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你还好吗?”
“雪莉?”
苏雪落和季慎之,一直在跟陈雪莉说话。
他们明明就在对面,声音也近在耳边,陈雪莉却感觉他们很远,声音也很远。
晕眩。
一股强烈的晕眩,直直击中了陈雪莉。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胃里有什么一直在翻涌。如果不是在餐厅,她可能已经吐出来了。
苏雪落看出了陈雪莉有多难受,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雪莉,别伤心,你还有我们呢,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我”
陈雪莉一开口就哽咽,根本说不出话来。
“哭出来吧。”苏雪落说,“我们都知道你有多难过,哭出来没有关系的。”事实上,只有尽情哭出来,陈雪莉才能好受一点。
陈雪莉闻言,眼泪瞬间失控了。
不,不止是眼泪,她的人生也在失控。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只能用理智,还有学到的种种科学办法,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么努力,她也只是控制住了哭声,控制不住眼泪。
哦,还有一些事情,是不管她怎么努力,也控制不住的。
想到这里,陈雪莉仿佛陷入了痛苦的泥潭,心如刀割。
她干脆什么都不控制了,放任哭声也失控,小声地在苏雪落怀里呜咽。
季慎之坐在对面,一脸心疼,却无能为力。
这种事,陈雪莉只能自己接受、消化。
安慰的语言再动听,也无济于事。
苏雪落一边安慰陈雪莉,一边和季慎之眼神交流。
等到陈雪莉平静了一点,她才问:“你想让守炫来接你吗?正好你们”
“雪落姐,不要。”陈雪莉突然松开苏雪落,“今天晚上,我更想一个人呆着。”说完,她摇了摇头,示意苏雪落不要那么做。
“我还想让你去我们家住一个晚上呢。”苏雪落摸摸陈雪莉的头,“有人陪着,你会好受一点。”
“雪落姐,谢谢你。”陈雪莉逐渐控制住情绪,“不过,我想自己先消化一下这件事。”
苏雪落看向季慎之,季慎之冲着她点点头。
她只能答应,“好吧,我们送你回去。”
到了公寓楼下,苏雪落还是不放心,坚持送陈雪莉上楼。
陈雪莉进门后,再三保证:“雪落姐,我不会有事的,你和季队放心回去。”
苏雪落还是不放心,叮嘱道:“如果你觉得难受,或者需要人陪,随时打电话给我们。别忘了,我们距离很近的。”
陈雪莉心头一暖,笑了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你快下去吧,季队还在等你呢。”
苏雪落“嗯”了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她上车后,还是不放心,自言自语道:“雪莉应该能消化这件事吧?”
“虽然很难,但她一定会消化的,相信她的心理素质。”季慎之说,“就是也许需要很长时间。”
“你觉得”苏雪落问,“我们要把这件事告诉守炫吗?”
季慎之摇摇头,“雪莉自己会说的。她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人呆着,让自己先接受这件事。我了解她,她只是难过,不会有其他事的。”
苏雪落叹了口气,“但愿吧。”
“别忘了,她不是一般人。”季慎之拍拍苏雪落的脑袋,“她从生理到心理,都接受过非常严格而且专业的训练。这个打击虽大,但还不至于击溃她。”
“好吧,我们明天早上再联系她。”陈雪莉看了眼公寓楼上,“先回去吧。”
季慎之倒是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动了车子。
楼上,陈雪莉一个人坐在沙上。
刚才收到的信息,再一次浮现在她眼前,每个字都是一把刀子,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痛。
一种被割裂的痛感,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
这一瞬间,理智突然不起任何作用了。
她先是呜咽了一声,接下来,情绪和眼泪都彻底失控,她只能把脸埋在膝盖上嚎啕大哭。
她的哭声,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手臂、膝盖,还有垂下来的头,都被打湿了。公寓的每一缕空气,都被她的哭声浸染了悲伤。
在她的印象里,她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凶。
因为她从来没有这么难过。
哪怕是决定放弃叶守炫、不再联系他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难过。
一直到十一点多,陈雪莉才去洗漱。
看着镜子里她那双红肿的眼睛,她又开始犯愁——叶守炫明天一定会看出来,她的眼睛肿了。
算了,她现在顾不上明天的事情。
洗漱完,陈雪莉回到客厅,听见被她随手丢在一边的手机一直在响。
可能是叶守炫!
