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不用数，宴场这边一楼派的人数他心里有数。此刻，和霍胤礼的人一对一的对峙站着，不多一个也不少一个，所以数量上相当，都是三十左右。
带这么多人来，这哪是来参宴的，分明是来砸场的！
秦歌心肝颤颤的，回头看了眼从车上下来的萧墨寒。
萧墨寒理了理胸前的领带，完全没把霍胤礼当回事，一幅云淡轻风的样子拍了拍宋婵的手：“先跟汪琴她们到楼上休息。”
随即朝身后的汪琴使了个眼色。
汪琴对霍胤礼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是云光集团的华区总裁，上回贵公司开业典礼上，霍胤礼请她做了造型。但她不知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来回在他们身上瞄了几次，也没瞄出什么苗头来，就放弃了。
有些八卦，不是她该挖的。有些八卦，你不挖，也有人爆出来。萧墨寒不喜欢多舌的人，便牵着宋婵，在萧家保镖的保护下进了酒店侧门。
宋婵一步三回头。
一直朝霍胤礼那方向瞟，可惜霍胤礼的视线叫萧一给挡住了。
她虽不能与他相认，但也盼着多看他几眼。
“老萧，怎么回事？”苏白二人这时来到萧墨寒的身边。
萧墨寒没正面答，抬腿凛然迈步：“来客人了，先去会会。”
宴场已经布置妥当。
进门就长长的拱形花廊，宋婵喜欢粉色，花中她又最爱玫瑰和百合。所以，整场都是以这两种花用以点缀。除了花廊，正面那道墙，也被花铺满。
酒店空中，还有一个巨大的花环，各种颜色的水晶碎灯如流星般铺泄而下。花环两侧，是小型的花球，也用了水晶灯做装饰。它们长短不一、错乱却有致地吊在空中。
灯芯具体不知用了什么材料，亮起来的时候，不止一个颜色，像彩虹，六七道光晕，铺在地上，美轮美奂。婚宴台，是高脚杯拼成的杯塔，本就晶莹剔透，被彩光一照，更是金碧辉煌。旁边半人高的金色香槟，不甘落后，像块被刚挖掘的巨大宝钻，熠熠生辉。
这两样东西，几乎占据了半面墙。
随着萧墨寒车子抵达，各路权贵也陆续到场，连婚姻登记处的同志也提着箱子悄无声息地在萧家保镖的护送下进了休息室。
说是订婚，这些操作加起来，根本就是正儿八经的婚宴。
霍胤礼瞅着场厅越来越多的人，这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曾在他的云光开业典礼上见过的，所以也深知他们的身份。他狐疑地看着向他走近的萧墨寒，从椅子里起身道：“萧总确定今天只是订婚？”
“不管是不是，霍先生都没打算让它顺利进行，不是吗？”所以是或不是，重要么？
萧墨寒跟着上前来打招呼的客人，礼貌地点头示意，寒暄了两句，便把场子交给秦歌了，自己专心应付这位来者不善的大舅子。
“霍先生，下次要进我们公司总部，我可以直接你给门禁卡，不必在丢炸弓单，那种危险的东西，玩多了不好。”
虞天枫闻言，心往上提了提，紧张地看向旁边的霍胤礼。
霍胤礼扯了扯袖子：“纯属无奈之举。”
他一幅坦荡君子的口吻，把虞天枫佩服得要死。
果然是干土匪出身的，这种事认下，毫无压力。
他扭头转向萧墨寒：“对了，萧先生，小婵妹妹呢？”
萧墨寒对这个称呼听得不太顺耳，眉心蹙了蹙：“在楼上休息。”
“萧先生，我也不是专门来找茬的，还是那句话。我妹如果不同意，我就带她走，哪怕今天掀了这酒店，也在所不惜。”霍胤礼再三重申他的本意。
萧墨寒一点儿也不把这威胁的话放在眼里：“她若同意呢？”
霍胤礼道：“同意就按你说的做，你们一起跟我回海城。”
