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在模拟室待了一阵，修玛终于饿了。整个下午都在洛阳打仗，回来又没怎么休息。她现在特别想大吃一顿。
听说吃东西可以解决大部分心情不好的问题，那更得多吃了。
但是她在食堂遇到了刑部姬，然后硬是被拖去了刑部姬的房间。
“公主给你看个好东西，心情马上能变好。咱们边看边吃。”
大概是饿得有些迷糊，修玛没细想就跟着刑部姬走了。
等进了房间，才知道上了当。
立香先到一步。修玛扭头就走。
“别啊，来都来了。”
刑部姬一边锁门一边拦着修玛。气得修玛直接亮剑。
公主赶紧抱头蹲防。
“别别别！公主也是为了你们着想啊！”
“我看你分明是要拿我寻开心！”
“等一下修玛！”立香劝道，“机会难得，我有话和你说。”
“因为我没去开会吗？”
“不是。那个，对不起。”
修玛的剑马上放下了。但是目光中的恼羞还没有消失。
“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恶心我吗？”
立香的眼神迎上去。
“没有。因为我没能马上注意到你的心态变化，所以要跟你道歉。”
对视了一阵，修玛的目光先避开了。
刑部姬悄悄松了口气，顺势让两人都坐下，又把最好的点心和零食都拿出来。
“来来来，大家边吃边聊！”
“谢了小刑。”立香说，“要不是你点拨，我还蒙在鼓里。”
“哪里哪里。公主只是推了御亲一把而已。”
说着，刑部姬轻轻拍着修玛的肩。
“修玛亲，有什么心里话就直说吧。”
“什么心里话……”
修玛平静下来了。但是她闹心的原因实在不好开口。总感觉是个十分无聊的理由。
刑部姬也是耐心地劝说。
“修玛亲啊，御亲虽然有着连公主这种家里蹲都能接受的强大包容力。但如果你什么都不说，他也很难明白的。相信公主，说出来。”
看着刑部姬那个知心大姐的模样，立香心里好好感谢了她一番。
如果换成别人有什么心事，且不说立香，当着另外一个人的面肯定不好意思开口。立香也担心这样把修玛骗过来会不会起到反作用。但刑部姬坚持说没事。
结果也正如她所料。不愧是精通各类育成游戏的公主。她知道修玛其实很直率。虽然从诞生至今已经萌生了许多感情，但终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所以修玛处理感情的唯一方法就是判断它会不会影响任务。她是因为怕大家担心，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才会隐瞒心事。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傲娇”。
修玛需要的是一个推力。现在有了刑部姬，她觉得说出来也无妨。
她直视着御主。
“立香，你仍然惦记着玛修是吧？”
“嗯。”
“十分想让她恢复原样？”
“嗯。”
“我就知道。埃洛莉斯提到玛修的时候，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
修玛早就清楚，立香一直想着玛修。之前大家都是推测玛修没死，尚不确定。但经过埃洛莉斯证实后，立香的情绪就爆发了。
只是那个情绪在修玛眼里很不是滋味。立香也是被刑部姬提醒以后才注意到。
“所以，你在担心自己将来会消失。”
担心？不不不，可不是那么简单。
修玛感受到的，是恐惧。
二次指定已经进行了半年时间，她几乎忘却了自己借用玛修身体的这件事，或者说并不在意。因为她是为了毁灭蛇影而存在的武器，唯有达成使命才是最重要的。
但时间越久，她反而越在意起来。留在迦勒底的每一天，每件事，每个细节，组成了她诞生之后的半年时光。
正如桑基恩所说，她已经逐渐脱离了“杰瑞的造物”这个身份，正逐渐变成她自己，变成名为修玛的人类。
与亢龙战斗中使用灵基分离后，修玛就确认了这件事。即使脱离了玛修的身体，她也有了自己的形态，有了独立的灵魂。
哪怕只能是“无限接近人类”，她也相信立香肯定能接受自己。
这个男人甚至愿意从背后紧紧拥抱自己。那一刻自己爆发出来的力量，简直是迄今为止最为美丽的体验。
一旦尝过这种滋味，便不想要放手了。但若是有一天，立香遇到玛修的话。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呢？
“修玛。”
立香的声音唤回胡思乱想的女孩。她看到御主正认真地望着自己。
“玛修是我无可取代的同伴，我和她经历了无数生死。只要还有拯救她的希望，我就不可能放弃。”
“我知道。”
“但是这不代表我会放任你消失。你同样是无可取代的同伴。到时候我一定会想办法留住你的灵魂。借尸还魂的技术迟早会被达·芬奇亲研究透彻，你一定能活下来。”
“嗯。”
果然是这话，没有出乎修玛意料。其实她也知道是这样，但自己觉得和别人说出来，感觉不一样，接受程度也不一样。
只要有这话，她便心满意足。
然而，立香还是再次让她震惊了。
“我向你保证，修玛。在找到让你活下来的方法前……”
御主抓着她的手。
“……我不会复活玛修。”
别说修玛，刑部姬都把眼珠子瞪圆了。
“御，御亲，这是否有点……”
“这就是我的态度。她们两人我谁都不会放弃。绝不允许用一个人的命去换另一人的命。”
这男人是认真的，修玛明白。哪怕他说的仿佛是胡话一般，但他是认真的。
如此坚决，连修玛都不禁抱持起希望来。
没错，借尸还魂的技术有了，灵魂保存的方式有了，那自己将来换个身体还不是轻而易举？
我到底在担心什么？惧怕什么？真是荒唐。
“唔。”
修玛抽出手来，稍稍别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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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
