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就在秦明川越想越觉得不爽的时候，一声破碎般地轻响，突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两人循声转头，却发现在一座工作台旁，杂役弟子文晴正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有些僵硬地回过头，看了过来。
“怎么回事？手滑了么？”
两人灵纹造诣极其精深，那一声破碎声刚一响起，他们就听出这是灵纹破碎的声音,连看都不用看。
两人眼瞳一动，抬眼望去，果不其然，文晴的小手正持着一道泛着裂痕的符文,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似乎不知道如何反应。
那道符文呈现明黄色，秦明川一看便知，这正是他先前丢给后者的衡元法阵，只不过，这道衡元法阵上，此时赫然有着一道又一道的裂痕，明显是不能用了。
“小晴，测试的时候,不仅要注意测试物，对于实验用具,同样也需要上心。”
秦明川见状摇了摇头，教诲道，不过话语间倒也没有太多的责怪之意，衡元法阵本就脆弱，他这道法阵更是随手为之，稍一不注意就会受损，文晴若是一个不小心将她弄坏了倒也无可厚非。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上前两步，准备提点文晴两句。
灵纹师一职，讲究细致二字，最是马虎不得，有时候，灵痕上一个小小的瑕疵，很可能就足以毁掉一整个灵纹！
所以，作为一位灵纹师学徒，“谨慎”二字，绝对是他们的必修课！
可是随着秦明川的上前，文晴竟是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是的……明川大人，这个衡元法阵不是我弄坏的……”
说着，她用小手指了指桌上的那道不完整的灵纹，怯生生地道:“是这道震颤纹……”
“哦？震颤……这道半成品？”
秦明川一怔，旋即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实验台前，垂头看去。
而这一看，却也让他当场僵住了。
“怎么了？”
早就在疑惑两人举动的婉白也是出言问道，走上前去，同时灵识一扫，只是千分之一个眨眼的瞬间后，她便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而这……也让她当场呆住，一双美眸之中亦是流露出了浓浓的惊讶之意。
“大人你们这是……”
文晴看着面前好似见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的两人，小声发问。
看到心中的两位灵纹大师竟是如此失态，她那幼小的心灵中，无疑是充满了惊讶与愕然。
“这道灵纹……”
没有心情理会文晴，婉白直接看向秦明川，迟疑着问道:“我们要不去问问师尊？”
“我也觉得应该如此。”
秦明川沉默几息，点了点头，伸手将那片震颤纹的半成品拿起，先是深深地看了它一眼，而后将其仔细收好，和婉白一起向外走去。
“那位林师弟若是来了，让他去坤字房找我们。”
出门时时，秦明川如此对文晴交代道。
————
另一间序号为“坤”的工作室里，璇光长老与陈雪凰相对而坐。
璇光长老素手伸出，轻轻捻住那道散发着红蓝两色的灵纹，笑问道:
“雪凰，这道水火净灵纹，我已经看完了，完美的水火净灵纹上一共有五百一十五道灵痕，以及一千零三个节点，你能猜到自己完成的怎么样么？”
而对于这个问题，陈雪凰显然也早有思量，微微沉吟后，她便说道:“按照我的预估，那五百一十五道灵痕……我应该是能全部画出来了，但那一千零三个节点……因为时间问题，我有一百二十四个节点完成的不算完美。”
“完美率……或许在八成左右？”
璇光长老给陈雪凰的测试，是有时间限制的，这样也是为了测出陈雪凰绘制灵纹的效率和精准程度。
陈雪凰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就算给我足够的时间或许也好不了太多吧，因为准培元级的灵纹，想要完美绘制，对我来说，难度还是有些大了。”
看到陈雪凰对自己的作品有如此清晰的认识，璇光长老也是赞赏地笑了，她点了点头:“不错，你对自己刻画的灵纹倒是挺清楚的，你这道水火净灵纹，虽然算得上精良，但离‘完美’却是还差了点距离。”
即使是相同的灵纹，彼此之间亦有差距。
一般来说，类似于水火净灵纹这样的灵纹，只要能将绘制的灵痕和节点的完美率达到六成，它就能算是一件成品灵纹了。
当然，六成完美度的灵纹，只能算是那种勉强合格的产品，极其不稳定，效果也很是一般。
而完美率达到七成，就算是正常的水平了。
而陈雪凰这道水火净灵纹的完美率已经超过了八成，甚至已经接近九成，绝对当的起“上品”二字。
不同完美度的灵纹效用之间差距不小，一道上品的水火净灵纹，在效能上，甚至足以超出那些勉强合格的灵纹四五成之多！
“不必妄自菲薄，以你的年龄，能在这种时候刻画出准培元级的灵纹，已是让我生平罕见的成绩了。”
对于这个弟子，璇光并没有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当然，能在这个年龄段就刻画出上品的水火净灵纹，陈雪凰的灵纹水平，即使是以璇光长老的眼光来看也是极为难得。
说着，璇光长老素手轻点，打出一道道元气法印，落在那道水火净灵纹上，为陈雪凰指出她的不足。
璇光长老讲解的极为细致，耐心地为她解释着一处处的瑕疵，不时手指轻动
