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省一边陪着,有时回答,眼角余光看见有两人从那边过来,低垂着头,脚步紧快,心里一凛,想抓东西又觉不妥,身体低伏,精神紧张,感觉隔壁两位便衣也做好了准备,那两人加速,直冲过来,快要走近,旁边巷子里横冲出两人拦住他们,低声叫嚷,拉扯了几下,业余对抗不了专业,几下就被拉进巷子里去了。
叶三省精神一松,身体也松驰下来,目光回到自己这桌,现浩然书记正有趣地看着自己,叶三省笑,心想自己刚才情绪变化过于明显,肯定惊动一瞫人了。浩然书记问:“那也跟你刚才说的社会大哥有关吗?”
这话语意双关,而且明显把刚才的那一幕看在眼里,叶三省毫不犹豫地肯定回答:“有关。”
浩然书记笑笑,问:“如果你们文化城市东移,那么,考虑旧城区的展建设没有?”
叶三省答:“新旧淘汰,是一个必然的过程,至于旧县城如何继续展建设,我看过一些案例,似乎都不太理想,绝大部分都是渐渐放弃。如果旧城区有开价值的,比如历史文化,做什么清代一条街,民俗集中区,最后都是渐渐泯为众矣,主要还是没有创意,没有可持续性展。至于没有开价值的,就自然在由其自生自灭,渐渐成为整座城市的……洼地。很多开商不愿意在旧城区投入而宁愿用高价在新城区拿地,是因为旧城区改造,不仅仅一个拆迁就足以让开商随时爆雷,更因为旧城区的改造,是一个系统工程,不是你修一幢漂亮的房子在那里就能够享受与之匹配的……各项服务,旧城区的基础设施提升,相当复杂,比如地下管网,起码具体涉及有五六个部门,稍有问题就来翻挖,也不能彻底解决,翻挖一次就要影响你的生活几天十几天,还有交通问题,停车出行都不方便,旧城区道路基本锁死,很难改造,还有购物,医疗,教育各种问题,所以旧城区的展建设真的很难解决。”
这是一个相当难度的大问题,也不是叶三省这种层面的人应该考虑的,但是浩然书记敢问,叶三省就敢答,反正今天这里都是团*派的人,除了石林蔚,今后都可能没有交集,表现一下说不定以后这些高高在上的领导们,还会想起那个小人物。
“那你们文化以后的旧城区也将沦为城市洼地?”
浩然书记继续问,明显来了兴趣。
“目前来看,我们文化还是有点不同的。因为我们做了文化水街,而这个水街,之前考虑的构想是文化水城,只是因为条件不成熟,怕高举高打闪腰,就先从水街做起,也许以后有机会做成水街,这也算是为旧城区展建设探索了一条新路吧。”
“文化水街这种模式有一定的价值。”浩然书记审慎地评价,“你参与了吗?”
“自始至终,我都参与了,而且在其中挥了比较重要的作用。”叶三省继续“露”,一点不“藏”,只要不抢杨中的功就行。“我们团*委书记曾凡就是因为参与了这个文化水街项目,担任副组长,现在到城关镇担任党委书记,继续负责这个项目。”
一桌人都是精英,清楚地知道叶三省虽然提到了团*委前书记曾凡,但前面清楚地说“我都参与了”,而不是说“我们团*委都参与了”这样含混其辞,说明叶三省真的在文化水街中做了贡献。
“文化县这个团*委书记,先是曾凡,我们团市*委考虑过让他到团市*委来担任副*书记,曾凡同志最后到了城关镇,这可能是文化这边需要他。然后我们考虑了青工部部长付勇同志来文化做团*委书记,最后还是尊重文化这边的意见,这次他们全县招考县团*委书记。”石林蔚解释说,“其实我个人的考虑是,最好就安排叶书记做团*委书记,但是叶书记情况特殊,他是市*委组织部春芽计划的人选,市*委组织部盯着,刚到团*委一年。”
这位团市*委书记说的也是局部真实,但浩然书记和金世立都能够听懂,而且叶三省的材料他们早就看过了,的确应该安排叶三省转正,但也要尊重地方的具体情况。
“其实关于水街我还有一点考虑。”叶三省不管其它的话,继续自己的思路,“我们西川之所成为西川,固然是因为地理环境相对封闭,但还有一个被大家忽略了的原因,那就是西川水文化。”
“西川之‘川’不是水,但川西平原正是因为水。因为都江堰,才有了沃野千里的川西平原,然后细数我们西川重要的城市,几乎都在各条江边,这就是我们西川的水文化,如果沿着这条脉络来研究城市展建设,也许能够找到某种破局的办法。我也是最近看书才想到这点,正在往进一步想。”
反正都“露”到这地步了,叶三省最后就故作谦虚的拴个尾。
浩然书记沉思起来。
第二天一早,叶三省欧阳坚杨中一干文化官员在文化宾馆外面的等候,九点正,准时前往黄市镇。
这是浩然书记这次调研工作中的重头戏。
叶三省的报告中,重点之一就详细地举例黄市镇团*委的工作和具体困难,浩然书记选择这里调研,那也隐隐体现了这位团中*央书记迎难而上的个性和自信。
但是做为团省*委和团市*委,可不敢冒这个险,团省*委跟江城市*委沟通后,临时更换浩然书记强调了要去的太平乡团支部书记黄伟,那位嚣张的矿业协会保安队长,由一位驻村女干部担任,到时解释就说黄伟到省上参加安全培训去了,由团支部副*书记来汇报工作。
快到黄市镇的时候,前面的警车停了下来,车队停下,叶三省探头一看,前面拦着几位衣衫褴褛,满面煤灰的工作,而且公路两边,越来越多的工人冒出来了,叶三省心里一惊:
中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