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院子人都盯着陈绾绾。
暮川大笔挥就,转过身,华丽的眼尾上挑,将手中狼毫笔递给了陈绾绾。
陈绾绾望着这长长的联子.
忽然双手作揖、躬身行礼、颇具江湖气道:“告辞!”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不行不行不行!”
凤大跟倪暮凡齐齐拦住她。
她无奈,只好上前接了笔,暮川还笑嘻嘻地问:“不是想要难点的?满意吗?”
陈绾绾瞪了他一眼:“走开!”
暮川笑呵呵地让开了。
大家都在笑,都说暮川只有在陈绾绾面前才会有这样率真可爱的一面。
陈绾绾反复咀嚼暮川的联子。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添一岁。
她不急不慢地写出下联:今夕年尾明朝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家家户户说说笑笑欢欢喜喜各过新年。
全场喝彩:“好!”
凤大接了笔,给了个横批:情满人间。
倪暮凡接了笔,接着写出新的上联。
大家就这样排着队,一直到把王府里各个院子的春联都写满了,还没玩够,还多写了不少,等着回了南英再在各个宫门口贴着。
李昊哲还上前道:“我还想给南英的孤儿院、福利院、老人康养中心都送一点,替他们求一求川少跟绾绾表妹的墨宝。”
暮川夫妇二话不说,给他又洋洋洒洒写了不少。
大家意犹未尽,有想法的都过来写了。
筠礼写了十个福字,还有十个平安,李昊哲一张不漏全都收走了。
大家一番说笑,回了主殿。
巴真一直在望着子孺,今日宝宝们在室外都戴着漂亮的小帽子,也瞧不出什么。
等进了温暖的屋子,大家都脱了外套、摘了围巾帽子。
可是子孺只脱了外套,没有摘帽子。
巴真心疼地想着:孩子的脑袋该伤成什么样子了呀?
等到午餐的时候。
陈绾绾特意过来给子孺弄了独食,都是不刺激伤口的。
巴真远远瞧着,眼睛浮上一层水渍。
餐后,大家各找乐子,各得其乐。
倪心媛跟倪嘉树去了父亲之前为母亲建的蝴蝶结博物馆。
这里的风格非常少女、非常甜美,象征了洛天娇无忧无虑的一生,也象征了她的爱情与婚姻。
姐弟俩参观完,在倪子昕夫妇的结婚照前,给他俩磕了个头。从博物馆出来,倪心媛望着弟弟:“嘉树,这里就我们姐弟俩,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我觉得,我们姐弟从小一起长大,一母同胞,即便各自婚后不常见面,任何事
情也是无法影响我们姐弟的感情,我们之间是可以无话不说的。”
倪嘉树察觉到姐姐口吻中的为难与认真,忙道:“姐,有事您直接说。”
倪心媛道:“阿哲是咱们倪家养大的,他父亲走上那样的路,实在是令我们惋惜。但是川川养了子孺这件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倪嘉树忙解释:“是子孺救了川川一命,当时川川昏迷不醒,心跳都要停了,要不是……”
倪心媛:“那就论功行赏啊,他救了川川,就给他相应的赏赐,这不就得了?”
倪嘉树:“阿哲年轻不懂事,在家里因为误会把孩子给打了,当时子孺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嘉树!
李昊哲打他自己的儿子,这是他的家务事,如果你们因为子孺救了川川而对子孺怜惜,那就按律严惩阿哲、警告阿哲就是了,犯得着领养子孺吗?
子孺是亲生父母都死了吗?
还是川川跟绾绾不孕不育了生不出孩子了需要过继一个儿子回来?
就算真要过继,不是还有暮寒吗?你们这一番领养的操作,实在是让我匪夷所思!
我知道的时候,子孺已经顶着三皇孙的名义在你们那里生活了半年了!
我也是倪家的郡主,不管我有没有嫁人,我都是倪家的一份子!爹地妈咪辛苦了一辈子,晚年却依旧极具牺牲精神地为了你们这一家子而奉献,他们两口子恨不能把最后一口气都出在你们身上,尽心尽力帮你们,如果他们还
在的话,他们愿意你们领养江帆的孙子?
你们接二连三往家里领养子,还要上玉谍,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我也是倪家的郡主,川川是不是从来没有将我这个亲姑姑放在眼里过?
还是你从未将我这个亲姐姐放在眼里过?
这么大的事情,不管子孺跟宝玉是姓倪还是姓陈,你们都要往家里领,我身上流淌着倪洛两家的血难道还不值当让你们提前知会我一句、问问我的意见?”
倪心媛越说越凶!
倪嘉树有些紧张:“姐,你别生气!我们没想那么多,而且这都已经领养了,就算后悔,也不好推回去,不然这多伤子孺的心?”
“分明是你迂腐!
是你舍不得自己跟江帆的情意!
是你一味包庇纵容不成,最后只能看着江帆走上穷途末路,遗憾难当,刚好老天给你送来一个子孺,成就了你的圆满!
你跟小妤你们就是天生一对,因为小妤早年跟娜娜都是联盟成员所以感情格外深厚,娜娜完全依附小妤生存,小妤就格外宠着她!
你们夫妻俩有一个共同点:对于没有任何硬实力还只能完全依赖你们而生的人,格外同情心泛滥!
李萌琦是学霸,父母都在,所以小妤觉得娜娜比萌萌更需要她!
阿坚学了一身的本事,又是御侍世家的后人,你就觉得无依无靠的阿帆更需要你的扶持与宽容!
你们都是,只看得见会哭的孩子,看不见懂事的孩子!”倪心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缓了缓,又道:“一如我这么多年在B市,从不给你们添任何麻烦,完全自力更生,所以你们也就渐渐忘记了我们的存在是一个道理!
”
“姐,”倪嘉树低头认错:“我真的没忘记你,只是忘记在领养子孺与宝玉的时候,问问你的意见了。”
倪心媛焦急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是在为我自己鸣不平?
两个孩子你们养就养了,养了这么久就算了!可今天巴真那是什么眼神?
她眼巴巴地盯着子孺看,她看着川川两口子的眼神都带着哀怨!
你们帮别人养大了孩子,还要被别人怨恨!
你们是如何做到,养了别人的孩子还要把别人叫到自己面前来,佯装若无其事地吃喝玩闹的?
你们一遍遍扎着阿哲巴真的心,让她看着子孺叫川川他们爸爸妈妈,骨肉不能相认,还要笑着招呼他们,让他们开心地陪你们吃饭喝酒、谈天说地?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养了一群对你们怨恨已久、如恶魔一样期待复仇、甚至都执念变态的恶魔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