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叹了口气道:“本想游回对岸,却被大雍水军的小艇早一步现,将我们救了上来。”言语中充满了无奈,其实他本来是按着胡小天的意思带着龙曦月趁乱逃回大康,却想不到天意弄人,被大雍水军派来营救的船只现,周默虽然可以从容逃离,但是龙曦月并无这样的本事,他不敢拿公主的安全冒险,所以只能将错就错,被大雍水军救上小艇送到这艘舰船之上。
胡小天心中暗叹,想不到这绝好的逃离机会却被大雍水军破坏,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站起身来,来到现场一名大雍将领的面前,抱拳道:“这位将军,我们乃是大康遣婚史团,奉了大康皇帝之名护送安平公主前往雍都和大雍七皇子完婚,没料到在渡江之时遭遇飞来横祸,敢问这位将军,这支水师乃是哪位大人麾下?可否带我等前去见见大人并说明情况?”
那将领望着胡小天,双目中却未曾流露出丝毫的友好神情,冷冷道:“尔等只需在此等待,等将军想见你们的时候自会相见。”他挥了挥手,两名大雍士兵走上来示意胡小天回到原处坐下。
胡小天无奈只能回到吴敬善身边坐下,低声道:“事情看来有些不妙,他们对咱们并不友善。”
熊天霸道:“他们难道是在找公主吗?倘若公主死了,会不会将咱们送回大康呢?”
熊安民斥道:“混账东西,闭上你的臭嘴,公主乃天命之女,上天庇护,岂会有事。”其实他心中也觉得公主十有八九可能遭遇了意外。
除了胡小天和周默、展鹏之外,无人知道这小兵就是大康安平公主,都以为安平公主凶多吉少哦,一个个顿时变得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又过了一个时辰,舰船开始返航,他们意识到这舰船并非是将他们送往大康,而是载着他们幸存的三十多人航向大雍南阳水寨。
离开大康青龙湾码头的时候,两艘船所有人加起来共计接近千人,现在被救起的只有三十六人,现场现了数百具尸体,大雍水师并没有将这些尸体弃去不问,而是从水面上捞起尸体之后,也一并拉到了南阳水寨。
胡小天等人乘坐舰船抵达南阳水寨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西坠,红彤彤的夕阳将江水映照得火红一片,微风浮动,江面上闪烁着千万点金光,看起来浮光掠影,美不胜收,这看似美丽的江面却无情吞噬了数百条人命。
胡小天不由得想起了姬飞花,自己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关键时刻,姬飞花毫不犹豫地抛下了自己,那名水下的杀手十有八九也是他所派,心念及此,仿佛有一把尖刀深深刺入胡小天的内心,让他煎熬到了极点。
南阳水寨停泊着三十多艘战船,战船之上旌旗招展,士兵列队整齐,盔甲鲜明,威猛雄壮。和大康那边青龙湾的萧条破败简直是一天一地,不可同日而语。胡小天一帮人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暗叹,大康和大雍如今此消彼长,实力早已不可相提并论,大康昔日这个中原霸主如今已经成为一个气息奄奄的垂暮老人,展势头如日中天的大雍又岂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们被带到了南阳水寨之后,暂时安置在一片练兵场之上,大雍方面并没有给他们应有的礼遇,只是派一队士兵监督他们的行动。这三十六人中还有十多人受伤,有五人受伤颇重,躺在地上哀嚎不断,吴敬善跑过去协商让大雍方面请郎中过来救治,可是对方却根本无动于衷。
胡小天只能亲力亲为,帮助几名骨折的武士用棍棒木板进行固定,进行简单的伤口处理,他空有一身医术,苦于手中没有必须的医疗器械。不过还好身上有秦雨瞳送给他的归元丹,挑选伤重者先行喂下,至少能够保住他们的性命。
大雍水师方面将捞起的尸体也陈列在练兵场上,望着那一排排整齐的尸,龙曦月感到胸腹之中一阵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扭过头去呕吐起来。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出来,递给她一方潮湿的手帕,龙曦月抬起头正看到胡小天温暖的笑脸,她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胡小天低声道:“紫鹃呢?”
