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阳瞥一眼边夯,似乎不屑于回应。
边夯心中有愧,目光不敢直视燕阳,而是左右躲闪。
良久,燕阳开言道:“自作孽不可活,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燕阳开门见山,边夯自然不能再藏着掖着:“那件事情,我承认是我不对,不该见财起意、勾结漕帮半路抢劫。可是说来说去,抢劫行为并未真实发生,那些鱼皮还是在你身上,你连半毛钱损失都没有,不该这么揪着不放。”
“呀,你这是惹了祸又装无辜啊,做了婊子又想立牌坊!”燕阳睥睨道,“你们谋划、实施了抢劫行为,这是无法否认的。至于抢没抢成,那是另外一码事,如果我的本事不济,你们的阴险图谋不就得逞了么?这总归是你们的欠账,不还账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这也是你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的现实。”
边夯犟嘴道:“这件事漕帮也脱不了干系,你为什么放过他们,单单揪着我万华商会不放?莫非怕对付不了他们?”
“哼,一个小小的漕帮,老子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燕阳语气很是不屑,“连他们的帮主曹无意都成了我的奴才,我要是想灭了漕帮,不过是耗费些时间的事!”
啊?漕帮帮主曹无意成了这个家伙的奴才?
边夯本待不信,可是联想到漕帮大长老苦奈奈所说的话,他开始有些相信了。当时苦奈奈要他称呼燕阳为大人,并且宣称燕阳乃是能让弱混帝这样的强者都低头的存在,抛却其中浮夸的成分,这显然说明燕阳在漕帮高层心目中的地位极高。如果漕帮帮主曹无意成了燕阳的奴才,那么苦奈奈如此抬举燕阳便说得通了。
怪不得这个家伙放过了漕帮,转而揪着七星楼不放呢。
而这个家伙居然能够降服曹无意,显然具有异常强大的实力。怪都怪自己从一开始就不长眼,招惹了这等难缠的家伙。
一开始不长眼也就罢了,问题是当这个家伙先礼后兵、委托苦奈奈前来商谈补偿问题的时候,自己该清醒的时候不清醒,反而自以为得意地施展拖字诀,并且还想从那鮀鯩鱼皮之中大赚一笔,这就不单是作孽,而是作死了。
想到这里,边夯不由后悔不迭。
“大人,听了您刚才的话,我仔细琢磨一番,认为的确是我做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大人如果宽宏大量、放我一马,我愿意加倍补偿。”
这个时候,他的性命攥在燕阳手里,钱财什么的已然不重要了,如果损失些钱财却能够保住性命,那才是真正大赚的买卖。
“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没有珍惜。”燕阳说道,“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了。这个经过千锤百炼、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你早该懂,可是由于财迷心窍,你却一直懵懂,这又怪得了谁呢?”
“大人,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既然知道悔改了,又能给您满意的补偿,您就应该放过我,不然还想怎样?”边夯见燕阳咬着他不松口,越发焦急起来。
“我想怎样,那不是你能过问的事!”
燕阳说话之间,挥手向边夯打去一个神魂烙印,好让他不再聒噪。
处置完边夯,燕阳安心赶路,顺便体察沿途风土人情。其间,他将在乾坤戒里搁置多日的鮀鯩鱼肉卖掉一些,赚取鱼头骨,又不免引得一些心怀不轨的人觊觎起来。不用说,那些劫匪的下场,自然比边夯还惨。对这些见财起意、杀人害命的人,燕阳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索性一杀了之,顺便为弱水帝国除却一些祸害。
至于那些起意劫掠的漕帮帮众,当燕阳拿出黑曜石令牌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不但不敢动燕阳分毫,反而暗地里为燕阳保驾护航,省却了燕阳许多麻烦。
不则一日,燕阳抵达最近的山坳,这个山坳的名字叫做牛虎坳。
当地人介绍,这个山坳里头至为凶险,一般没有人从这里实现东西穿越,打算东西向穿越的人因此基本上都走离这里一千多里的另外一个山坳。
至于牛虎坳如何凶险,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得清楚,因为进去过的人都消失在里头了,从来没人活着出来。便是啸聚一方胡作非为的悍匪,也不敢轻易涉足其中。
所以,对生民们来说,牛虎坳不仅是个令人生畏的存在,而且是个充满无尽遐想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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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阳得悉这一消息,却立马来了兴致。牛虎坳这般神奇的所在,一般人去不得,他这个真仙四层境的大能难道还去不得?一般人不敢摸老虎的屁股,他却偏要骑在老虎身上,拍打着老虎的屁股往前走,好让世人看看老虎其实也不是多么可怕。
旅店主人得知燕阳要硬闯牛虎坳,好心劝道:“小哥,人生苦短,享受都来不及,何苦偏偏去做折磨自己甚至搭上性命的事体?老汉活了这些年,经历过不少酸甜苦辣、人世沧桑,越来越认为世事虽无常而生命诚可贵,能多活一日便多活一日。小哥不可莽撞,还是珍惜性命要紧!”
