浍水河,冰天雪地,帐篷内。
桐桐果然没再找手套,因为陈思雨不想让姜宁戴。
白雨夏同样没提任何意见,实则内心,她同样喜欢无阻隔。
姜宁给鱼肉洒盐,赤手放入玻璃盆,随意揉捏白嫩鱼肉,将其变得富有弹性。
白雨夏静静欣赏,那是一双满足了她所有诗意幻想的手。
陈思雨暗道:‘坏了,晚了一步!’
她刚才应该告诉姜宁,他的手有点小瑕疵,再主动跟他比一比手的。
姜宁揉捏了一会鱼肉,吩咐桐桐打好生粉和蛋清,倒入玻璃盆,他继续揉打。
薛元桐则负责做锅底:“我告诉你们,用鱼骨做成的汤,比鸡汤和猪骨汤更加鲜美!”
陈思雨眨眨眼,夸:“桐桐你好厉害。”
陈思晴:“你做饭的样子好美。”
两个人啥也不会,选择在旁边吹嘘,给桐桐吹得虚荣心拉满,丝毫不嫌弃她们是废物。
鱼骨是姜宁剁好的,薛元桐清洗两遍,用盐和白酒处理,起锅热油,一块块鱼骨放在锅里煎炸。
帐篷上方有窗户,油烟飘起,立刻被吹到外面,再加姜宁暗中施法,内部空气一如既往的清新。
果木炭的炉火足够猛烈,鱼骨煎成了金黄色,尽管没放任何香料,偏偏那股香味,勾人的厉害,叫女孩冷淡的食欲,主动掀起了衣服。
白雨夏默默提起衣领,微不可察的咽了口水。
小动作被陈思雨瞧见,她嘴巴放到姐姐耳边,偷偷地讲给她听,结果没控制住,口水滴到姐姐耳朵上了。
陈思晴好嫌弃妹妹。
接受电疗后的娄可可,此刻坐在一旁,越发觉得自己像外人,始终融不进小群体。
当然,她不舍得离开。
她主动称赞:“好香的鱼。”
陈思雨立刻点头:“太香了,我吃不到我会死的!”
陈思晴:“上次吃到这么香的东西还是上次呢。”
薛元桐煎好鱼骨后,将茶壶中的开水倒入锅,再加生姜,鱼汤需要慢熬,需要时间,薛元桐虽然贪吃,却不会竭泽而渔。
她盖好锅盖,先前四散的香味,瞬间被截断了,帐篷里恢复正常。
白雨夏捏起手边的猫耳酥,聊以解馋。
陈思雨非常没眼力:“夏夏,你怎么了,馋了吗?”
白雨夏懒得理她。
薛元桐是馋鬼,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她闲来无事,将之前钓上来的黑鱼给杀了。
再加上姜宁钓的那一条,一刀杀二鱼。
她切成鱼片,类似酸菜鱼的鱼片,沥干水后,加入青花椒小米椒,鸡粉白糖啤酒生粉等小料,然后交给姜宁搅拌。
简单的腌制后,再用杨老板赠送的扁钢签串起,放在炭炉上的烤网上烤制,她一边刷油一边烤。
大火烤制,鱼片很薄,一分钟没到,伴随青花椒的香味飘出,烤鱼片熟了。
薛元桐马上把烤串拿出,放在垫了油纸的托盘上,她根本不带客气的,率先给自己拿了一根,才分享:“快,趁热吃!”
陈思雨抓起一根,张嘴咬下,滚烫鲜嫩的鱼肉,染了青花椒的香味,好吃到她舌头直跳:“好好吃,好好吃!”
薛元桐吃了两口后,得意道:“能不好吃吗?这条黑鱼十分钟之前还蹦呢!”
众人在温暖的帐篷里,吃烤鱼片,聊天儿。
陈思雨吃完一串,又拿一串,还叹着气儿:“哎,我感觉我得了病,总想吃鱼,特别馋,我总觉得身体需要这个。”
这句话说的娄可可感同身受,身为抑郁症患者,她赞同:“我有时候也是,大晚上的突然想吃辣,于是从床上起来,一口气吃了七八袋亲嘴烧辣条,这种是身体缺什么营养了吧?”
