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宥高中探花,景阳侯府设宴庆祝。
傅容早早回了娘家。
林氏乔氏三夫人三位主母忙着招待其他女眷,就让秦云月先陪自家人。
傅容听完傅宝的悄悄话,得知她跟林韶棠已经和好了,还是以那样简单无理的方式,笑着戳戳她脑顶:“韶棠那样会哄人,你往后也学嘴甜些,别看到什么先朝他火。”
傅宝虽然没有采用傅容教给她的办法对付林韶棠,但她明白傅容的意思,以后也打算学着做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会对林韶棠脾气,此时乖乖点点头,又怕傅容笑话她,跑过去哄侄子了。
恰好那边秦云月跟傅宛也说完话了。
傅容朝兰香使个眼色,兰香心领神会,从袖口掏出一方帕子。
傅容接了帕子,走到秦云月身边请教道:“大嫂,上次你教我的针法,我有几处总是缝不好,大嫂再给我示范一下可好?”
秦云月有些意外,随即站了起来,笑着道:“好啊,这还不容易,二妹妹你先替我看着她们几个小的,我去屋里给三妹妹示范。”
傅宛瞧了傅容一眼,含笑应了。
自家妹妹懒得不行,怎么可能会跟秦云月学做针线活,分明是有悄悄话要说呢。
傅容狡黠地朝姐姐眨眨眼睛,随秦云月走了。丫鬟们都没有跟进内室,傅容也没再绕弯子,坐到秦云月身旁小声道:“大嫂,前年太子殿下陪大姐姐回家省亲,太子殿下在湖边凉亭偶遇表姑娘的事你可知晓?”
傅容觉得吧,林氏心里对她们二房多少都有些芥蒂的,她若直接跟林氏说,让她提防沈晴,小心沈晴跟林韶棠有什么牵扯,林氏说不定误会到别处去,不如跟与她没有任何罅隙的秦云月说。秦云月自己提防也好,提醒林氏也好,都比她揭出来的效果好。
秦云月知道那事,婆母跟她提过,算是解释为何她要疏远沈晴。
傅容见她点头,便将傅宝为了沈晴跟林韶棠吵架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或许是我多想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冤枉了表姑娘,但老太太对韶棠的态度过于反常,表姑娘又是有过前科的,所以……”
秦云月神色凝重,感激地朝傅容道:“三妹妹的意思我懂,你放心,我明白你是为了阿宝好,我也会提醒婆母的,绝不叫人坏了阿宝的好姻缘。”
傅容总算放了一半的心。
林氏是侯府当家人,现在唯一能压制她并维护沈晴的老太太已经倒下了,只要林氏有心地方,傅容相信她不会叫一个曾经望向染指长女夫君的沈晴再次抢了次女的如意郎君。
说完这件事,几人一起去了花厅。
傅容扫一眼里面的女客们,笑着朝傅宛打趣道:“姐姐你看,今天来了这么多妙龄小姑娘,除了奔着三哥来的,有没有那么一两个也是为了咱们家的二哥?”
傅宛倒巴不得有人盯上亲哥哥呢,她跟妹妹孩子都生下来了,傅宸却是娶媳妇的心都没有,愁得母亲都开始胡思乱想了,让她嘱咐梁通悄悄留意些,看哥哥是不是在外面养了人……
“王妃,梁夫人。”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平和的声音。
姐妹俩一起转了过去。
傅宛不认得来人,傅容却认识,朝礼部侍郎韩大人的妻子招呼道:“夫人来了啊,这位是……”
韩夫人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二女儿,小名叫玉珠。”
十五岁的韩明珠落落大方地朝傅容姐妹行礼。
傅容拉过韩明珠的手,一边含笑端详一边夸道:“玉珠妹妹生的可真好,有十五了吗?”
心里暗暗感慨傅宥好福气,韩明珠个子比她稍微矮一些,但身段可是该细的地方细,该鼓的地方鼓的,鹅蛋脸上水眸潋滟,红唇丰润饱满,乍一看有些不像好人家的姑娘,美得太过妖艳,但是听她开口之后,那声音如空谷清泉一般灵动出尘,立即叫人收起最初的轻视之心。
上辈子傅容跟傅宥两口子没见过几面,只听说傅宥极其宠爱这个妻子,小两口常常出去游玩。
不过傅家从大伯父父亲到傅定傅宸傅宥哥仨,哪个又不疼媳妇呢?
傅宸不疼,因为他没媳妇。
有那么一瞬间,傅容真想把眼前的美人抢走,塞到亲哥哥怀里。
但也只是一时玩笑念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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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西垂,送完客人歇过劲儿来后,林氏将儿媳妇叫了过来,向她问起韩玉珠:“你觉得那姑娘如何?”这个韩玉珠是傅宥亲口跟她提的,林氏观察了半天,现小姑娘为人确实不错,长得美,礼仪也周到。林氏自己满意了,也希望大儿媳满意,将来妯娌俩相处起来才和顺。
秦云月想了想,点头道:“挺好的啊,阿宝跟她一起玩过几次,对她印象也不错。”
林氏十分欣慰。
秦云月斟酌着将傅容的担忧说了。
林氏闻言,心里有些复杂。
她再羡慕乔氏,都不得不承认,乔氏很会教女儿,傅宛温婉端庄,傅宣清贵秀雅,就连平时看起来只会撒娇打扮的傅容,心底也善良,真正关心她的傻女儿。
“知道了,这事不用你插手,我心里有数。”
当晚歇下后,林氏靠在丈夫怀里感慨道:“润之有了心上人,我瞧着那姑娘也不错,等他们俩的亲事定下来,我也可以安心给晴丫头找个好人家了。对了,上次你看上的那几个,老太太怎么说?”
