘴上淡淡道:“永保小姐,警方没你想象中那么无能,至少有我后已经没那么无能,已经调查清楚你的作案动机。
当初在‘川陵重工重金属中毒申诉事件’中,你父亲就是受害者之一,他们请的维权律师就是金满修。当时金满修初出茅庐,正当着公诉律师和维权律师积累名望,很积极地帮助你父亲这些受害者,同时也很有能力,一度逼迫川陵重工差点做出重大让步。
但这时他被收买了,暗中做了手脚,相当于把受害者们都出卖给川陵重工,导致维权失败,以此做为晋身之阶,从平民律师开始向权贵律师迈进。
而你父亲也因此含恨离世,你的家庭更没能得到多少赔偿金,让你的童年过得相当艰难。
金满修回忆到这段家史时,哪怕他做了遮掩,不停扭曲事实美化自己,把维权失败的责任全推给包括你父亲在内的受害者,把这一段人生重要经历描绘成一段励志鸡汤。
是的,初出茅庐就逼得大公司差点跪地投降,失败了也不丢人,而且自传嘛,和差不多,主人公刚开始必须有挫折,不然怎么显得最后取得的成就够伟大,怎么可能被看自传的读者敬佩,那次维权失败就是他未来成为大律师的初动力,也是成功的开始。
金满修大概想让你这么写,但你还是在反复润色、修改中现不对。
是的,你现了,金满修就是当初背叛你父亲的人。
你犹豫过,纠结过,想指证金满修,但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你没能力找到证据,也没信心凭一个三流小作家的身份,在舆论上斗赢金满修这种人脉超你百倍的知名大律师,一个搞不好,说不定反而是你因为诽谤去坐牢。
所以你在犹豫很久后,利用无意间现他戒酒失败——我猜书稿上曾经沾过酒,他在晚上时边审稿边喝酒,被你现,你就想出了这条诡计,多次借机在他的房间寻找他藏酒的地方,又通过自学打开了那个简单的密码锁,最终下毒,为自己的父亲报仇——背叛者最可恨,是不是这样,永保小姐?”
七原武说完后,也不再关心她的反应,低头专心重看《金满修自传》,而永保明日香愣了一会儿,神色竟然平静下来,似乎对这一天有过心理准备,轻声问道:“如果我现在像电视剧里一样说一句‘你可以怀疑我,但你没有证据,并不能证明是我下的毒’,会不会显得很差劲?”
七原武抬头笑道:“你可以问,没人会笑话你。”
永保明日香竟然真问了,“你可以怀疑我,但你没有证据,并不能证明是我下的毒。”
七原武微笑道:“好吧,那我就像一个侦探一样说台词,我相信你下毒时一定会戴好手套,下完毒后也会清理沙、保险箱,但之前呢?
金满修把酒藏得那么隐秘,你日常又无法经常进出那间卧室,只能利用交谈时他临时出去接电话,或打着去送书稿之类借口,进行快速翻找,而且我相信什么抽屉最里面啊,床头柜后面啊,座钟肚子里啊,窗帘后面啊,换衣间深处啊,越是日常打扫不到的地方你翻得越仔细,未必每次都能戴着手套,包好头,你觉得你有没有留下指纹或是毛?你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七原武说到这里,又一指毒酒瓶,“当然,单凭这些莫名其妙的指纹、毛无法给你定罪,但现在已经确定毒被下在哪里,你还有充分的动案作机,现在就该轮到你来解释了。
永保小姐,为什么金满修卧室里各种难打扫的角落,能找到你的指纹毛?
你在翻找什么,有什么目的?
对了,友情提醒一下,哪怕你非常小心,次次都戴好手套——那几乎不可能,但就算如此,你没留指纹也没关系,头一样能对比,正常人一天都会脱落70根左右的头,你猜猜我在什么地方找到了你的头?”