“当然。我说话算话。”
立香嘿嘿地笑。旁边的刑部姬一个劲地鼓掌。
“不愧是御亲，真有魄力！哎呀，光吃这些太没营养了，公主去食堂弄些好东西来！”
说完，公主逃也似的出去了。
跑起来，又慢慢减速，慢走。
然后叹息。刚刚的气氛太好了，她不想让自己成为气氛破坏者。
“不想消失的，又不止修玛一个……”
这样嘀咕了一句，她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
第五根源地毁灭后14个小时，冬木市蛇影军团总部。
厄斯托拉所在的这个房间刚刚投入使用半个月。但他每天都要来一次，有时候是两三次，一待就是半个小时打底。
这里有大堆抽象的设备和法阵，许多蛇影士兵在这里忙碌。厄斯托拉无视他们，专注地望着房间中央的投影图像。
那里是一座随处可见的普通现代城市。人来人往，车流穿梭。这日常的光景，正是目前地球某个地方的实时景象。
“又来了啊，老大。”
埃洛莉斯进来了。厄斯托拉还是盯着图像，换了座城市继续欣赏。
“到维护时间了吗，埃洛莉斯？”
“还有42分钟。我是来加装资料的。”
“就是你报告中提到的，洛阳根源地的从者研发出来的技术吗？”
埃洛莉斯走到另一台设备前。
“借尸还魂，很不错吧？”
“确实不错。顺利应用的话，能加速新人类的开发。”
厄斯托拉呵呵笑起来。
“真是意外收获。看来我们的技术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赶紧开始吧。”
“是是是。”
埃洛莉斯答应着，操作起来。第五根源地的资料她已经在自己的研究所整理过了。接下来就将需要的部分应用到这个地方。
忘了说了，这里是蛇影的“新人类研发中心”。埃洛莉斯要把关于借尸还魂术的部分写入研发系统，再不断调整到系统可以接受的样子。
资料写入需要一两分钟，而调整完毕可能需要一两个月。她今天打算写完资料就回去。
不过这一两分钟也足够厄斯托拉问出那个问题了。
“你为何放过了迦勒底？”
埃洛莉斯盯着进度条。
“还需要杀了他们吗？他们已经做不了什么了。以他们的传送技术，除了水晶峡谷，根本去不了地球的其他地方。”
“但他们还活着，活着就会有可能性。”
“确实。他们活着就会继续突破其他根源地，然后带给我们更多启发。那些根源地也已经完成了使命，就当是最后做点贡献了。反正迦勒底也看不出来。”
厄斯托拉稍微回头。
“你的意思是，迦勒底没有察觉到根源地的本质？”
“他们猜到了根源地在输送概念，但也仅此而已。完全不知道时间根本不在他们那边。”
这话让厄斯托拉放声大笑了一阵。
“原来如此，那就不需要担心了。迦勒底对根源地的理解还不够透彻啊，不过他们已经没机会了解透彻了。”
放下担忧，厄斯托拉继续望着图像。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剩下的根源地与第五根源地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呵呵，等迦勒底去了以后就明白了。
*****
资料加装完毕后，埃洛莉斯回到她的研究所，直奔实验室。
“哟，醒多久了？”
对躺在床上的瑟拉娜说。瑟拉娜四肢被固定，身上好几处被接入红色的魔力线。虽然毫无疼痛，但那流动的红色让她很不舒服。
她皱皱眉。
“你还是告诉我，我还需要躺多久吧。”
“放心，再有89分钟就可以放你回房了。”
掐灭烟头，埃洛莉斯走过去，手指在瑟拉娜的肚皮上一点。
“说起来，我还没告诉你我见到了迦勒底吧？”
瑟拉娜的眼睛睁大了些。
“在哪？”
“根源地洛阳。他们摧毁了洛阳的大圣杯，还把我们投放的三次元人类灵魂收走不少。你的女儿很活跃啊，我第一次看到她。可惜没把她带到这里来，让你们母女团聚。”
“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我的研究。不过没关系。有了根源地的一些资料，我可以做别的实验。”
她的手轻轻按住瑟拉娜的肚子，来回抚摸。
“这回，我可以请你肚子里的玛修出来透透气了。”
瑟拉娜扭了一下。
“你想杀我吗？”
“怎么会？我只是有了将玛修分离出来的方法，需要试一试。”
埃洛莉斯回头一望，身后那些待命的蛇影士兵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到各自位置上调整设备。实验室里很快响起机械的声响。
计算者摆弄着床头的工具架。
“你知道吗？玛修既不是人类，也不是从者，而是介于二者之间的‘亚从者’。所以同时拥有二者的特征。”
取出五根细针，把它们挨个扎在瑟拉娜的肚皮上。
“她的身体强度以从者的标准看不算出众，力量也说不上多强。在南极收集到她的资料时，我还很奇怪迦勒底为什么要在这么个废物身上浪费时间。不过见到修玛以后我明白了。”
“呃……”
针扎在皮肤上，里面流入的魔力让瑟拉娜感觉到了微微的刺痛。
埃洛莉斯观察着针的变化，继续说道。
“亚从者有着从者不具备的‘成长性’。她会成长，会进化，从而诞生出新的力量。如果我能将其转化为新的从者技术，毫无疑问会对我们的建设工作更有帮助。”
随着魔力的不断注入，瑟拉娜的肚子变成了红色。
这东西类似麻药，能确保埃洛莉斯接下来的实验不会影响红色以外的部位，让她可以尽情动手。
计算者的眼镜出现了一行行字符，平静地说。
“所以不好意思，这次实验可能会有些疼，就麻烦你忍耐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