龙曦月摇了摇头,双眸之中涌出晶莹的泪水,低声道:“刚才船上突然火起,周大哥他们护着我逃走,状况极其混乱,我本想带她一起逃走,可是却在中途失散了。”那种情况下的确顾不上太多。
胡小天点了点头,低声叮嘱龙曦月道:“回头无论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一切自有我来应付。”
龙曦月嗯了一声,美眸之中全都是甜丝丝的情意,虽然前途未卜,可是有心上人在她的身边,无论生什么事情她也不会害怕。
胡小天来到周默身边,低声嘱托他继续承担起保护安平公主之责。
吴敬善东张西望,从幸存的人群中并没有找到文博远的影子,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公主失踪,文博远也不见了踪影,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生了不测,都够他受的。虽然他也怀疑今日江心沉船之事和文博远有关,可是此时他心中却暗暗祈祷两人平安无事。
远处有几人抬着一具尸体送上了江岸,几名幸存武士已经认出那尸体正是文博远,十多名文博远的手下一拥而上围住文博远的尸体哭声一片,其中自然有装腔作势者,可也有对文博远真有些感情的,毕竟宾主一场,文博远死状极惨,脸色因为失血和长时间被冷水浸泡变得苍白如纸,双目仍然瞪得老大,更让人感到震惊得是,他的心口还插着一把长刀,正是文博远从不离身的虎魄,冰冷的刀锋刺穿了他的胸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文博远一定是死在他人的手中。
吴敬善强忍着心中的惊恐也凑了过去,确信那具尸体是文博远无疑,顿时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道:“文将军……文将军……你怎会遭到如此噩运,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心中惶恐到了极点,暗叫完了,就算能够顺利返回大康,就算皇上肯饶了自己只怕文承焕也不会善罢甘休。自己是这次的总遣婚史,文太师死了儿子,岂不要把帐算在自己的头上。
一旁响起嚎啕大哭之声,比起吴敬善哭得还要惨烈,吴敬善转身望去,哭得昏天黑地的那个却是胡小天,这货绝对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以他和文博远的关系,肯定是巴不得文博远死了才好,现在看到文博远死于非命,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吴敬善当然明白胡小天这番做派的原因,是为了演戏给众人看,撇开自身的关系,其实吴敬善也存着一般的想法。
胡小天看到文博远的尸体居然被捞了上来,暗骂老天不开眼,看到那把插在文博远胸膛的长刀,心中暗叫不妙,自己原本可以将他活活闷死在水里,那样肯定是无迹可寻,这一刀有些画蛇添足了,不过水下生的情况谁也不知道,就算能够断定文博远是他杀,谁又能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不过文博远终究不是死在自己的手里,杀他的另有其人。
吴敬善和胡小天装腔作势地嚎哭了几声,也都挤出了几滴眼泪,然后两人退到一边,吴敬善六神无主道:“胡大人,连文将军都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胡小天道:“死的又何止他一个,现在公主也没有找到,说不定也遭遇了不测。”
吴敬善吓得面如土灰:“哎呀呀,胡大人,这次咱们可有大麻烦了,若是公主遭遇不测,皇上岂会轻饶我们?”他的目光又朝远处文博远的尸体看了一眼道:“就算皇上不杀我们,文太师也不会饶了我们。”
胡小天道:“吴大人,此言差矣,咱们也是受害者,本来咱们应该和公主在一条船上,是文博远非要将咱们分开,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胡大人请说!”
胡小天道:“文博远虽然死了,可是他这一路之上都在阴谋加害公主,这次渡江之所以出事,也是他的缘故,如果不是他弄来二百名不明身份的武士加入咱们的队列,又怎么会生这样的事情。”
吴敬善听他这样说,马上明白胡小天是要把所有的责任一股脑都推到文博远的身上,他脑筋一转,眼前这种局面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反正文博远已经死了,一个死人也不可能开口说话,不往他身上推,难不成往自己身上揽?吴敬善点了点头道:“胡大人言之有理,都怪老夫,假如我据理力争,坚持和公主同船或许不会生这样的惨剧。”
胡小天道:“这也怪不了吴大人,他文博远人多势众,自从离开京城以来,一直都独断专行,根本不听我等的意见,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斗得过他们这群武夫!”
吴敬善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