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应该一走了之。刘信一度这样想。
他穿越过来,不是为了当圣母、做佛祖的。往小里说,他只不过是想避免被封羹颉侯、遭吕雉那老巫婆陷害的命运。往大里说,他只不过想在这个风云变幻的年代,尽可能让自己的生活精彩些。
眼看着大梁城里几十万百姓将惨遭屠戮,能够拯救,他当然不会放弃。但,如果要他赌上自己的生命呢?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既然是魏假昏庸,守城的魏军混账,那么,大梁最终还是不免被屠城,又关他什么事情?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也许,三叔刘邦才是对的!
抱着再试一试的心态,刘信让白起从魏军士兵中,再次挑选几名水性好的人。
然而,这些魏军,原本都出自大梁城的卫戍部队,以陆战为主,水性好的人根本就不多。在前两批人全部覆灭的情况下,个别士兵就算水性还过得去,也不愿意再出头了。
再去那些百姓中挑选,也没人愿意去送死。
即使,刘信把赏金提高到一百金,但重赏之下,仍无勇夫。面对那越涨越高、浑浊不堪的黄河之水,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无不都有惊恐之色!
河水似乎越涨越快,越涨越高。时间拖得越久,大梁城就越危险。而要往城中送信,也就变得越危险、越困难。
“让。。。。。。让我再去吧!”
就在刘信和白起一筹莫展之时,那个刚刚死里逃生的魏国百姓,挣扎着说。
他躺在地上,还无法起身,但眼里却放着坚定的光芒。
刘信顿感惭愧。想不到,这人居然还有如此毅力。之前还以为他只是贪图赏金、并未太过重视,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我叫。。。。。我叫彭老大!”
好霸气的名字!刘信忍不住想笑。但随即意识到,这人名叫彭老大,并不是真的名字霸气,而是根本就没有名字,大约只是因为在家中排行老大,所以就被叫做彭老大。
刘信赞许地拍了拍彭老大的肩膀,道:“老大,好样的!不过,你刚刚回来,身体还没有恢复,怎么办?”
彭老大道:“这一带河水虽然湍急,但好在地势还算平坦,我一路游回来,也熟悉了水情。让我吃饱,再恢复恢复,我还敢再去!大不了,再游回来!我。。。。。。我们不能让那几个好的大兵兄弟白死!”
说着,他挣扎着,就想爬起来。然而,他挣扎得满头大汗,也无法起来。背后的剧痛,迫使他最后放弃。
其实,刘信和白起在水边救起他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的背部,实际上已经中箭。他原本是带着背上的箭,连夜游回来的!
这一箭,原本倒也说不上致命,只不过是斜斜地穿透了他的左背,卡在骨头之中,没有伤及要害。但是,经过他一夜在水中游动,伤口越扩越大、越陷越深,使他失血过多。实际上,他仍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彭老大在昏迷中被救起,并不知道自己的伤情。他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却还在为自己不能爬起来而惭愧,强颜笑道:“对。。。。。。对不住!要是没受伤,我的水性。。。。。。其实很好,就是游也能游到大梁城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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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刘信和白起不相信,他又赶紧道:“真的,我的水性过去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当然,比起。。。。。。比起神勇武士您来,我就差远了!”
特么的,你说自己厉害就说自己厉害,干吗扯到我身上啊!
刘信以“高超”的泳技,大胜秦国壮士,为魏国争光,被魏王亲自封为神勇武士,这个故事,早就已经在魏国许多地方传开了。
彭老大就住在离大梁城不远的乡下,也听说了这个故事。因此,对刘信是发自内心的敬服。
不过,他这时扯上刘信,说刘信的水性比他还好,却顿时就让刘信心中不爽。
这时,已经没有其他的人,能够往大梁城送信了。在这种情况下,受伤的彭老大,还能够挺身而出,表现出了英勇无畏的精神。
那么,他刘信,号称神勇武士,水性比彭老大更好,为什么不敢再自己动身去大梁城送信?
莫非,你小子这是在故意激我?
刘信当然不会轻易被激。他壮着没有听到彭老大的话,让他好好休息养伤,把话题转到白起身上:“白将军,你还有什么好主意?”
白起一脸严肃,正色道:“恕我愚钝,实在也想不到别的好主意。哎,可恨我过去没有好好操练,太过无能,不会游泳,旱鸭子一个,没有神勇武士您这样的水性!否则,我愿意亲自回大梁去送信,为了大梁百姓,哪怕冒死也要跑这一回!”
王八蛋,我当你是忠厚之人,可你这话,也分明是在激我啊!
其实白起和彭老大,都不过是实话实说,并无激他之意。不过,听在刘信耳里,还是感到刺耳。
刘信心中暗骂,还是决定不受激,当做没听懂,道:“那我们再好好想想,好好商量,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无论如何,渡过如此滔滔不绝的黄河之水,前去大梁送信,都是十分危险的。且不说,像前面两批送信的魏军遭遇的这样,有被秦军和守城魏军射杀的危险,也不说,有落水后被淹死的风险。
就是成功地进入大梁,那也是主动投入一座被洪水围困、注定会陷落的城池之中,相当于是自陷险境。一旦城破,如果无法阻止秦军屠城,那么会遭遇到什么危险,也难以预测。
刘信没有刘邦那么冷酷,他想救人。但是,他还是不想做那种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的圣母、佛祖!
然而,就在这时,汪洋那边,大梁城上,又发生了惨不忍睹的一幕。
远远望去,只见快速上涨的河水,已经越来越逼近大梁城墙的顶部,用不了多久,就会漫过城墙,倒灌城内。
有一大群的人,冲上了城墙,纷纷奋不顾身地,跳进了河水,显然是想要逃出。
然而,随后赶过来的守城的魏军,又纷纷乱箭,射杀!
那些被射杀的尸体,像蚂蚁一般,很快就在滚滚浊流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信终于一咬牙,命令白起:“赶快给我再准备一张木排!我要亲自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