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四马狂奔,萨曼老爷那凄厉的惨叫声直冲云霄。
观看这一幕的淑女们纷纷拿起手帕遮面,有些是真的害怕,但绝大多数都只是装装样子罢了,敢于随军出征的贵妇,如当初雷纳德的夫人,斯蒂芬妮女爵一般勇敢的女士不在少数,她们是真的敢于提枪上马,像骑士一样作战的。
“啧,你们法兰克人都喜欢观看这种酷刑吗?”
在一片兴奋的怪叫当中,库尔德骑兵队长亚伯拉罕·阿卜杜拉用那带口音的高卢语向身边的乌尔姆骑士问道。
虽然他统帅的库尔德骑兵队因为之前追随努尔丁王的儿子萨利赫,战死了大半,转而效忠洛萨之后,所取得的战绩也较为平庸,但也还算是个实权人物,够得上参加大军议的门槛。
乌尔姆不置可否道:“也不只是法兰克人,你看后面那个科普特新兵,他不也看得正起劲儿呢吗?”
实际上,加里奥不只是起劲,他还在大声欢呼着。
“好,杀得好!”
阿卜杜拉手底下有兵,大小也相当于一个雇佣兵头子,乌尔姆则是现如今塞曼努德城的警长,手底下也管着数百“巡警”,两人都有资格列席军议。
而加里奥则是作为科普特新兵的代表被推举进来的。
毕竟长剑连队的两位教官,汉斯和维内托,都是具有洛萨亲封的爵位,无需职务便能入席的,既然军议要表决议案,自然人越多越好,他就是个凑数的。
等到萨曼老爷四分五裂的尸块被清走,加里奥的脸色依旧通红。
他简直不敢置信,曾经高高在上,仿佛吐口唾沫都能把他们这种小人物淹死的萨曼老爷,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处决了,而他还有幸被选为观刑者。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诸位,奸细已遭处决,但我们仍不能掉以轻心,萨拉森人恐惧我们,试图分裂我们的意图是如此得明确,我们必须推举出一个新的大元帅。
我腓力·奥古斯都,以上帝之名发誓,会保证此次选举的公正性,并认可此次选举的结果。”
他说着,将手放在了面前的仪式用十字架上,表示自己所说的话,都在上帝的见证之下。
他说完,在场的十字军纷纷在身前画下十字,表示认同腓力所说的话。
很快,就有人站出来了。
“尊贵的陛下,我是阿尔萨斯的查理,我推举圣枪的执掌者,下埃及公爵,外约旦伯爵,利马索尔军区将军,圣拉撒路教团的大团长,希伯伦的城主洛萨·冯·哈布斯堡爵爷为大元帅。”
人们纷纷投以惊讶的目光。
很快,就有人认出这是那位在欧洲很有权势的弗兰德斯伯爵,蒂里埃·阿尔萨斯的次子。
“很遗憾,查理爵爷。”
查理反问道:“怎么,是我没资格推举,还是洛萨爵爷不够格受选?”
腓力二世依旧面带着微笑,这位高卢王的外貌俊朗,举止得体,每个跟他相处的人既会感觉到如沐春风,又会留有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不至于有损于其威仪。
最起码,在加里奥的眼里,自称万王之王巴赫拉姆后代的萨曼老爷,就个人气场上来看,给这位高卢国王提鞋都不配。
腓力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洛萨爵爷当然有资格接受推举,但此次军议,本就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洛萨爵爷无法履行自己大元帅的职责,才召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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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萨公爵毫无疑问是十字军最大的功臣,没有他,就没有塞曼努德,达米埃塔,艾拉港如今源源不绝的军需,加利利之战,鲍德温陛下和洛萨爵爷联手取得的酣畅大胜,至今我听人说起时,仍觉心驰神往。”
“但洛萨爵爷已经因身体抱恙,半月未曾露面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腓力适时表达了对洛萨的钦佩之情,这也为他博得了许多十字军的好感。
理查冷哼了一声,假如之前不是腓力主动提出要同他联盟对抗洛萨的话,他恐怕还真以为这只狡狐是洛萨的狂热崇拜者。
“腓力陛下过誉了。”
“怎么能说过誉呢?”
腓力眉头一皱,就要反驳,为洛萨正名对他而言有利无害,反正这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也已经提前出局了。
然而,这声音来得实在是突兀,像是相隔很远,但又像是在耳边响起的。
他身旁不远处,施展了隐身术的女巫顾问,神情不禁一凛,说话这人的精神力相当强悍,就算比起她来也只有一线之隔,起码也是个高等巫师了。
声音,是从加里奥的背后响起的。
他猛然回过头,就看到那位曾跨在巨马背后,挥手之下,身后千军万马便踏破了塞曼努德城德大人物。
洛萨看着这位初次谋面的高卢君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从未轻视过这位欧洲地区最显赫的君主,若说洛萨的目标,是成为东方法兰克人之王,这位腓力二世,便是名正言顺的全法兰克人的王。
在洛萨前世的时间线里,就是这位腓力国王,奠定了卡佩王朝,成为整个欧洲最显赫的家族的基石,直到他穿越来之前,西班牙依旧由波旁王室统治着。
但眼下,你都这么吹捧我了。
那我要是不认下来的话,岂不是显得很不给你面子?
列席的十字军们这才逐渐缓过劲儿来。
“那是谁?”
“那套甲胄...是洛萨爵爷吗?”
人群传出一阵杂乱的议论声。
但随着那道身影,高举起一把萦绕着金色辉光的圣枪之时,所有议论声尽数化作了阵阵欢呼。
“万岁!”
“公爵无恙,这是上帝的意志!”
“圣洛萨万岁!”
三面的十字军,无论分属哪派,绝大多数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无他,洛萨的事迹太具有传奇色彩了,仿佛只要有他在,就必定会为他们带来胜利。
沙蒂永的雷纳德咬着牙,死死看着这个抢走了自己的希伯伦和伯爵头衔的男人,他杀死了自己的养子,还是自己前妻之死最有可能的嫌疑人。
他攥紧拳头:“这个走运的小子,他居然没事...他居然又没事!上帝啊,你为何要眷顾于这样一个无名小卒,却忽视了我这个时刻奋斗在十字军最前线的勇士?”
洛萨的视线扫过那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最终停在了那坐在这边主位之上,正面带微笑与他对视着的耶路撒冷王的脸上。
他微微颔首道:“我无恙,让您忧心了。”
鲍德温四世微笑着摇头,指了指腓力二世的方向——去吧,该是你发挥的时候了,把那本该属于你的位置拿回来,让这些高高在上的欧洲君主向你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