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点了点头,人口不足的确是他所面临得最大问题,在他的领地迅速扩张之后,这一问题变得越明显,人口是生产力和战斗力的基础,国以民为本,失去了根本就不用谈什么展,这也是胡小天看衰西川的原因,一个国家经济落后,运势衰微还有扭转的机会,可是如果失去了百姓,那么就成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治大国如烹小鲜,光有锅没有食材又怎么做饭?
诸葛观棋道:“大康之所以给西川难民流出一条通路,其根本原因就是要将西川难民的压力转嫁到主公的身上,主公的决断或许会让经济在短期内止步不前甚至生倒退,可是从长远来看,对您却是有益无害的。”
胡小天道:“观棋兄一语让我茅塞顿开,这些天,我一直都在犹豫,究竟应不应该停止接纳难民。”
诸葛观棋道:“我和天星计算过,接收三十万难民绝无问题,前提是要动用库银大规模采购粮食。”
胡小天微笑道:“金玉盟成立之后,还从未挥过一次力量,天香国、渤海国都是鱼米之乡,我马上安排,咱们以比市价高一成的价格采购粮食。”
诸葛观棋笑道:“主公为何要高出一成呢?”
胡小天道:“虽然是盟友,也不能让他们遭受损失,需要粮食的不仅仅是咱们,中原大面积生灾情,今年粮食的价格必然水涨船高,观棋兄,你帮我拟一份通告,一要注意安抚本土百姓的情绪,让他们相信,我们收容难民的行动绝不会影响到他们正常的生活,二要让所有难民明白,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将他们安置妥当,但是也要让他们清楚任何事情绝非一蹴而就,要给我们一定的时间,三要让所有入境的难民遵守我们的律例,任何人胆敢为非作歹,必将受到律法的严惩。”
诸葛观棋频频点头,胡小天所说的几点尤为重要。
胡小天道:“郧阳以西,西川东北的大片地盘等于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因为道路中断,李天衡的军队一时间无法打通道路抵达那里,西川东北的两座城池方井和青峦,几乎夷为平地,我准备派兵马入住那里,等到情况稳定之后,帮助灾民重建家园。”
西州城在这场地震中受损也非常严重,这段日子以来,李天衡始终都在忙于救人赈灾,整个人也变得疲惫不堪,手下谋士姚文期悄悄来到他的面前。
李天衡看了他一眼道:“怎样?”他的声音有气无力,这段时间以来,他听到了太多的坏消息,已经让他变得有些麻木了。
姚文期道:“我们派出去求援的使臣全都被拒绝了。”
这是李天衡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淡然笑道:“周围都等着落井下石,哪有人肯雪中送炭?”
姚文期道:“通往方井和青峦的道路多处坍塌,想要打通道路恐怕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那边的灾民大都逃难去了。”
李天衡眉峰动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胡小天得了郧阳?”
姚文期点了点头道:“苏宇驰不肯放难民入关,引难民强行攻城,苏宇驰下令对难民进行射杀,又激起内部不满,引兵乱,幸亏胡小天及时派兵平定了这场内乱,大康也因为他的功绩对他进行了重赏。”
李天衡呵呵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却显得说不出的压抑,许久笑声方才停歇:“你当真那么看?”
姚文期道:“大帅,此事必有蹊跷,可事情既然已经成为事实,追究其中的过程就没有太多的意义。”
李天衡叹了口气道:“胡小天当真是福星高照,这次不费一兵一卒得了郧阳,还干掉了苏宇驰,整个庸江流域已经无人能与他相抗衡。”
姚文期道:“他得到的不仅仅是郧阳,方井和青峦等于向他敞开了大门。”
李天衡心有不甘道:“道路被封,我们的军队目前根本不可能到达那里,也只好接受这个现实。”
姚文期道:“天下间能够有魄力接收难民的并不多。”
李天衡道:“他是在利用这次机会争取民心,大康却是要趁机将压力转嫁给他们。这胡小天的确气魄非凡,竟然对难民来者不拒,他就不怕被拖入泥潭之中?”
