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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看书 > 其他类型 > 三殿下 > 第30章 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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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缀好一朵银光璀璨的银丝珠花,幽幽念叨“殿下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只出不进昼夜颠倒月升日落不睡觉,再这么下去,下一次就要当着王妃的面掉进河里了。”

唠叨了几句,再一瞥眼,布匹堆里哪还有三殿下。

三王府内多奇花异草,这种时节,入目深红伴深绿,许多沈元夕不认识的花,一步一景顺着脚下路走,仿佛路是活的,将她引到某个方向。

路转景开,一处避风亭内,盘坐着一个男人,正聚精会神捧着一张破图痴笑。

沈元夕退了半步,定睛一看,那人她竟还见过,就是那日西市上看到的神使。

神使察觉到动静抬头朝这边望来,将手腕上的幽绿串珠一退,起身一礼“又见面了,小使名梅徵,正如三王妃所想,是宴兰公主十二家臣传人之一,三王妃这边请。”

沈元夕心中暗惊,他怎知道自己是谁

沈元夕站着没动,又听梅徵说道“王府之中皆为阵局,我不可入内三局,因而王妃能到此处来,必是阵局有请,缘分使然,不如顺其自然。”

这种说法让沈元夕好奇不已,心想这里既然是三王府,梅徵又是十二家臣,定不会是歹人,没什么好怕的。于是应了声,来到了那处避风亭。

“你说这里都是阵”

“九阵十三局。”梅徵不停捻着串珠,轮番掐着手指,不知在算什么,但也不耽误他答话,“王府内,每一处花草,每一个生灵,都在局中,是留是走,皆凭三殿下的意思。”

“你这也是阵局吗”沈元夕看向桌上的旧阵图。

“这是三殿下磨在下性子的一种小手段。”梅徵道,“通过解阵的时间和方法,三殿下能更快的知道我中不中用,而我也能通过此阵知道三殿下是怎样的人。”

“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人”沈元夕问道。

“三殿下很喜欢琢磨。”梅徵手中的串珠停了,他道,“琢磨万事万物千百种面孔万千种言语,善思善言却不多言,而且,是个不会死走正道的正人君子。”

沈元夕听懂了,并且点了头。

她认为,三殿下是个明辨正邪且恪守正道的人,但他没那么死板。这一点,是和他谈书时,她自己琢磨出来的。

梅徵微微一笑,又道“因而,王妃也是这样的人。”

沈元夕摇了摇头,她认为自己不是,她不及三殿下年龄的零头,怎么会和三殿下一样。

但实话说,非沈元夕自大,有时她认为,自己和三殿下在某种时候很相似,但相似不能称之为一样。

比如她也喜欢琢磨,除了说话和睡觉,剩余的时间她就在瞎琢磨,一刻不歇,就算多是在琢磨戏本子,那也是琢磨。

因而,有时看到三殿下偶尔露出那种放空的表情,她就知道,他也和自己一样,在琢磨东西。

梅徵的串珠又开始咔哒哒转。

待它停了,沈元夕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梅徵道“占卜问卦,我家传的手艺。王妃若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占算。”

沈元夕没什么要占算的。

父亲的前程,薛子游的归期,她都不会去占算。这种她真正在乎的东西,从不去问,但她又好奇梅徵的这个家传“手艺”。

想来想去,沈元夕掏出小兜,取出那半截兔子镇纸,问道“我这里有半个玉兔,你能算出它丢失的另一半在哪吗”

“寻找失物。”梅徵接过兔子,手指在它周围划拉了一圈,周遭流来的风轻重不同了。

他没问什么时候得到的,也不问何时所丢,捻了三个绿色发黑的珠子后,他睁开眼,说道“这倒是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沈元夕问他,梅徵却不再答,又闭上眼睛,继续捻动了起来。

只是这次还没问出结果,松绿袖口翻着绣暗纹的银边一闪,一只手伸进来,拿走了那半截兔子。

是三殿下。

他又换了身新衣,又是层层叠身,像是大昭祭天礼时会穿的宫装,又没那么的繁多,应是他的常服。

只是头发又散了下来,比起衣服来,那一头银发没细打理,只用墨绿的丝绦束了发尾,耳边余垂了几缕,有一种奇异的美。

他手指捏着玉兔头,转来转去看了,说道“掉到石板街了吗另外的找不回了,但我可以补给你。”

沈元夕惊,原来三殿下还会占卜问卦

梅徵敛起精明笑,助力道“三殿下的那个老家仆,还会琢玉这手艺”

三殿下面无表情,将玉兔收于袖中,淡然道“我会。”

沈元夕又惊,难道三殿下什么都会

三殿下伸出手,示意沈元夕跟他走。沈元夕垂头看了眼他这只漂亮的手,没牵。

她不好在外人面前与他太过亲昵。

三殿下却是能看懂她顾虑的,笑道“你应知道,他既然在我府上看到了你,又称你王妃,就不会在意你我如何相处。”

这番话太直白坦然,直接让沈元夕羞跑开了。

梅徵哈哈笑,三殿下轻轻刮了他一眼,紧跟着沈元夕离开。

沈元夕跑出避风亭,想起梅徵说的三王府的阵,回头望了眼,之前只是刚跑过一处松柏,绕开松柏再看,路尽头就不是那处避风亭了。

三殿下就站在她身后,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解释道“找不到了,移步换景。”