白雨夏说:“我妈是医生,我知道。”
娄可可好看的脸庞,移向她,似乎准备寻求一些心理慰籍。
白雨夏面无表情:“缺自制力吧。”
娄可可:“…”
薛元桐笑嘻嘻的。
姜宁将揉拌的鱼肉放下,他依然是用白色湿毛巾擦手,再次变得一尘不染。
两条黑鱼,六个人吃,它们压力很大。
薛元桐备好小黄鸭钓竿,向帐篷里的冰口抛去。
陈思雨说:“我们斗地主吧!”
于是,薛元桐,娄可可,白雨夏,陈思雨四个人出场战斗,陈思晴作为妹妹的智囊。
姜宁则镇守鱼竿。
……
唐耀汉饮了第二碗中药,又休息良久,脑子终于从昏昏沉沉中缓了过来。
王部长等人松了口气,还好唐老板挺住了,不然他们必须尽快联系小老板了,毕竟家族企业是继承制。
他们见到唐老板的模样,不由得腹诽:“唐老板平时看着健壮,怎么这会儿撑不住了?”
唐老板见到一群苍蝇,他挥挥手。
王部长等人立刻退到一旁,却没人愿意回家,混到现在的位置了,各位手底下最少几十号人,自己根本不用干活,自然拿来陪老总。
待到帐篷清静后,唐耀汉问:“大青鱼是被姜宁钓走了吗?”
唐芙马上将她的猜想说出:“亏了爷爷你一开始给鱼捞上来一次,他钓鱼钓的可轻松了,大鱼没咋抵抗呢!”
唐耀汉胸口一闷,想吐血。
他压下冲动,喊道:“扶我起来,我去看看我的鱼!”
唐耀汉在孙女的搀扶下,出了帐篷,此时已是日落,昏暗冷清的冰面,亮起无数盏明灯,五颜六色的帐篷,矗立在冰上,熠熠生辉。
小男孩捧着烤红薯奔跑,小女孩小心的吃着糖葫芦,大人们跟在身后,笑着叮嘱他们,好一副人间欢乐。
唐耀汉感慨:“人更多了!”
“扶我找姜宁。”唐耀汉道。
他找姜宁的目的之一,是为了观观能从他手里跑掉的大鱼,是何其的勇猛。
二呢,则是用用气势,震慑一番乡下小子。
他的宝贝孙女,以后必须得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
唐耀汉以老年之躯,走出了大帝气势,他一步步接近姜宁所在帐篷。
行至帐篷附近,只见一个小胖孩正靠在架子车旁,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
唐耀汉没放在眼中,他径直走向帐篷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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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小胖孩挡住了他的去路:“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唐耀汉:“我找到的是姜宁,你到一边待着。”
东东握紧拳头,怒目睁圆:“我是姜宁的手下,你不报上名来,我打死你!”
唐耀汉不耐烦:‘都是些啥玩意!’
还好,唐芙朝门口喊了一句:“姜宁,我来啦!”
薛元桐听到唐芙软绵绵的嗓音后,一点也不想搭理她,奈何她很有礼貌,给了姜宁个眼神。
姜宁还没起身呢,二蠢陈思雨听闻,赶紧把牌给姐姐,她前去迎接头号蠢。
唐耀汉得以出现在帐篷门口,他打量一下内部的环境,好小子,艳福不小啊!
不过,成天混在女人堆堆里,有什么前途可言!
唐耀汉面貌依旧威严,他左右瞅瞅,居然没见到那条威武的大青鱼。
遂,询问:“姜小子,我钓的那条鱼呢?怎么不拿出来看看?”
薛元桐本想纠正这个老头,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指着正在蒸煮的汤锅,说:“哝,锅里煮着呢?”
唐耀汉一怔。
才分别多久,大青鱼已是阴阳两隔?
薛元桐想到可以下番茄了,于是揭开锅,顿时,一股醇厚的香味飘满了帐篷。
唐耀汉闻之大惊,他走南闯北多年,蹉跎大半生,竟是从未闻过如此之香味。
人啊,领导当久了,便会成习惯,唐耀汉下意识的感慨:“小姜啊,你这鱼炖的不错,这多年了,还是怀念这一口味道。”
姜宁:“香吧,等会留唐芙在这吃完,让她给你带一碗回去。”
唐耀汉气的胡子扭曲了。
毕竟是长辈,姜宁一向尊老爱幼,他拿起两串烤好的青花椒黑鱼片。
不得不说,桐桐烤鱼很厉害,既烤熟了,又完美的保留了鱼肉的鲜美。
唐耀汉接下一串烤鱼片,打量一番,颇为稀奇,这东西啊,很多人一辈子没吃过。
他瞅着姜宁,不免顺眼了许多。
兴许是唐耀汉手摆动的动作大了些,烤串上的一颗油水,不小心滴到了他的皮鞋上,顺着光滑的真皮面滑落。
唐耀汉盯着这滴油,他那双久经波澜的混浊眼睛,忽然动了动,感慨道:“我这些皮鞋擦的够亮啊!这蚂蚁若想爬上去,都得拄着拐棍。”
此言一出,帐篷内的气氛一窒。
唐耀汉看向姜宁,笑道:“小子,你成绩不差吧,能听出老头子这话里的意思吗?”