傅品川叹了口气:“母亲不愿意,还是舍不得她远嫁吧。”
林氏心里冷笑,丈夫够有心了,选的都是距离京城两三日车城的府县,就这还嫌远?
嘴上却道:“既如此,咱们就在京城找户人家吧,我仔细想过了,她当年毕竟还小,这两年一心一意照顾母亲,乖巧地让人心疼,咱们也别再抓着那点小错不放,原谅她一次吧,嫁在京城,她也好常常回来陪母亲解闷。”
傅品川扭头看她:“你真放得下?”
林氏嗔了他一眼:“敢情在侯爷眼里,我竟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
傅品川连忙赔罪。
妻子嫁过来后孝敬公婆关照妯娌,乃是难得的贤妻。
次日傅品川照旧早起上朝,林氏照常处理侯府大小事宜,上午听阿福说沈晴让她打听今日林韶棠在不在侯府,她点点头,便让阿福回去复命了,跟着派人去给傅宥传话,叫他将林韶棠请到他那边指点功课,哪都不许去。
后日林韶棠就要回西山书院读书,沈晴今日多半会做点大动作。
晌午用完饭不久,就在林氏准备歇晌时,阿福又来了,递给她一张字条。
看清上面的字迹后,林氏愣了一下,低头问阿福:“她自己过去了?”
阿福轻声道:“是,只让将字条交给表少爷,借口都替我想好了,让我将字条夹到这本书里,见到千里就说我是半路遇见的夕月的,夕月肚子不舒服托我转交。”
夕月是傅宝身边的大丫鬟,就算林韶棠有些怀疑为何夕月会将书交给她帮忙,看到里面暗藏的傅宝“亲笔”写书字条,恐怕也会高兴地忘了怀疑,沈晴甚为用心,字条上对林韶棠的称呼居然是傅宝惯用的“书呆子”。
林氏问阿福可知沈晴的具体计划。
阿福摇头。
林氏沉思片刻,郑重嘱咐道:“好,这事你们就当完全不知情,回头侯爷问起,你们边说表姑娘睡下后你们也歇晌了,并未察觉表姑娘偷偷溜了出去。”
阿福领命而去。
林氏立即派人去请傅宥。
“母亲叫我?”傅宥很快就过来了,早上得了母亲的吩咐,他心里便存了疑惑。
林氏将字条递给他,又把前因后果快速解释了一遍。
傅宥攥紧纸条,面色阴沉,见书桌上纸笔齐全,问林氏可有沈晴的字迹。
林氏还真有,沈晴抄过佛经给她,没有多问,急急去翻找。
傅宥看过,提笔站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开始写字。
林氏在旁边瞧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儿子写出来的,竟然同沈晴的一模一样,甚至每个字的最后一笔都有些急促,显示出主人心里的紧张,联系字条上的内容,任谁都能理解“她”为何紧张。
“母亲记住,她只给我写了字条,这张我给韶棠看过后便会烧了。接下来的事情全部交给儿子,母亲只需嘱咐好那些丫鬟,回话时别让父亲起疑。”
林氏眼睛酸,她将儿子拉进来,为的就是让儿子出面揭穿沈晴的嘴脸。她出面,丈夫很有可能怀疑是她将计就计陷害沈晴,就算沈晴有错,她身为舅母不训诫她反而诱导她继续犯错,丈夫都会不喜。换成儿子出面,这事情就容易撇得干净了。
而她的润之那么聪明那么沉稳,洞若观火,偏偏明面上他再不能喊她母亲。
含泪送走山岳一般可靠的儿子,林氏赶紧派人去喊阿福过来,另作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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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竹林里有间竹屋,供主子们夏日过来小坐消暑。
沈晴站在窗前,远远瞧见林韶棠走了过来,她迅速躲进内室,点上老太太送她的逍遥香。
只要她跟林韶棠成了事,事后再说自己也是被人骗过来的,以林韶棠的君子品性,定会对她负责。
这香药效太重,哪怕沈晴用帕子捂住口鼻,渐渐还是感受到了一阵无力,伴随一股难以形容的燥.热。
幸好,门外响起了林韶棠喊傅宝的声音。
沈晴将帕子藏了起来,装作昏睡。
门外,林韶棠喊完人,疑惑地看向从另一侧悄悄靠拢过来的傅宥。
“你走吧,记住,今日你一直在书房读书,什么事情都不知晓。”
林韶棠有些担心,“要不我在外面守着,万一……”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容易上当?”傅宥意味深长地道,在林韶棠惭愧低头时再次提醒:“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好好待阿宝。”
林韶棠抬头,目光坚定,“好。”
是他轻信小人,竟然以为沈晴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端庄善良,甚至为她惹了傅宝伤心。
不用傅宥提醒,他也记住这次教训了,再不给人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