燕阳笑道:“老丈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山坳里如果真有什么妖魔鬼怪,也是它们有事。不管是牛头魔王,还是虎力大仙,胆敢招惹我的话,那就是它们自找倒霉。”
旅店主人听燕阳说这等大话,又急忙扯着他的衣袖,诚意拳拳地劝诫半天,弄得燕阳哭笑不得。
往牛虎坳进发的路上,燕阳发现许多人躲在角落里偷窥并且不时指指点点。燕阳不但不介意,反而冲他们摆手微笑。
这些偷窥的人当中不乏暗中尾随的漕帮帮众,他们见燕阳只身进入牛虎坳,于是急忙向上峰传讯。燕阳持有黑曜石令牌,乃是漕帮最为尊贵的客人,一旦有甚闪失,帮主或许会生出雷霆之怒,他们如果不禀报,届时帮主怪罪下来,那就很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偷窥的人,则仅仅是出于好奇。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竟然具有比老虎还大的胆量,擅闯那凶险无比的牛虎坳,说是亘古未见的奇举也不为过。这等难得一见的奇特举动,他们有幸碰上了,焉能白白错过!
眼见燕阳的身影消失在牛虎坳口,他们一个个啧啧有声,深为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消失而惋惜。
一些年龄稍大的人甚至不停地摇头叹气。若是他们自家孩儿做这样的鲁莽举动,他们拼了老命也会把他拽回来,拧着他的耳朵教训半天,好让他长长记性。
一些年轻人唏嘘过后则扪心自问。同样是年轻人,人家能毫不畏惧地闯进牛虎坳,自己为什么不敢呢?其间的差距究竟在哪里?
众人各怀心思,许久方才渐渐散去。
这个时候,燕阳已经深入牛虎坳口十多里地。
刚刚进入牛虎坳,燕阳便做好了应对各种风险的准备,孰料一开始竟然风平浪静得很,燕阳没有察觉到任何凶险。直到走了十多里之后,他方才蓦然感应到迎面吹来的猎猎罡风。
细细感知,他认定这罡风之中并无什么伤人的东西。
虽则如此,这罡风却来得有些蹊跷。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有风的地方必然有浪,可是这里的罡风恁般强劲,那水面上却并无半点浪花。
这说明,罡风之中藏着一种诡异的暗劲,或者说,具有跟常见的风不太一样的运行法则。
法则当前,他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眼见四下无人,燕阳于是将条龙霸天从识海里释放出来,让它吸收一些罡风中蕴含的天地法则。
霸天颇为兴奋,一边感受自然的味道,一边摇头晃脑,硕大的身躯不停地纵跃、游动。
这是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畅快感觉。
“前辈,你感觉到什么异常没有?”燕阳询问正自雀跃不已的霸天。
霸天顾自腾跃一番,而后回应道:“这些罡风的特别之处,在于它好像陆地界域高空中的劲风,而其中的法则之力较之那些劲风更为浓郁,就像那些劲风受到外力挤压、浓缩到了更为狭小的空间一般。”
龙族比人族的感觉更为敏锐、细腻,霸天的说法应该靠谱。
燕阳仔细斟酌其中的道理,蓦然意识到,如果弱水界是个陆地界域,那么牛虎坳里的这些罡风或许应该处于高空之中,而不是龟缩在这令人望而生畏的一隅。
跟矿山里的无水空间、万霞谷的霞光联系在一起,燕阳脑海中悄然勾画出一副陆地空间的景象。
这样的景象显然不是弱水界的现在,而是其过去或者未来。
虚拟,而又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