姜宁还没回答,薛元桐伸出手,索要:“把我的烤鱼片还我。”
……
唐耀汉走了。
唐芙终究是善良的,扶着爷爷回去了。
薛元桐给鱼汤加入虎栖山特产番茄后,味道更加浓郁鲜甜了。
她又掏出一个锅,给白条鱼裹面炸了,又把大青鱼的肉腌制了,再搬出西瓜杀块,草莓洗好放盘,有荤有素,齐活了。
在此之前,薛元桐没忘记承诺,她道:“姜宁,出发叫人。”
薛元桐心里有一道友谊线,最好的肯定是姜宁和楚楚,其次思雨和白雨夏,之后是薇薇她们。
正常情况下,她不会叫薇薇,但既然加了娄可可,那总不能冷落薇薇。
她和姜宁乘坐架子车,牛马东东立刻就任。
此时,商采薇正和她哥商徵羽烤鱼。
他哥有钱,从附近的钓鱼人手里,高价买了鱼。
只是,做饭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一根竹签,从鱼头串到鱼尾,经过烤制后,鱼眼珠蹦出来了,吓得商采薇好恐怖。
商徵羽全然不觉,他将烤串递给妹妹。
商采薇强忍吃一口,商徵羽表情特期待,等待妹妹夸她。
这时,外面传来小孩声:“薇薇,桐桐大王在外面等你!”
只见门口出现一个矮壮小男孩,商徵羽原本温和的面貌,瞬间冷峻:“你谁?”
东东见到有人摆脸色,他大笑:“哈哈,我是你爷爷!”
商徵羽脸色骤变,运动神经瞬间激活,身体一探,右手抓向东东。
小恶霸东东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把被攥住领口,他大骇,当即想拳打脚踢。
下一秒,姜宁露面,他示意外面的架子车:“商采薇,我的车停在门口了。”
桐桐站在他身后:“薇薇走,去吃鱼,一米长的大鱼,没吃过吧!”
商采薇鹿儿似的眼睛,溢出几分勇气:“哥,我同学喊我吃鱼,我之前答应他们了。”
商徵羽松开手,审视的目光给到姜宁,几秒后,他说:“好,你跟同学好好相处。”
商采薇心里一松,连忙走出帐篷,上了姜宁的专属架子车。
商徵羽望着那辆简陋的架子车渐渐远去,握紧拳头,又松开,无力之极。
……
姜宁和桐桐不在的敞篷。
开朗的陈思雨,开始对娄可可实施查户口式问答:“你们南附中全是好学生吗?”
娄可可和陈思雨面对面,不知为何,总觉得她的眼神非常具有侵略性。
含蓄的娄可可,选择谨慎回答:“算是吧。”
陈思雨打探:“你们晚自习结束后,宿舍里是不是全在学习?”
话题不断发散,娄可可渐渐放下戒心,话变多了,最终到了蛐蛐别人的环节。
娄可可:“我最开始当了寝室长,我不想当,班主任指定我,让我锻炼自己,但宿舍的人根本不听我的,而且我们宿舍有位千金大小姐,她爷爷是实验初中的校长,她特别喜欢斤斤计较。”
或许在成年人看来,这种话题很幼稚,屁大点事而已。
然而双胞胎却听的义愤填膺:“千金大小姐了不起呀,你可是寝室长!”
“我不想拿权势和权威和她们讲话,我只想弄好寝室小家庭…’娄可可讲了寝室风云,她最后被室友孤立,同样是她抑郁的原因之一。
白雨夏发表意见:“别因为她做的事,影响到你的心情,你应该学会调节自己的情绪。”
陈思雨掐指一算:“你听我的吧,她肯定克你,你在背后多诅咒她。”
娄可可点头承认:“确实,她有点克我,我后来把她的大头贴扔到下水道,心情果然好多了。”
白雨夏微微:‘你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