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当天下午, 楚君烈让餐厅副店长给自己调了班,早早出了购物中心,还不忘给大爷提一包散称月饼, 里面什么味都有。大爷乐呵呵的接过,眼瞅着楚君烈又将一个大袋子递了过来。老头接过袋子,打开一看, 里面竟然是一件崭新的羽绒服。“这,这多破费啊。”老头有些不敢收,“现在羽绒服好贵,你辛辛苦苦打工挣那两个钱, 怎么还给我买衣服。”“这是用我爱人给我的零花钱买的。”楚君烈脸上带笑, 美滋滋的开口,“我特地找的清仓打折店,也贵不了多少。”“行啊你,挺会过日子。”老头试着穿上羽绒服, 一会儿身上就暖了起来, 袋子里还有点重量,老头低头一看, 竟然还有一条棉裤。“瞧瞧你,花的这钱!”老头嘴上说着, 却不由自主的拿起棉裤, 感觉到这条裤子的份量, 穿上也一定很暖和。“你穿着就好。”楚君烈看一眼时间,开开心心的炫耀,“我要和我爱人去他家过节了, 明天见。”“今天是中秋, 全家团聚的日子, 你怎么不去你父母家?”老头好奇多问一句。“我好像没爸妈,我被坏人捡到,然后就入赘给了我爱人。”楚君烈简单提几句,眼中的晦暗一闪而过,继而明亮起来。“我爱人一点都没嫌弃我,对我还特别好,现在他在哪,哪就是我家。”老头愣愣看着眼前的青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老是在自己面前炫耀爱人的善良孩子,身世这么凄惨,如果不是实在过的难,谁又愿意舍弃尊严入赘别家。“不说了大爷,我过节去了!”楚君烈愉悦的朝大爷摆手,扭头往公交车站快步走去。老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摸了几下,不知怎么就想起,那个丢下自己逃债跑了的儿子。自己的亲儿子,还没给自己买过一身衣服。他只会异想天开的要赚大钱,说着早晚会赢回来,然后压了父亲的房本,要走家里所有存款。等债主上门,他早早跑了个干净,只剩下老父亲,被债主打的起不身。老头抬头看向正在等公交车的青年,看他掏一块钱,努力挤进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交车。这孩子,平日里连打个车都舍不得,却舍得给无亲无故的自己,天天请一顿饭,还买这么多东西。老头盯着手里的棉裤,心中五味杂陈。楚君烈回到家,换上早早准备好的衣服,给烈风添上狗粮,匆匆下楼,正好赶上司先生安排来接自己的车。一想到自己跟着司先生后,都能有专车接送,楚君烈忍不住的偷偷开心,一手扒着车窗户,高高兴兴看外面的风景。今天过节的缘故,路上车不少,司机开的慢而稳,用了近两个小时,把楚君烈送到司家老宅。楚君烈到老宅时,司家其他人基本都已经赶到,妯娌们聚在一起聊天,小辈们凑在一块沉浸式玩手游,
司家大哥二哥看了楚君烈一眼,转头继续谈刚刚的话题。楚君烈站在房间,有点无所适从,好像无论哪个圈子,自己都凑不进去。楚君烈坐在一边,感觉自己裤腿被扯了扯,低头一看,是抱着玩具的司北祁。“小叔夫。”司北祁仰头看着楚君烈,抱着自己的玩具,像个小大人一般奶声奶气询问,“我能问问,你和我小叔进展到哪一步了吗?”司北祁话音一落,楚君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了不少,就连沉溺游戏不能自拔的几个司家小辈,打游戏动作都慢了下来。看楚君烈不说话,司北祁眨巴眨巴眼睛。“牵手手了吗?”楚君烈想起办红本本时,握着司先生的手,擦印泥的时候,面对房间里几处暗暗观察的目光,含蓄点了下头。“那亲嘴嘴了吗?”司北祁瘪着嘴。楚君烈耳根有点发红,看向三岁多的司北祁。