在璇光长老眼里，陈雪凰便是一块最为天成的璞玉，只要教导雕琢得当，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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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对比起来，就算是婉白和秦明川，恐怕都要略微逊色半筹！
而且，别忘了，陈雪凰除了灵纹师这个身份外，同样也是一位武道上的天才少女啊。
新人大比第三，天霄榜两千三百名，这个成绩，同样堪称亮眼！
这两者相加起来……陈雪凰无疑可担“天骄”二字。
璇光长老美眸轻凝，上上下下地扫视了一番身边聚精会神的少女，轻叹了一口气。
多好的孩子啊……
只是……
璇光长老眸光微动，似是在犹豫着什么。
“师尊！”
就在璇光长老思量之间，两道身影突然冲进了坤字工作室，急匆匆地来到了璇光长老身边。
正是秦明川和婉白。
“明川？婉白？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这乍然间闯入工作室的两位弟子，璇光长老有些意外，自己这两位弟子身为一代雄主，历世间数百载沉浮，早已被磨砺得稳重从容，为何，此次竟是会有些失态？
“师尊，那位林师弟的测试交过来了。”
两人先是对着璇光长老轻施一礼，而后秦明川轻声汇报道。
“测试……哦，他完成了么？倒是赶上了进度，不过，我不是让你们先行批改指导么？”
璇光长老语气有些诧异，似乎并不明白这两人为何会用这种小事来找她。
璇光长老如此问道:“他没能完成任务么？”
她此次布置给林衍生的任务的确不算简单，后者要是因此没能完成，她也不算太过意外。
实际上，璇光长老这次在给林衍生布置任务时，是有意拔高了测试的难度的，为的就是让后者感受到学习灵纹的难度。
但现在看来……
璇光长老黛眉轻皱，自己这莫不是把难度设的太高，直接把他心态搞崩了？
但出乎他的意料，在听到她的话后，秦明川和婉白对视一眼，旋即有些古怪地摇了摇头，道:“那位师弟……不仅完成了您的任务，而且……”
“完成度，可能有些出乎您的意料。”
说着，秦明川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中掏出了一卷兽皮卷轴，也就是林衍生的答卷，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出乎我的意料？”
璇光长老一怔，伸手拿起那张卷轴，感知一扫，便是洞悉了这张试卷的完成度。
“嗯！？”
而这一眼下去，璇光长老那素如静湖般无涟轻柔的脸庞上，竟是直接是涌上了一抹“错愕”之意。
因为，在她面前摆着的，赫然是一道正在微微抖动着的蓝色光纹。
光纹抖动的幅度并不大，但却真真切切地存在着，而这股抖动与震颤的气息……也在示意着，这道光纹……赫然是一道震颤纹！
而且，是已经开始工作的震颤纹！
“灵痕主体完全补齐……节点完成近两成，这是林衍生弄出来的？”
璇光长老是何等眼力，一眼之下便是将这道震颤纹的底细看了个透彻。
她霍然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弟子，语气略显急促的问道。
全部的灵痕，外加两成的节点，虽然这依旧远不足以让这道震颤纹达到“合格”的程度，但不要忘记……这道灵纹的作者，是林衍生啊。
一个刚刚接触灵纹不过半个月的学徒！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两个弟子刚刚为何会有些失态了，因为即使是她，在看到这道灵纹的时候都是不可避免地呆了一下。
而在一旁，听到璇光长老的判断，陈雪凰也是红唇轻张，眼中异光涌动，林衍生的答卷，同样让她的心中充满了错愕与惊讶之意。
她并没有对璇光长老的反应产生过多的意外，因为身为一位准培元级的灵纹师，她同样很清楚，林衍生这道灵纹，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果按照璇光长老给林衍生的任务，他只需要将这道震颤纹的主体灵痕补足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呢？
林衍生不仅把灵痕补足了，甚至还把一小部分的节点都给你画上去了！
而按理来说，灵纹节点的绘制难度，甚至还要超过灵痕不少。
可是节点，林衍生也完成了近两成之多！
也就是说，真要算起来，林衍生这张卷子，差不多可以算是超额数倍地完成任务。
而任务的布置人，还是璇光长老这种以严苛着称的灵纹宗师！
这绝对是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堪称荒谬的结果。
那小子……这么变态吗？
璇光长老深吸了一口气，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她这一次给林衍生布下的任务，本就是有意加大了难度，为的就是让后者知难而退。
虽说林衍生悟性惊人，能够在两个月内参悟天霄雷法，但武道上的悟性和灵纹上的悟性却并不一定是互通的，因而璇光长老当时并不看好林衍生修习灵纹，甚至在心里也觉得，后者如此分散精力，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但现在看来……
咚、咚、咚！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一个身穿长袍的少年走进了工作室向着屋内的几人躬身行礼道:
“学生林衍生，拜见璇光长老。”
然后，下一刻——
几道目光，如利剑一般，齐刷刷地锁定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