“好神奇,比鬼话新语中记载的九盘还要神奇。”沈元夕提起了之前读到的小故事,说一人问道求仙,进了山亦是遇到这种移步换景的奇象,拜师学艺后再回头望,路已经消失了,山只是山。

“和那个不同。”果然,三殿下也看过这种闲书,与她说起了三王府的布置,前院是人能看到的,正常的景,而一旦经过堂厅,就步入了他的阵中。这阵是借三百年风雪雨水与草木生长,共同织就的巢,也是他闲来无事就会下的棋局。

池塘里的鱼,或者回廊上的风铃,雨水积聚的屋檐,三王府中的一切变化和布局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今日被猫叼走了三条鱼,我拔掉旁边的两根草,它流转的路径就与昨日不同。”

“那你每一条路都需记在心中吗”沈元夕问。

三殿下笑道“偶尔发懒,就会直接御风出府。我是阵中主人,来去如风,自在由我。”

他再次把手放在沈元夕的身边,说道“不随我一起走吗”

沈元夕问“哦,是我不随着你走,可能就跟刚刚一样,走到别处去了吗”

三殿下的脸色却突然沉了几分,说道“那是因梅徵动了我的阵。”

梅徵所在的避风亭,是前院边缘的阵门,他是因看出三王府本身就是个比手中图更精巧的阵后,手贱挪飞了几块石头。

“看来,梅半仙确实是有真本领的。”沈元夕赞许道。

三殿下又将手抬高了,放她眼前。

“不随我走吗”

沈元夕摇头“如果我不同你一起走,殿下会怎么办”

三殿下笑了起来,看得出他非常高兴。

“元夕。”

他一把将沈元夕抱了起来,“你会如此问,就已经想到,我会这么做了吧”

只是,将人抱起后,他却没有御风,而是慢悠悠步行。

“为何不将手放在我肩上”他问,“是不敢,还是在害羞也是,留给你害羞的时间没多少了。”

这话沈元夕虽知是他故意说给她听的,但还是不争气地似要证明自己并没有害羞,不仅将手搭在了他肩上,还圈住了,把头轻轻靠在了他怀中。

她听到了三殿下的心跳,而他也停下了脚步,站在了桥上。

“殿下怎么不走了”轮到沈元夕明知故问。

三殿下笑了起来,他看向沈元夕,好似想说什么,扬起了染笑的眉,却问她“接婚旨时,为何认为我不会娶妻”

沈元夕一愣,似乎明白他为何会想到这个问题上,微红着脸回答“我不告诉你。”

她当真认为,三殿下是个不识人间烟火,不食色,甚至不知道什么为周公之礼卧榻**的人。

守护大昭三百年不老的美人,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想法。而且考幽中说,血可以满足一切欲,沈元夕的理解,就是幽族对人之欲,很是淡薄。

你看,毕竟幽主和宴兰,数百年也才一个孩子

所以,沈元夕想的这些东西,是万万不能让三殿下知道的。她读闲书,自然也读这种更“闲”的书,那些书里孟浪之言虎狼之词,她早几年就见识过了,至少看到那些字时,脸不红心不跳。

但要让她说出来,还要被三殿下知道自己也看过那种“闲”书,怕是要完。

“不说话,你一定是在想,我这样的幽族出身,应不需要床笫之欢。”

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沈元夕浑身都热了。

“牡丹春我也看过。”三殿下平静说道。

这是本尽是情爱沉沦的“闲”书,大昭最著名的闺房之宝,十页纸八页都是床帐翻浪。

沈元夕一时吓没了呼吸,瞪着眼看着他。

“这不是你也看过的吗”三殿下笑。

沈元夕捂着嘴,半晌,在他耳边偷偷问他“你怎知道我看过。”

“我见你放枕边了。”

“我哪有,我放到书堆最下面好好压着”话说到这里,沈元夕才知,她上当了。

好狡诈的一招

沈元夕棋输一着,悔恨不已。

三殿下笑得好开心。

“但我真的看过,三十年前看的。”他说,“每一个字,我都还记着。”

他看到沈元夕的表情,她微微眯了眯眼,似乎不太信。

“你好像不信我。”三殿下道,“不急,到了二十九”

他的唇轻蹭着沈元夕的耳垂,说道“我背给你听。”

他接二连三的逗弄,沈元夕脑袋混乱一片,回过神发现,已经回到了暖阁之中,三殿下拿着她那只兔子仔细端详着,而她坐在窗边的靠榻上,还在发呆。

三殿下知道该修补后,抱住了她的双腿,将肘支在她的腿上,托腮看向了她。

“你该不会是在回忆牡丹春的词吧”

“哪有”沈元夕双手推着,想把这个反复逗她的麻烦从身上撕走。

三殿下纹丝不动,表情依然惬意,“你好像很烦乱,是因为什么”

沈元夕一拳砸在掌心,豁出去了。

“我就问一个问题,殿下不要觉得冒犯。”

“随便问。”三殿下心情很好。

“所以说”沈元夕声音小的,就像怕被人偷听了去,“幽族拜了堂后,是又要讨人血,又要牡丹春吗那哪个先呢”

三殿下把脸埋在了她腿上。

然后,他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挡着眼睛,默然不语。

他张了张口,要说什么,但最后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沈元夕看到,他的牙,冒了尖,两个尖,闭嘴时,有一侧的牙尖,抵到了他的下唇。

又过了会儿,他依旧沉默,只是将手移下来,捂住了嘴。

沈元夕等不来答案。

因为三殿下又跑了,而且这次,不知道他跑到了哪去,一直到黄昏才回来且又换了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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