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镇压？尼古拉，你难道认为这些日子，俄国军队一直在纵容波兰的叛乱么？”
亚历山大二世的声音平静，但是尼古拉皇太子还是听出了深深的无奈。亚历山大二世站起来踱了几步，长叹了一声，对儿子说道：“实际上，俄军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镇压波兰叛乱了！现在有20万军队在波兰王国的地盘上，还有10万人在破灭立陶宛的叛变。这已经是俄国陆军可以调动的最大力量了！毕竟我们的东方，正遭受到大明帝国的严重威胁！”
“大明帝国？父亲……我们要和中国人打仗？”尼古拉皇太子吸了口凉气，他很感动吃惊，父亲居然对自己也有所隐瞒，自己可是未来的沙皇啊！
由于沙俄内部正面临严重的危机——包括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所以沙皇政府一直在刻意隐瞒帝国正在遭遇的外患。特别是东方战线的巨大危机！因为一旦被沙俄统治的各个民族知道这个国家有可能面临一场巨大的失败，恐怕又会生出更加强烈的造反精神！
“根据可靠的情报，中国皇帝已经下令在哈萨克汗国和东西伯利亚实行动员，中国的附属国太平国和西清，也进行了相应的动员。他们很可能将在3个月内准备好80万到100万军队！”
沙皇的话依旧平静，但是在尼古拉皇太子听来却如同阵阵惊雷。
“上帝啊！怎么会有100万人？他们是怎么动员的？”
沙皇冷冷一笑，道：“实际上，中国人的动员能力还不止于此！我估计，中国皇帝有能力在6个月内，征集起500万把刺刀！”
“500万！这不可能！他靠什么动员军队？”尼古拉皇太子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500万把刺刀。历史上一战时期的俄国也有这样的动员能力。但是眼下这个数字真的太过惊人。因为除了普鲁士或许还有全民皆兵的美国，世界上的其他列强都没有这样的动员能力，后世一战时代的军国民体系。在目前这个时代还没有完全确立。
“靠土地！”沙皇淡淡道，“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朱济世动员了几千万人离开汉地往外移民。一共有7、8000万俄亩的土地（相当于10亿以上的华亩，当然并不是所有被分配出去的土地都得到了耕种）被无偿分配出去。得到土地的中国人，都成了朱明王朝的拥护者，愿意为他们的皇帝而战。”
亚历山大二世长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位中国皇帝在人民中的支持率可比我这个俄国沙皇高多了！”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把土地分给俄国的农奴呢？”尼古拉皇太子有些不大明白，“俄国的土地是那样的多，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农民没有足够的土地？”
沙皇瞪了自己的儿子一样，这小子的提问和“土地和自由”社的造反派一样！他难道不知道。罗曼诺夫王朝的基础是拥有大片土地的贵族吗？如果把贵族在西部的土地分给农民，罗曼诺夫王朝的基础就会崩溃！
如果学大明那样，把俄国西部的农民迁往乌拉尔山以东，那么……俄国西部的那么多土地谁来耕种，俄国可没有中国那么多的人口——实际上，俄国是土地矛盾并不是主要矛盾，俄国的农奴制之所以维持到19世纪中叶，就是因为土地太多，种地的人太少。而且，历史上的俄国废除农奴制改革结束后不久。俄国的大地产制就被村社集体土地所有制所取代。佃租农业在人少地多的俄国并没有顽强的生命力。
不过这番话，他没有对儿子直说，而是把话题转向了波兰：“现在波兰的叛乱分子也是这么做的。他们没收了贵族的土地，将这些土地分给愿意同我们作战的农民，在很短的时间里动员出了十几万人的军队！这些军队还拥有来自法国和普鲁士的军官（波兰人）和先进武器，所以让我们的军队陷入了困境！如果我们的东方没有遭受威胁，或许还有可能靠持续增加兵力以压服波兰，可是现在，中国人不允许我们这么做了！”
现在的波兰已经因为法国、普鲁士的支持和《土地法令》而完全动员起来了，虽然只是一个500万人的国家，但是一旦全面动员。足够让一个拥有几千万人口但是没有办法动员出全部力量的大国拿他们无可奈何。
尼古拉皇太子坐在那里，额头上面已经布满了汗珠。波兰的事情果然比他原先知道的要严重！叛军居然有了十几万人……可是父亲为什么要向他隐瞒这个情况呢？
亚历山大二世似乎读出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尼古拉，你现在是一个病人。康复才是最要紧的。赶紧去英国接受治疗吧，我希望你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健康人了。未来的俄国，需要一个身体健康，精力充沛的沙皇！”
这话的意思好像不大对头啊……尼古拉皇太子冷汗连连，不知道该说什么。亚历山大二世看了看儿子，又是一笑：“至于波兰问题……如果英国人问起，就说俄国沙皇因为东方正在遭受严重威胁，准备放弃波兰国王之位。”
“什么？父亲，俄国要放弃波兰？”尼古拉皇太子叫了起来。
亚历山大二世笑着摇摇头，“波兰从来就不是俄国的！从来就没有合并，只是由俄国沙皇兼任波兰国王而已。既然波兰人民不拥护我这个国王，那我就不当波兰国王了……我想，这是拿破仑三世最希望的结果吧？”
“可我们为什么要向拿破仑三世低头？”
亚历山大二世没有回答儿子，只是用嘲弄般的语气道：“这下拿破仑三世要高兴坏了……一个和法兰西亲密无间的强大的波兰共和国诞生了！以后法国人可以和波兰人一起夹击普鲁士了，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用武力迫使普鲁士屈服。这样一来，软弱的普鲁士还不是任凭法国拿捏？拿破仑三世现在终于完成了他的伯父都没有完成的理想，让法兰西帝国成为了欧洲大陆、美洲大陆和非洲大陆的主宰！恐怕用不了多久，连俄国沙皇都要屈服于法国和中国的共同施压，成为新的法兰西——大明权力体系中的一员了。我想，玛丽亚.亚历山德罗芙娜可以成为法国皇太子未来的妻子。”
这简直就是投降！尼古拉皇太子的嘴巴张得老大，愣愣地看着父亲。亚历山大二世笑了笑道：“孩子，就这样去和英国女王说吧。对俄罗斯沙皇来说，最要紧的不是世界霸权，而是屁股底下的宝座。既然拿破仑三世和大明皇帝并不想要这张椅子，我他们二位就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你让她看着办吧！”
听到最后一句话，尼古拉皇太子才有些明白。沙皇不是真的要屈服，而是在和大英帝国讨价还价——既然维多利亚女王请俄国皇太子去英国治病，那就是在伸橄榄枝要拉拢俄国了。不过用什么代价拉拢，却还是值得商榷的。英国人向来精明的很，就想用几根骨头让别人去当狗。如果俄国摇着尾巴就往大英帝国的怀抱里面扑，这骨头上面有没有肉都不好说。
所以，俄国干脆以退为进，摆出一副要向法国和大明低头的姿态。如果俄国真的服了软，大英帝国直接就可以把自己的世界霸主权杖双手奉上了！甚至连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拿破仑三世也不会给英国“收服”美利坚合众国的机会，说不定还会趁热打铁，联合大明在印度搞点什么事情，直接挖了大英帝国的命根子！
因而现在的局面，是英国需要俄国多于俄国需要英国了——也只有拉拢住了俄国，大英帝国才有可能同法明同盟保持对抗，才有时间设法收服美利坚合众国……或是将其重新纳入大英帝国的体系，或是结成可靠的同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