姚文期道:“此事属下也有过了解,听说胡小天这次为了收容那些灾民,特地在领地中划出了几大块单独的区域,统一管理,在不影响当地百姓正常生活的前提下,给于他们最大的帮助。”
李天衡皱了皱眉头道:“他的存粮难道供应的上?”
姚文期道:“据说前往胡小天领地逃难的百姓已经超过了十万,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我本以为胡小天不可能午休之地接收难民,可从目前来看,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李天衡道:“那就是找到了粮源,”他停顿了一下道:“他的盟友伸手相助了?”
姚文期点了点头道:“被大帅言中了,根据我们目前得到的情报,渤海和天香两国都卖给胡小天不少的粮食。”
李天衡听到这里不由得怒从心起:“我们派出使臣好话说尽,他们竟然连一粒米都不肯借给咱们。”
姚文期叹了口气道:“毕竟西川不是他们的盟友。”
李天衡道:“真不知道胡小天有什么本事,竟然可以让他们对他死心塌地。”
姚文期道:“大帅,我们应当怎样应对?”
李天衡叹了口气,内忧外困,他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早在胡小天拿下红木川之后,西川就被人如同扎口袋一样牢牢困在其中,现在郧阳也落在了胡小天的手中,不用问,胡小天的下一步布局就是要一点点吞并自己的领地,这场地震让整个西川的东北孤立无援,胡小天趁虚而入,将这片土地纳入囊中。而现在大康屯兵东南,时刻准备进军燮州。李天衡不由得想起了张子谦,若是他活着,或许还能够帮自己出出主意,可是眼前这种状况下,自己的手下再无人能和张子谦相比。
李天衡望着姚文期道:“你问我?”
姚文期面露尴尬之色,他也听出李天衡语气中的不悦成份,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姚文期被推上席智囊的位置也是无奈之举,他也深知自己的能力无法胜任,和张子谦相比,他的才能和胆色都要差上许多,在李天衡的面前始终抱着一份深深的敬畏,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主意。
姚文期道:“大帅,其实……其实……”
“不必吞吞吐吐,有什么话你只管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姚文期道:“属下以为,而今之计唯有归降大康方为上策……”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出嗓子眼儿。
李天衡凌厉的眼神冷冷落在姚文期的脸上,姚文期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属下只是随口说说,大帅千万不要见怪……”
李天衡缓缓点了点头道:“我又没有怪你,你怕什么?”他向后退了一步,黯然坐在太师椅上,低声道:“起来吧!”
姚文期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李天衡,确信他并没有怒,这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李天衡道:“我依然记得,我五十寿辰之日,胡小天奉了朝廷的命令前来封王,那时候林泽丰和赵彦江两人意图谋反,想要趁着我疏于防备将我制住,救出周王,幸亏杨昊然提醒,我方才提前得悉了他们的阴谋。”
姚文期点了点头,这件事他再清楚不过。
李天衡道:“我不怕什么大康朝廷,我更不会怕什么胡小天,他们封住我的出路又能如何?我西川数十万将士一样有能力与之一战,可是现在连老天都不站在我的一边!”说到这里,他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扬起右拳重重击落在茶几之上,喀嚓一声,茶几应声而断,几面上的茶杯落了一地,摔得粉碎。
姚文期被吓得打了个激灵。
李天衡道:“我悔不该当初没听子谦兄的话,若是我早日出兵拿下红木川,就不会有今日之窘境,若是我趁着大康虚弱之时东进,现在控制庸江的也就不会是胡小天!”天赐良机,稍纵即逝,现在李天衡徒留悔恨。
李天衡望着一旁噤若寒蝉的姚文期,心中暗叹,若是张子谦活着或许能够扭转乾坤吧?张子谦死后,李天衡越觉得他的重要。其实就算张子谦仍然在世,面对如此的局面也只能一筹莫展。
周王龙烨方在西川已经七年,刚过而立之年,他却已经头花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老头子。被软禁在西州的岁月里,他只能沉溺在酒色之中,虽然李天衡并未为难他,可是龙烨方感觉自己已经慢慢死去,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具行尸走肉。
这七年间他很少离开秋华宫,这座昔日大康富丽堂皇的行宫,已经成为他的囚笼,他厌倦这里的一切,唯有醉生梦死方能忘记自己悲哀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