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眼前的陈承一有一种异样的人格魅力,他的话轻描淡写,却像句句走入了人心。
这种感觉可能要很多的经历,加上岁月的沉淀,才能给人以这么大的说服力。
只不过,我还是有一种不想接受的感觉,只因为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放弃几乎是我生活中的一切,就比如亲人,朋友。
我也只剩下这些了。
所以,尽管我很好奇我到底应该是个什么命运,但我还是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到:“不管是什么命运,我不愿意放弃我的亲人和朋友,我担心老周,我想马上见到他。再说,我的命不是在自己手里吗?”
“是吗?”在我说完话以后,陈承一转过了身,他的双眼看着我,那询问的目光就像直落入我心底,像是要找寻一个答案。
我莫名的没有了底气,只因为我根本不敢肯定自己的话,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浮现在心头,那不就是一种避不开的命运的感觉吗?
我不说话,陈承一也只是笑笑,并不追问,他像是心中有很多的往事,常常就陷入自己的沉思。
或许,我和他陌生,根本没有资格去真正了解他那样一个人。
相对来说,好像身上自然就带着暖意的苏先生更好接近,也更能让人看透一些。
在这种沉默中,苏先生拿起了手中的报纸,忽然递给了我,说到:“小叶,不妨你先看看这条消息?”
他指着其中一张报纸的一栏,这样对我说到。
我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这样的举动是在为我解围,还是在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或者还是真的让我看报纸。
不过,这样也算让我能松口气,我总觉得那个陈承一虽然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在话语间,气质气势上,总有一种埋藏的很深的压迫感,不带攻击性那种。
只是让人明白与他的距离,或者是让我明白,我与他的距离。
另外,我总觉得这个苏先生和陈承一让我有些眼熟,但是具体怎么眼熟,我却是想不起来,也不想去想。
反正,我能明白的只是,我以前应该是和他们没有交集的。
不管苏先生让我看报纸是什么目的,也总好去面对陈承一,特别是和他针锋相对的交谈,我不知道为什么,那种距离越是遥远,越是只能看见他的背影,我的心情就越焦急沉重,总觉得自己应该努力赶上。
我漫不经心的看着报纸,心中其实知道,我绝对应该感谢陈承一的,如果不是他,我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但从他的话里,我也知道他应该是对我有所要求的,代价是放开自己的亲人,朋友那等下拒绝以后,我该怎么样去感谢陈承一?我想,只要不放弃自己不想放弃的,那给他一条命又如何?
我在心中暗暗的决定,也准备这样说了。
可是,原本只是漫不经心看着的报纸,随着阅读,那内容却一下子吸引了我因为,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报纸上报道的不就是‘猫妖’事件吗?而被曝光的主人翁应该就是毛主任啊!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如此多人命的惨案,在报纸上的标题却变成了——压力巨大的职业,压抑的家庭生活,导致的家庭惨剧。
在报纸的描述中,毛主任成了一个医院的工作人员,平日里压力就大,加上家庭生活压抑,导致了性格生了剧变,杀了自己的妻子和宠物狗,还悄悄杀了三个人,就埋在医院的停尸房附近云云。
当然在报纸中,城市是用的字母,人物是用的化名,但联系起事件,毕竟是我亲历的,我怎么可能被瞒住?
我皱着眉头,放下了报纸,这篇报道其实对事件写的很简单,重点是论述一个人在面对社会生活时,应该有怎样的正确心态而且,事件被淡化了很多,被吃掉的只剩头颅的妻子,三十几条人命。
到最后变成了妻子被杀,另外杀了三个人什么的。
“这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有一股压抑的怒火,这对死去的人公平吗?
“是不是觉得不公平?”苏先生也端起茶杯,淡淡的喝了一口茶,然后轻声的说到:“其实,没有不公平。最大的公平,你已经给予了他们,就是手刃了真凶。而这种处理方式,只是圈子内,各种相关部门特有的方式。毕竟,这件事情你之前的处理,已经造成了一定的社会影响,就比如你大闹警察局不给一个交代过不去。不然,你以为吓到了一些普通人,造成了不良的影响和猜测,就是对他人的公平。”
我猛地抬头看着苏先生,好陌生的说法?!这才是往往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事件背后吗?