“祁崽!”长孙司北城叫住弟弟,“你过来。”“我过去干什么呀,你们只玩手机,都不和我玩。”司北祁嘴巴一撇。“快来看我们操作,等你长大,就能和我们五排。”老三朝堂弟招招手,试图诱-惑他,“快看,你姐正用你最喜欢的蔡文姬打野。”一听有蔡文姬,司北祁抱着玩具立马跑了过去,满眼放光。司萱萱调侃的看着紧紧盯着蔡文姬的小堂弟,“怎么,你蜻蜓班的丽丽、兰兰、小萱、ck不香了?”“她们是真实的,姬姬是我二次元老婆。”司北祁天真抬头,童言无忌,“这年头,谁没有几个纸片人老婆呢。”一旁的大嫂听了这话,当即翻出一个白眼,找到自家老公,暗暗顶了他一胳膊肘。“你看你把你孩子教的!”司家大哥几乎不敢看别人的眼神,故作严肃的瞪媳妇,“这么多人,别乱说!”楚君烈看向努力憋笑的其他人,莫名的生出一股羡慕。他们可真好。随着一道道菜上桌,众人也纷纷入座,几个小辈努力快速的解决战斗,眼看着菜已经上齐,管家也走了过来,四人只能无奈的齐齐下线,留下一个不明情况的倒霉队友。楚君烈看着门口,看到和往常一样,司先生在司老爷子身后,与老爷子一齐赶来,只是近一个月没见,司老爷子状态似乎比之前更差了点,脸上带着几分疲态。司云弈入座,看向还站在一边的楚君烈,点了点自己身边的位置。楚君烈立即会意,大步走过来,坐在司云弈身侧。“以后这就是你的位置。”司云弈声音轻和,侧脸叮嘱楚君烈。“我明白了司先生。”楚君烈点头,看向对面的大哥大嫂两人,露出一个笑容。自己已经和司先生结婚了,司先生大哥大嫂,也就是自己的大哥大嫂。司老爷子率先拿起筷子,夹起自己面前的菜,几个小辈奇怪的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今年中秋节,爷爷没有像往年那样,说些大家
要好好工作生活,让几个孩子好好学习的话。爷爷向来很幽默,说完这些话,还要再和几人开个玩笑,把大家伙逗乐才开始吃饭。司家大哥二哥对视一眼,再看向三妹,几人虽然知道情况,但也不太习惯如今的开场。可能以后……都要这样了。“餐前,我想和大家说一件事。”清冽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齐齐看向司老爷子旁侧的司云弈。几个小辈立即坐直,满眼期待的看向司云弈。要让这个家的融洽,还得是我叔!“我和楚君烈,现在已经是合法的夫夫。”司云弈认真看着几人。餐桌上罕见的沉默几秒,继而响起几声干笑。“哈,哈哈。”大哥配合的笑了几声,拍了拍手,看向司云弈,“弟,这个笑话可有点冷啊。”别人不知道,但在坐的司家人都知道,司家已经开始收缩和晏家合作的项目,这是要渐渐撇清干系的举动,晏家被抓住了把柄,也不敢轻举妄动,之前那场联姻,就像笑话一样,过去就过去了。几个小辈也勉力的笑一笑,给小叔这个冷笑话一点面子,祁崽是最给力的,“咯咯咯”清脆的笑个不停。然后祁崽就看到,那个楚君烈,像是准备了已久,从怀里拿出一个红本本,眼神无辜的,展示到众人面前。祁崽顿时眼睛一酸,惯性的“咯咯”了两下,嘴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餐桌上众人的目光,随着楚君烈手里的结婚证移动,二哥还不相信,想要拿过楚君烈手里的结婚证辨个真假,却被楚君烈警惕的收起,像是保护他的宝贝一般,不肯让别人碰。“云弈小叔子,你可别开这种玩笑啊。”大嫂也是不能理解,“我们明明就要和晏家断了联系,你怎么能和他真结婚了呢!”“不是玩笑。”司云弈看向桌上众人,“楚君烈已经和晏家断了关系,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合法伴侣,是司家的一员。”