“一言为定。”
“绝不更改。”
两人唇枪舌战一番，居然又回到原点，再次达成了共识。就好像一把火，眼看着烧到顶了，又及时灭了下去。
萧一趁机赶紧请人入座。霍胤礼想上去看看宋婵的，没有理会，带着大力，去了电梯那边。
虞天枫自然跟上。
“少爷。”萧一看着他们走远，转头请示萧墨寒。
萧墨寒摇头，表示不用派人跟着。
苏陌白见状，不禁道：“老萧，你就这么放心啊？”
“他既然答应要遵从宋婵的意愿，那现在肯定就不会乱来。”而宋婵要是想跟他走，昨天晚上就走了，不用等到现在。萧墨寒扫了眼会场的宾客，几乎快满座，他道，“应该快开始了……”
话音忽然顿住。
顺着他的视线，苏陌白在大堂门口看到了顾廷风。
上回见到他，胡子拉渣的，一身军绿色的大棉袄，袖口衣角都被磨破了，露出白花花的棉絮，整个像从饥荒之地逃难出来的难民。
此次，西装笔挺，眉眼干净，利索整洁，如果忽略掉他脸上多出来的那几道沧桑和眸底的忧郁，曾经的潇洒倜傥的顾家公子似乎又回来了。
“老顾。”
对于顾廷风的出现，萧白二人都有些错愕，毕竟当日苏陌白出事，可是拜他一手所赐，所以没立即开口打招呼，倒是苏陌白马上挥起了手，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
顾廷风闻声过来，先是向今天的男主角道声贺：“恭喜啊，墨寒。”
“谢谢。”
“布置得不错，挺漂亮。”顾廷风环视一周，心里酸溜溜地，但也诚恳地再次献上自己的祝福，“你跟小婵走到今天不容易，一定要彼此珍惜。”
“会的。”
“那，我先走了。”顾廷风见他说话总是冷冷淡淡，大约猜到他是不受欢迎的，有点尴尬，道完贺就要离开。
苏陌白一把揽住他肩膀：“走什么走，等下还要给老萧灌酒呢，我伤还没好，灌酒的事就交给你和老白了。”
听到他说伤还没好，顾廷风一脸愧疚：“对不起啊，陌白。”
“唉，不关你的事，又不是你捅的。”苏陌白压根就没把它怪到顾廷风的头上，“再说了，你不给我献血了么，扯平了。”
顾廷风还是很难受。
那天萧墨寒把两张病危通知书甩他脸上的时候，他心沉到谷底，心想要苏陌白真死了，顾家怎么向苏家交代，他又怎么向苏父苏母交代。
还好，还好。
“你要还心里过意不去，就留下来，今天老萧大喜，咱们四兄弟趁机好好聚聚，嗯？”
苏陌白有意调节气氛，他们四个，别扭也别扭了那么多年了。如今萧墨寒跟宋婵都有情人成眷属了，再别扭下去，没意义。
他拍着顾廷风，央他留下别走。
顾廷风看了眼萧墨寒，想听听他怎么说。
白九棠见苏陌白不介意了，那点隔阂自然而然地就消了，也跟着扭头，看向萧墨寒。
萧墨寒又不是真小气，事情都过去了，对顾廷风，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不能一直揪着不放。便点头：“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就留下来喝一杯，至少见过新娘再走！”
“是啊，还没跟新娘道贺呢，我跟你说啊老顾，宋婵今天可漂亮了……”苏陌白勾着顾廷风肩膀，一边给白九棠使眼色，一边把人带进宾客席找座位。
四人终于能解开心结齐聚一堂了，白九棠也一身轻松。转头正要跟萧墨寒说他也过去坐一坐，萧墨寒忽然拧起眉，想到什么，脸色肃然道：“九棠，你打个电话给黎英，问问他，顾清涟到他那儿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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