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是随同燕王一起过来的,燕王薛胜景虽然把他带进了门,却不愿意和他一同前往探望霍胜男,燕王和霍胜男之间似乎不那么和睦,抵达暂时软禁霍胜男的地方,为他安排好一切,薛胜景就走了。
胡小天来到门前故意捏着嗓子叫了一声,在宫中久了,模仿太监的腔调早已是轻车熟路顺手拈来。
霍胜男绝想不到胡小天回来探望她,心中大感好奇。
尉迟冲向门口处望去,却见胡小天将脑袋从门缝中探了进来,一张面孔笑得是阳光灿烂。
尉迟冲得悉这小子的身份之时实在是有些糊涂了,他主子安平公主死了好像没几天吧,他居然笑得如此灿烂,没事人一样,这小子难道没心没肺吗?还是天生就感情寡淡?
胡小天走入院中,看到除了霍胜男之外居然还有一位老者,心中顿时一怔,马上将脸上的笑容给收敛了。
霍胜男迎了上去,轻声道:“胡大人怎么来了?”
胡小天道:“担心霍将军有事所以过来看看,顺便找他们把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况说说,希望对霍将军能有些帮助。”
霍胜男听他这样说心中不由得一暖,虽然胡小天此人表面上玩世不恭,可是真正和此人相处会现他做事还非常仗义,起宸宫出事之后,他并没有落井下石,自己被囚之后,他居然还不忘过来探望。
尉迟冲道:“你就是大康过来的遣婚史胡小天胡大人吧?”
胡小天没有见过尉迟冲,望着这位老者,心中暗自揣摩着他的身份,霍胜男小声提醒他道:“这位是我的义父,大雍兵马大元帅尉迟大人。”
胡小天慌忙走上前去,抱拳鞠躬,一揖到地:“晚生胡小天参见尉迟大人!”
尉迟冲微笑道:“不必多礼,你不是大雍臣子,我也不是大康的将领,咱们在这里相见自然不用拘泥礼节,权当是同乡相见。”
胡小天道:“不瞒大帅,您一直都是小天心中的偶像,小天对您的为人一直钦佩得很呢。”
尉迟冲淡然笑道:“钦佩?老夫一介武夫,又有什么好佩服的。”他向霍胜男道:“胜男,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霍胜男明白,义父显然不想和胡小天这位小老乡多聊,这些年来他对大康的一切始终都很抵触,于是点了点头。
胡小天道:“恭送大帅!”
尉迟冲微笑向胡小天点了点头道:“年轻人,听说过你的一些事,的确有些胆色。”说完他举步离开。
等到尉迟冲离开之后,霍胜男有些好奇道:“胡大人,你不在起宸宫为公主守灵,来这里做什么?”
胡小天叹了口气道:“灵堂都被你们的七皇子殿下给占了,里面连插脚的空都没有,我就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霍胜男被关在这里之后,对起宸宫生的事情并不清楚,听胡小天这样说不由得一怔:“怎么?七皇子亲自前去起宸宫守灵?”
“若非如此,怎么能够显得他重情重义呢?”胡小天的话里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霍胜男道:“胡大人好大的怨气呢。”
胡小天道:“霍将军大概不知道这两天生了什么事情。”他于是将霍胜男被带走之后生的事情简单对她说了一遍,霍胜男这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起宸宫的事情并未告一段落,安平公主的命运竟然如此悲惨,到最后竟然连一个全尸都未落下,想想还真是让人同情,霍胜男黯然叹了口气道:“此时全都因我而起,如果不是那晚我擅离职守,或许一切就不会是这样。”
胡小天道:“霍将军有没有想过整件事可能是一个阴谋呢?”
霍胜男望着胡小天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胡小天道:“在霍将军的心中有没有当小天是朋友呢?”