听着耳边的话,楚君烈低头,努力抑制自己扬起的嘴角,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得意。桌上几人都是满眼震惊,司北城哄着弟弟,看小叔时,眼中情绪复杂。“你们,你们结婚经过我同意了吗?”祁崽哭的伤心,“说让我当花童的,都是骗我。”“云弈啊,这事,你要不再想想?”二哥也忍不住开口。“这件事,父亲和我提过,他也希望,我身边有陪伴的人。”司云弈看向对周围动静置若罔闻,还在夹菜的司老爷子。“爸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二哥有点着急,“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说的话能真听?”“我好像也听到过,爸提这事。”司依依试着开口,“但是云弈啊,爸只说让他陪你,又没说你们非要结婚,同居和结婚不一样,如果是别人我们都能理解,但是楚君烈他……”几人看向楚君烈,眼中情绪各异。楚君烈眼底有点紧张的看着身边人,不自觉收好自己的小本本
。“事已至此,请你们尊重我的决定,也尊重楚君烈。”司云弈目色冷清,漠然扫了一眼众人,“吃饭吧。”所有人都没了声音,只有祁崽还在抽噎,一顿饭吃的众人心情复杂,时不时看向司云弈身边吃着饭,嘴角疯狂上扬的楚君烈。楚君烈听到主位上有细小的响动,侧脸一看,是司老爷子在夹一道菜,不知道为何,老爷子手抖的厉害,好不容易夹到一块菜,却又抖了下去。楚君烈看到司先生也注意到司老爷子的情况,用公筷夹起司老爷子想要夹的菜,放入老爷子碗中。司老爷子推开司云弈的手,好强的就要自己夹,却把菜抖在了桌上。司云弈面色如常,让侍者帮忙清理桌子,楚君烈却看到老爷子呼吸沉重起来,脸色沉沉,拿起瓷碗,猛地就朝桌上砸去。“啪”的一声巨响,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眼睁睁看着瓷碗在桌上碎开,司云弈下意识侧脸后倾身体,楚君烈眼睛盯着飞溅的碎瓷片,想都没想,瞬间倾过身体,挡在司云弈身前。瓷碗碎片四溅,把众人齐齐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后,纷纷看向周边人有没有受伤。“唉呀!”大嫂突然一声,直直看着对面,所有人的目光顺着大嫂视线看去,只见楚君烈倾斜身体挡在司云弈前面,眉上一寸被碎瓷片划破,血像是不要钱般的滚落下来,滴在黑色的西装上。餐厅安静了几秒,祁崽被吓的哭声骤起,面对突然发生的事情,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大片狼藉,一时间乱了手脚。“大哥三姐,带父亲回卧室。”司云弈推开身前的楚君烈,抽纸压住他额头的伤口,面色冷静。“二哥,你带孩子们去休息室。”司云弈向后看,“管家,叫人来收拾桌面,打电话给任医生,告诉他病人的情况,麻烦他来一趟。”愣住的众人闻言开始行动,司云弈看着楚君烈已经止住血的额头,眉头轻蹙,带楚君烈去洗漱间简单冲洗后,到客厅拿出医药箱。刚刚用来止血的纸巾上渗了不少血,司云弈坐在楚君烈身侧,用消过毒的镊子夹起一团棉球,蘸些碘伏,在伤口周围轻轻点擦。楚君烈乖乖坐着,闻着旁边自己最喜欢的香味,两手搭放在腿上,感受额头上柔软的凉意。司云弈将无菌敷贴粘在楚君烈额头,结束处理,整个过程楚君烈一声不吭,看到司云弈收拾桌上摆出的医用品,楚君烈连忙起身,把东西归位。“疼不疼?”司云弈看着楚君烈额头上的敷贴,观察他有没有再出血。“不疼。”楚君烈乖顺坐在司云弈身侧,懂事开口,“其实刚刚碎瓷片不一定会伤到司先生,是我太紧张了下意识凑上去,结果现在还要麻烦司先生帮我处理伤口。”司云弈看着楚君烈诚恳清澈的黑色的眸子,安静片刻后,温和开口。“谢谢。”司先生语调很轻,像是羽毛一般扫过楚君烈心
