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飞烟因那小姑娘的及时提点而醒悟了过来,如同梦醒一般睁大了双眼,然后呵呵笑了起来:“他这种拙劣的伎俩也只配偏偏未成年的女孩子,什么锣卖铁壳?简直是酸透了。”
胡小天哭笑不得,前面的那小丫头耳朵太贼了,老子辛辛苦苦营造得浪漫氛围被她的一句话全都给抹杀了,靠,不带这么拆人台的。胡小天咳嗽了一声道:“不是锣卖铁壳,是罗曼蒂克。我说小妹妹,你还没到青春期,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一个出色的女人绝对是要懂得情调的。”
小姑娘在慕容飞烟前方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激起了公愤,连四名家丁也感觉这小妮子实在是太过武断了,一棒子打死一船人。公子不是好人,可他们这帮家丁也是穷人无产阶级,自认为不是坏人啊。
胡小天暗自好笑,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居然说出这种话,搞得跟自己感情经历多丰富似的。
梁大壮在后面道:“也不是所有男人都不好,我们家少爷就是一个极品完美男人。”这货在兰若寺把胡小天的身份泄露出去,一直内心有愧,遇到溜须拍马的机会马上义无返顾地冲了上去。
胡小天暗骂这货拍马屁都没技巧,什么极品完美男人,是哥听错了吗?怎么感觉一股浓浓的嘲讽味道?这厮是在说反话吗?
慕容飞烟格格笑了起来,在她的理解这肯定是反话。
那小姑娘道:“越完美的人死得就越早,你没听过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梁大壮义愤填膺道:“怎么说话呢?居然诅咒我家少爷,你有没有良心?如果不是我家少爷,你们爷孙俩早就被狼给吃了。”
连慕容飞烟也感觉这小姑娘嘴巴太毒,说话太过分了,胡小天虽然平时无赖了一些,嘴贱了一些,可他这一路之上并没有什么恶行,尤其是对这小姑娘和他爷爷,算得上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了,这小妮子不知知恩图报,反而说话如此刻薄,的确有恩将仇报的嫌疑。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慕容飞烟也见过不少,可眼前这种类型的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小妮子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胡小天倒没觉得小妮子的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因为这小妮子做事比说话要毒多了,在兰若寺已经狠狠射了他一针,七日断魂针,我曰,太毒了!
走过了这段狭窄的山路,众人在前方平坦的路段休息。胡小天趁着众人没注意撸起袖管观察了一下被毒针射过的地方,已经扩展到一枚袁大头那般大小了,照这种扩展速度用不了多久自己整条胳膊都得变成红色,他悄悄用手指摁压了一下伤口,肌肤已经麻木了,有毒,绝对有毒,神经都被麻痹了。独自一人找了一颗歪脖子松树坐下,远远望着那小妮子,看到她正站在崖边向兰若寺的方向眺望,这山里云遮雾罩的,不时还夹杂着零星小雨,根本是看不到什么的,不过从她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对老太监安德全还是非常关心的,还算是有些良心。
想起安德全,胡小天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个奇人,在缺医少药的前提下居然撑过了截肢手术,这绝不仅仅依靠意志能够做到的,联想起之前几次的手术经历,胡小天现这个世界的人对于疼痛的耐受性似乎更强一些,抗感染的能力也更为优秀,可能和这一世界并没有大规模的工业化,环境没有遭到太多的破坏,抗生素没有被滥用有着一定的关系,当然生理结构或许也和过去的认知有所不同,只是在几次手术进行中看到的解剖结构,又没有任何的分别,细致到血管神经的走行都没有超出自己过去对医学知识的掌控范畴。
慕容飞烟来到胡小天的身边将水囊递给他,随着旅程的进行,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从对立渐渐缓解,现在慕容飞烟已经完全放下了对他的敌意。
胡小天接过水壶喝了一口。
慕容飞烟道:“等过了蓬阴山,我护送她前往燮州,你们直接去青云县上任,省得耽搁了。”
胡小天却摇了摇头,目光盯着远处的那小姑娘,看到她并没有关注自己这边,方才撸起袖管,将左臂出示给慕容飞烟。慕容飞烟看到他手臂上的那一大块红斑,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胡小天用目光暗示她不要声张,压低声音道:“那小妮子用毒针射我,按照她的说法,我只能活七天,如果七天之内不能将她送到目的地,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慕容飞烟倒吸了一口冷气,俏脸之上不由自主流露出关切之色,随即又变得义愤填膺,她怒道:“我去找她……”胡小天及时将她一把拉住,压低声音道:“这件事你只当没有生过,她对我们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我这条命捏在她的手里,她以此作为对自身安全的保障。”
慕容飞烟道:“她怎么可以这样做?根本就是恩将仇报!”
胡小天道:“我倒不担心她恩将仇报,我真正担心得是,不知他们招惹了怎样厉害的对头。”此时那小姑娘朝这边看来,胡小天慌忙停住说话。
慕容飞烟低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胡小天等那小姑娘目光投向别处,方才道:“只能先将她送往燮州了,希望咱们这一路平安无事。”
慕容飞烟咬了咬樱唇道:“你放心吧,她若是敢害你,我绝饶不了她。”
胡小天忽然笑了起来,这厮的笑容阳光灿烂非常有感染力,慕容飞烟面对他的笑脸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啐道:“这种时候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胡小天道:“笑也是一辈子,哭也是一辈子,所以我决定笑面人生!”
简单朴素的一句话却让慕容飞烟心中一动,身中奇毒居然还能保持这样的乐观,这该是怎样强大的心态,胡小天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山雨欲来风满楼!山谷中弥漫的云雾短时间内就被山风吹散,延绵不绝的群山终于显出了它本来的轮廓,天色却变得越暗淡起来,天空中布满了铅灰色的云层,罩在他们的头顶,压得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
一道吊桥横跨在两峰之间,这是穿越蓬阴山唯一的通路,山风催动,吊桥在虚空中摇动,锈蚀的铁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这尖锐的声音一直传递到人的心底深处,让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在吊桥的东端驻足,慕容飞烟一张俏脸变得苍白如纸,别说是走过去,单单是看到眼前的情景已经让她头晕目眩。吊桥下方就是万丈深渊,如果不慎跌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
几名家丁的脸色也不好看,早知道这条通路如此艰险,还不如当初选择从蓬阴山周边绕行,即便多走几日的路途,也好过这般惊心动魄。随行的那些马匹忍过了之前惊险的山路,在吊桥前方再也不敢前行了,有几匹马已经出了惊恐的嘶鸣。胡佛过去伸手抚摸马儿的鬃毛,以这样的动作让它们安定下来。等那些马儿情绪平复之后,胡佛来到胡小天身边,低声道:“少爷,这些马过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