虽然,老北的出现,让我隐约已经有一种定位了,是会有相对的部门来处理相对的事情,一切都不必摆在明面上,其实也没有必要摆在明面上。
喜乐平安才是普通人要的生活,尽管在这背后有许多人为之努力,尽管在这背后也有许多掩埋的真相但只要他们幸福,不就好了吗?
我莫名的开始认同苏先生的说法。
“在那个地方已经形成了一定的怨气,自然是要有人超度的。而且,超度不能解决根本,重要的是那些被害人的尸体要入土为安,冤屈得以伸张,这才是根本。”在这个时候,陈承一也从窗边走了过来,开始说到那个猫妖事件。
“所以?”我忍不住接了一句,其实心中大概也能想到一些后果了。
“所以,那些被埋藏好的尸体总是要被挖出来,然后集体入土为安的。当然,为了消除影响,除了少数人,肯定不会有太多人知道具体死了多少人。而且,被杀的人大多都是流浪汉。另外,那个猫妖的寄宿体应该是你亲自动手杀掉的吧?这些也是要消除影响的。”陈承一坐在了原位,给我解释了几句。
我皱着眉头,想起了文奶奶家旁那个热情的邻居,她之前不是说过一些话吗?原话我记得不太清楚了,但大概总是知道的,那就是说他们那一片儿最近不太平,好像失踪了一些流浪汉什么的。
应该是这样吧我仰天长叹了一声。
其实,这些人最是可怜,不知道莫名的冤死了多少,偏偏因为身份问题,流浪的问题,让人想调查也无从查起。
是的,他们在社会上是没有地位,可是在我眼中却是一样,是生命,平等的生命。
我不会乱给同情与他们,毕竟怎么样的路是他们自己选择,同情他们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但这不代表我不尊重他们的生命。
“众生都是平等的,流浪汉就是该杀的吗?”这样想着,我不由得喃喃出声,心中一股怒火怎么也压抑不住。
陈承一看着我,眼中莫名的就有了一丝赞赏,然后对我说到:“对的,生命只要存在,就是最被值得尊重的。叶正凌,你刚才还在抗拒你的命运,但如果你的命运就是如此,如同手刃毛主任,或者拯救这些可怜的生命,你还会抗拒吗?”
我一下愣住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会抗拒吗?
我想起了我记忆中的那个身份——猎妖人聂焰,字阳生,号长悟。
这也许真的就是我的命运和使命?
我下意识的就对陈承一摇摇头,我是真的从心底不抗拒,可是
但陈承一却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到:“若然你真的是他,你肯定不会抗拒的。让你放弃家人,朋友也是无奈的举动。在很久的以前我,很早就离开了自己父母,和朋友也是聚少离多。曾经,我也悲哀,麻木甚至抗拒过,但如今,你要问我一个答案,我只能告诉你让他们置身于危险当中,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且不说命运不命运,就是说一句内心最深处的感觉,那就是无论我在天涯海角,置身于什么样的情况当中,只要知道他们是平安的,我的内心就是安然的。”
“他们和我接触,有危险?”我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只是经历了一件事情,我就变成了危险品?
“你的身份是什么?”陈承一看着我,反问我。
“猎妖人,我是一个叫聂焰的猎妖人,我知道的。可是我”想起这个问题,我有些迷茫,如果是猎妖人,叶正凌又是谁?
“聂焰,好吧!但也不肯定,你和另外一个人之间,到底谁才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可是光凭这个身份,你难道就想不到危险两个字吗?如果我告诉你毛主任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角色,你怎么想?”陈承一再次问我。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想。
只因为,我想起了仓库里的那群人,那个高大的不像正常人的身影。
“叶正凌,你还不明白吗?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从今往后!”在这个时候,苏先生终于接了一句话,然后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这就是猎妖人组织的一个据点,或者可以说这个据点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