霍胜男凝望胡小天真挚的面庞,轻轻点了点头道:“从胡大人上次帮我应付那些黒胡刺客的时候,咱们就已经是朋友了。”
胡小天道:“在我心中早已将你当成了朋友,本来我早就该离开雍都,可是皇上委托安平公主过来转告我,希望能够让安平公主的遗体留在雍都过完头七再走,人都已经死了,早七天跟晚七天走也没什么分别,尤其是对我而言,可是对大雍来说,这七天却是要做足功夫找回颜面的七天。”胡小天笑了笑道:“可能我这么说你会觉得很不入耳。”
霍胜男道:“也是事实。”明眼人都能够看出大雍之所以要求安平公主的遗体在头七之后再离开雍都,无非是想做一些表面文章,补偿一下己方此前的亏欠,对大康方面也好有个交代。
胡小天道:“我在宫里面呆的时间较长,什么样的事情都见了不少,本来我等公主的头七之后就走了,可想来想去,还是要来跟你见上一面,有些话必须要当面对你说了才放心。”
霍胜男道:“既然咱们都是朋友,你只管说就是。”
胡小天道:“公主遇刺的事情应该不是黒胡所为,在我看来策划这场刺杀的人很可能来自大雍内部。”
霍胜男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反驳,其实她心中也这么怀疑过。
胡小天道:“我是个外人,就算想查出真凶也没有那个能力,如果一味坚持,到最后说不定会把自己的小名也搭进来,我死不足惜,可还得护送公主的遗骸返回康都安葬。”
霍胜男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胡小天道:“霍将军难道认为那天太后将你叫道慈恩园只是一个巧合吗?”
霍胜男当然明白胡小天在暗示什么,可是她心底一个声音向自己强调道,太后不会害我,她待我如同亲生孙女一样,又怎么可能害我?如果她存有害我之心,为何当初要推荐我去起宸宫……她越想心中却越是越乱,这段时间生的事情实在有太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胡小天道:“霍将军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霍胜男静静望着胡小天。
胡小天道:“起宸宫的事情没必要追查下去。”
霍胜男道:“这你就不必担心,我现在就算想查也没有那个机会。”
胡小天道:“关于那天晚上生的事情,我会实话实说,纵然不能为霍将军开罪,至少能够证明那件事和霍将军无关。”
霍胜男摇了摇头道:“谢谢你的好意,如果你真心想帮我,就为我在公主的灵前上一炷香,表达一下我的歉意。”她对当前的形势已经看清,大雍需要推出一个人对安平公主之死负责,淑妃母子为了扭转舆论对他们的不利局面,也需要将矛盾从他们的身上转移,而皇上又因为自身统治的需要,借着自己的事情敲打一下义父,趁机削弱他的兵权,就算这次的事情不至于被判死罪,可想要逃脱罪责应该是不可能的。
胡小天望着霍胜男憔悴的面容,心中不禁生出无限同情,任她武功超群,在这场政治斗争中也只能接受成为牺牲品的命运。
胡小天离开大理寺,因为燕王已经提前走了,并没有留下车马送他回去,估计也不是有意忽略,而是故意这么做,以此来表达一下对胡小天讹诈自己的不满。胡小天低头看了看那只碧玉貔貅,伸手摩挲了一下,温润细腻,感觉真是舒爽,今天总算是报了薛胜景上次不借给自己黑冥冰蛤的一箭之仇。
从大理寺到起宸宫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胡小天四处张望,准备雇一辆马车回去,刚巧有一辆乌蓬马车缓缓朝他的方向而来,驾车的是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
胡小天向他招了招手:“这位兄台,送我一程可好?”
那汉子勒住马缰在胡小天的身边停下:“去哪儿?”
“起宸宫!”
“十两银子!”
胡小天被吓了一跳,从这里到起宸宫也就是五里路程,这要价也忒黑了一些。他虽然不差钱,可也不想被人当冤大头给坑了。胡小天道:“你走吧!”心想我再叫辆车就是,省得被你坑。
那汉子又道:“我叫价,你可以还价啊。”
胡小天笑道:“一文钱你拉吗?”
那汉子笑道:“不给钱都拉你,上来吧!”
胡小天本来是故意刁难一下这汉子,却想不到他居然一口应承下来,心中暗自奇怪,看到那车夫的眼神有些古怪,再看他笑起的时候,居然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心中顿时一亮,胡小天道:“是你?”虽然他无法确定这车夫是夕颜所扮,可从车夫脸上熟悉的笑意还是能够找到几分相似之处。
车夫的声音突然变得娇柔软糯:“你可真是抠门,赶紧滚上来!”
胡小天虽然知道夕颜的诡计层出不穷,可是真正和她见面之时心中仍然感到一暖,拉开车帘坐了上去。
夕颜又变成了那男子的声音:“大爷,您这是要去哪里?”
胡小天道:“明知故问,起宸宫!”
夕颜道:“大爷,我听说雍都有家臻味坊,味道相当得不错。”
胡小天道:“那就去尝尝呗!”
“好嘞!”夕颜甩了一记响鞭,马车向臻味坊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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