她扑过去抓起手机,果然是叶守炫的电话。
她清了一下嗓子,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叶守炫的问题轰炸了:
“雪莉,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我打了好多个电话,了好多条信息给你。”
“你怎么样?”
“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陈雪莉打断叶守炫的话,同时努力掩饰声音里的异常,“我回来就一直追剧,刚又去洗澡了,没看手机。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叶守炫很意外,“你居然会追剧?”
其实不会。
就是会,陈雪莉也没有那个时间。
好在她有一部很喜欢的剧,脱口道:“我的团长我的团,我都看了好几遍了,很好看的1
这似乎是陈雪莉会追的剧。
叶守炫不疑有他了,但还是觉得后怕,说:“如果不是季队他们告诉我,他们已经把你送回家了,我就要去找你了。”
陈雪莉原本伤心极了,叶守炫的重视和关心,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心脏。
他的重视,他的关心,都在治愈她。
“你不用这么紧张的。”陈雪莉故作轻松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就是因为我太知道你了。”叶守炫说。
陈雪莉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叶守炫是担心她又碰到一个丧狗。
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窝在沙上,让叶守炫不要担心,说:“我的任务,还是成功居多的,丧狗只有一个,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她一放松下来,声音里的异常就显露无遗了。
叶守炫捕捉到陈雪莉说话带着鼻音,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我刚洗完澡,出来吹到空调了。”陈雪莉很笃定地说,“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我。”
叶守炫一个是相信陈雪莉,一个是觉得自己再追问下去,就有点婆婆妈妈了。
他转而和陈雪莉说起了今天的事情,还有明天的安排。
“今天的事情都很顺利。我告诉他,你明天会去看他,他很高兴。”叶守炫说着,也笑了,“好像你是他女儿。”
“你爸高兴就好,我明天一定会去的。”陈雪莉说,“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一直在医院忙?”
“我没怎么忙。”叶守炫说,“有护工,还有助理什么的。”
“一听就不是真话,你肯定忙了很多事情。”陈雪莉的声音变得温柔,“辛苦啦!你今天早点休息,我们明天一早见。”
“好。”叶守炫的声音也放松下来,“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嗯1
俩人互道了晚安,陈雪莉随后挂掉电话。
她原本以为,她会重新被悲伤席卷,又陷入难过。
然而没有。
她心上那个伤口,虽然还在,但是已经不那么痛了,甚至可以说它正在被治愈。
她的失去感,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她好像找到了新的方向,现了新的希望。
这一切,都是因为叶守炫的出现,还有他的几句话。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感受到了他的关心和重视。
这个人,真是她人生中的一道光埃
陈雪莉回楼上房间,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她紧紧抱着被子,没多久就睡着了。
晚上,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第二天醒来,梦境的内容依然真实。
梦里生的,虽然是她极度渴望的,但在现实中已经不可能生了,所以她才会梦到。
她真正意外的是,一个本该失眠痛哭的夜,她还是睡着了,只是做了一个梦。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或许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熬?
陈雪莉刚准备好出门,就收到叶守炫的消息,说他快到了,先接她一起吃早餐,然后再去医院。
“好埃我下楼等你。”
陈雪莉拎上包,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蹦蹦跳跳地出门了。
她走出公寓,叶守炫正好到。
叶守炫一眼就现了陈雪莉的异常,盯着她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有点肿?”像是哭过的样子。
“哦1陈雪莉早就想好借口了,甚至可以说早就做好了铺垫,“因为我的团长我的团有些情节太感人了,我看了好几遍还是会哭1
“”叶守炫想说,他看不出来陈雪莉这么感性。
“你不信啊?”陈雪莉一副准备好了的架势,“我跟你说说那个情节,就是里面有个角色,是一个很有名的老演员演的,是个兽医,能把人的脚气治成截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