永保明日香无话可说了,七原武说的分毫不差,她当时闻到书稿上有酒味,怀疑金满修酒瘾复偷藏了酒,想借此毒杀他,确实多次找机会快速翻找过他的卧室,也确实没能做到每次都把自己包成大白一样,痕迹肯定没少留。
只要毒酒被第一时间找到,这确实无法解释,除非警方慢她一步,她再找机会偷走小小的保险铁盒,彻底销毁掉。
原本她就是这样打算的,但明显失败了,保险箱竟第一时间就被翻了出来,那可是她找了许多次,有目的性把房间都翻遍才找到的。
永保明日香再次无话可说,认输了,轻声道:“我确实没能做到这一点,无法解释,那现在我是不是该做犯人自白了?”
七原武笑道:“你是位优雅的嫌疑人,我当然要配合。请讲,我会耐心听。”
永保明日香冲他笑了笑,并不恨他,轻声道:“我不后悔,如果当初能得到补偿金,我父亲就不会不治身亡,至少不会死得那么痛苦,对此金满修该负全责。
我父亲死后,我妈妈一直哭,一遍一遍诅咒那个偷偷更换样品,被对方律师抓到把柄的背叛者,但当时谁都没想到会是律师,我更没想到那位律师就是金满修,我妈妈一直叫他老师,很尊敬他……
我也是在帮他代写自传后才现大家竟被戏耍了二十多年,虽然我没证据,但维权案结束不久,他就开始连续接到川之中财团的委托——川陵重工是川之中财团的支柱之一,我这才确定当年背叛我们的人就是他,他是我们这边唯一的获益人。
后来我想了很久,有几次都想放弃,毕竟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也害怕去杀人,但我每次看到那段书稿,想想我们一直活得很艰难,他却功成名就还有闲心雇人写自传,我就……”
永保明日香这段时间估计心理斗争过多次,又无法向外人吐露,心理压力很大,那反正七原武已经查明真相,她也不想做难看地挣扎,倾诉的欲望很强烈,一直说个不停。
而七原武果真没打断她的话,就一边翻看金满修的自传,一边默默陪着她。
他就只能做这么多,这案子毕竟和“町区公决案”有区别,金满修是背叛出卖了雇主,是个人渣败类,但更像个帮凶,有罪到直接把他杀了……
不好说,说不好,不说好。
…………
房间门口的中野惠理也没急着执行正式逮捕,同样耐心倾听,准备回头算她自,替她向检察官和法官求情,争取轻判——无论是谋杀未遂还是故意杀人,都会帮她努力争取轻判,也怕破坏气氛,没继续驱赶真里菜。
清见琉璃则很羡慕地望着七原武,控制不住地幻想坐在房间里的是她,她最清楚内情,知道七原武根本没去做过任何调查,就那么拎着酒瓶子进去,全靠一张嘴胡扯,竟胡扯到犯罪嫌疑人真信了,都不等证据摆到眼前就主动认罪。
鬼知道能不能找到证据……
当然,说全是胡扯可能过分了,八成是冷读术,她一直很注意观察七原武的小动作,现他偷瞄过桌上的几个相框,相框里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是很多年前的,永保明日香还在襁褓中,倒是其余几张母女合照是近几年的。
此外七原武还偷瞄过书架,她在门口努力看了半天,现了几本机械相关的书籍,显得有点可疑,而且七原武还在不停翻书稿,看起来像漫不经心随手而为,但里面肯定也有猫腻——她也有点怀疑永保明日香是因为这份手稿才起了杀意,毕竟永保明日香关系和金满修隔得太远,毒杀他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好处。
但就算七原武搞了好多小手段,只凭一张嘴就能说服犯人认罪,还是很厉害,简直是侦探界的典范,是她梦里经常出现的情景。
清见琉璃羡慕嫉妒恨了一会儿,转头向瞪圆了眼睛的真里菜小声道:“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推理,一切所述都合乎逻辑,让犯人无法辩驳,哑口无言,只能乖乖认罪!”
真里菜回过神来,刚才七原成竹在胸,侃侃而谈时的那种超凡自信也把她震住了,再看永保明日香也没被吊起来打就乖乖招供,非常不可思议。
嗯,她不了解案情,没听懂七原武在说些什么,也没搞清永保明日香怎么就认罪了,但这反而更让推理充满神秘色彩了,看上去好像巫术一样。
推理,原来是这个样子啊,好像很有趣!
我学会了!
下章九点左右吧,希望不会有逻辑错误。没意思归没意思,但真的不太好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