尖,楚君烈耳尖发红,胸口泛着甜丝丝的气息,无形的尾巴疯狂摇摆。那一点点碎片算什么!自己还能挡更多!门铃声响起,司云弈离得近,起身前去打开别墅大门,楚君烈跟在司云弈身后,一刻也不想离开。任医生提着医疗箱,风尘仆仆的赶来,一看到司云弈,立即紧张的询问。“云弈,你没事吧?”“没事。”司云弈目色克制,“病人最近情绪越来越难把控,我试了针对性的心理治疗,也试过听音乐和看电影的方式,刚有一点缓解,但今天还是出了事。”楚君烈注视着眼前人的侧脸,才明白司先生最近原来在忙这些事情,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先去看看老爷子。”任医生快步去往司老爷子的卧室,司云弈带着楚君烈,站在卧室外,和兄嫂们一起等待。“出了这事,孩子们那不好瞒了。”大嫂眼中带着忧虑,“我们该怎么和孩子说,他们的爷爷很快就要不认识他们了。”几人接连叹气,不一会功夫,任医生走了出来,直直走向司云弈,说明现在的情况。司家几人齐齐围上来,满眼关切。“我之前跟你们说过,老爷子的病情已经到了中后期,性格、行为都会有很大变化,变得焦躁易怒,有时候会发生打砸东西的情况。”任医生惋惜的看着司云弈,“我建议,现在可以适当用一些镇静类的药物,帮老爷子稳定情绪。”镇静类的药物,有很多副作用,司云弈再明白不过,但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安静片刻后,司云弈向任医生点了点头。在任医生的帮助下,给老爷子用了药,司老爷子缓缓睡了过去,众人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任医生和司云弈聊着对老爷子心理治疗的内容,看到从头到尾紧紧跟着司云弈的男人,多看了几眼后,任医生认出这就是当时订婚宴上,带着一条狗勇闯宴席的晏家大儿子。男人额头上贴着敷贴,西装上还有几点血迹,像狗皮膏药似的跟着司云弈,司云弈到哪他跟哪,眼神一刻都没离开过。任医生目光动了动,微笑着看向楚君烈。“楚先生,我和云弈说的这些,你可能听起来有点费劲,你受伤了,不如去好好休息一会。”楚君烈冷冷抬眼看向任医生,黝黑的眸子里带着警惕,无声的透着拒绝和威胁。任医生下意识一愣,司云弈闻言看向楚君烈,楚君烈看到司云弈转头,眼神立即弱了下来。“司先生。”楚君烈眼睛黑润润的,薄唇抿的快成一条线,“我头好像有点疼。”“是吗?”任医生快笑了,这晏家的大儿子,果然是有点搞笑本事在身上,在医生面前装病?“哪疼?”司云弈镜片下眸色清隽,楚君烈为自己受的伤,自然得负起责。“这。”楚君烈指指自己头顶。“噗。”任医生忍不住一笑,还没开口讲道理,只见那个晏家的大儿
子,高大的身躯往司云弈方向靠了靠,眼眸湿润的注视司云弈,仿佛在哪已经集够了勇气和渴望。“司先生摸一摸就不疼了。”任医生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司云弈对上楚君烈祈求的目光,明白他是不满任医生刚刚让他离开的言语,所以借此来反击。一生要强的龙傲天。楚君烈眼中的渴望几乎都要溢出,司云弈缓缓抬起手,在楚君烈头顶,轻轻抚摸两下。头顶传来的触感,让楚君烈眼睛一点点睁大,像是得到了什么极致的满足和快-感,楚君烈努力控制住要颤抖的身体,压抑心底喷涌的温热幸福感,迫切的微微上顶,蹭蹭司先生的手心。任医生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