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跑着回到公寓，雨势虽然小，但身上也淋湿了不少。
客厅里开着动画片，灯光暖融融的，星瑶进门的时候就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鼻子，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一脸沉沉看着她的男人。
“淋雨了？”历墨淮拧着眉头，转身去了卫生间给她放热水。
星瑶怔了一下，秦律师给的那份文件就在她的包里，一路上她都觉得那份东西千金重一般，压的她心头恍惚。
她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和历墨淮把事情给说了。
这样大的事情，她隐忍了一路，现在心里乱的很，感觉自己再也忍不住了，一分一秒都忍不住。
臭臭坐在婴儿车里咿呀朝着麻麻挥手，星瑶只是看了一眼，“乖啊，妈妈有事情要和爸爸说，你自己玩儿一会儿啊。”
“......”
臭臭扁了扁嘴，感觉自己受到了忽视。
星瑶只是亲了亲他的小脸蛋，转身往卫生间走过去，历墨淮就站在门口，黑眸沉沉地看着她。
“二哥，”她舔了一下唇，努力抑制住心底的狂乱，“我有事要跟你说。”
历墨淮却把她往浴室里推进去，“先去洗澡，不然会感冒的，乖，有什么事情洗完澡再说。”
他不给星瑶再开口的机会，把人推进卫生间里去就反手把门给带上了。
历墨淮静默了几秒钟，视线掠过她放在沙上的黑色背包，眸中阴鸷一闪而过。
他知道太太见的人，恐怕不止二婶一个，还有...谁？
能让星瑶在电话里声音颤抖嘶哑成那样...历墨淮薄唇抿的死紧，拳头攥了又松开。
脸上阴沉之色更浓，拿起手机到阳台去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
星瑶洗澡很快，头都没来得及吹干，毛巾裹着一头湿就出来了，眼睛瞟向阳台那个背对着她而站的身影。
历墨淮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对那边最后嘱咐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洗好了？”他拿着手机一边往里走，待看到星瑶一头湿漉漉的头，眉心拧了拧，从电视柜下面找了吹风机出来。
他在沙上坐下，伸手拍了拍一旁的位置，“过来，把头吹干。”
星瑶乖乖的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粉唇抿了一下，“给我吧，我自己来。”
历墨淮看她，脸上挂了一点浅浅的笑意，“吹个头而已，太太，孩子都生了，你还在害羞？”
“......”
星瑶心里装着事情，没心情同他玩笑，移动了一下脚步，把头上包裹的毛巾扯下来，“你赶紧。”
她的头剪短了，一把柔顺的丝抓在手里滑顺清香。
微热的风吹在丝上，随之而来的是历墨淮带着薄茧的指腹按压在头皮上的动作，力度适中，很舒适。
星瑶抿紧了唇不让自己出声音来。
心里斟酌着一会儿该怎么开口把事情很自然地和历墨淮说出来，这件事情，既然她知道了，那么自然是越早解决越好。
一时间，客厅里沉默的让人心烦，唯有臭臭哇哇叫的声音突兀地响着，小家伙努力蹬着手脚想要从婴儿车里爬出来。
短手短脚的，努力了几次，连自己胖嘟嘟的身子都翻不动。
星瑶被儿子的模样逗笑了，紧抿的嘴唇松开，她微微抬了头。
头已经吹的半干了，整个头皮被历墨淮按摩的放松了不少，她抬眼看他，“好了。”
历墨淮把吹风机收起来，星瑶也跟着他站起身，“二哥，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历墨淮只是伸手轻轻把她一头被吹的蓬松的丝理好，眸光晦暗。
“不是饿了吗，我先去做饭，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吧。”
他说完转身要去厨房，这一回，星瑶抓住了他的胳膊，她定定地看着他，“二哥，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对不对？”
“......”
历墨淮脚步顿住，星瑶绕到他的面前，她仰起头看着他，他的脸色平平静静的，看不出半点的情绪。
“为什么？”
星瑶做不到像他这样平静，一句‘为什么’问出口，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嗓音在颤。
历墨淮掀了掀唇，安抚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什么为什么，晚饭想吃什么？我去做。”
星瑶现在哪有心情吃饭！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事情！”
星瑶咬紧了牙齿，她放在沙上的背包拉链还开着半边，里面白色的纸张露出来一个边角，显然，历墨淮看了那份东西。
“星瑶，这件事情，过后再说......”
星瑶急声打断他，“什么过后再说，我现在就要跟你说清楚，这些东西，我不要！”
她的声音太过激动，臭臭扁扁嘴，大约是没有见过麻麻这么‘凶’过，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
星瑶缓了缓心神，急忙过去把儿子从婴儿车里抱出来，轻声哄他。
历墨淮眸光晦涩，一直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放松下来，依然还是那一句，“吃完饭再说吧。”
......
小小的公寓里第一次有了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气息。
臭臭哭了一遭，给他喂了奶之后星瑶就把他给哄睡了，她在卧室里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客厅里静悄悄的。
历墨淮在抽烟，茶几上的一次性水杯里已经捻灭了好几支烟头了，呛人的烟味有些浓重。
头靠着沙的靠背，细长的眼眸微微眯着，吞云吐雾间脑子里精准地闪过一个一个的问题解决方法。
星瑶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连抽了第三支烟了。
她皱眉，现下慢慢冷静下来，语气也平稳了。
历墨淮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星瑶已经在旁边的单人沙上坐了下来，那份沉重的文件就摆在茶几上。
“二哥，这些东西我真的不能要，你还是收回去吧。”
历墨淮浅笑，坚毅的脸庞轮廓在灯光下越的深邃迷人，“为什么不能要？嗯，太太，说个理由给我听听？”
星瑶咬唇，两只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紧握成拳头状，“这可是你所有的身家，都给了我，那算怎么回事嘛？而且---”
她顿了顿，“你就不怕，我带着这些巨额财产跑路？”
历墨淮掀唇，只是眸底的寂寥一闪而过，“跑了就跑了呗，大不了你跑多远，我就追多远，就算耗上一辈子，总能把你给追回来。”
“......”
星瑶心底就是一股酸涩蔓延。
这份文件是四月中旬的时候他让秦律师办理的，那个时候他们还没离婚，那时...他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星瑶又想到星暖曾跟她说过的那些，那时...他是不是以为，自己会死，所以才会那么坚决地要跟她离婚？
星瑶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瞪大了眼睛，一下子看过去，“二哥，你这个...当初该不会是立的遗嘱吧？”
“......”
历墨淮一张脸‘唰’的黑了下来，黑眸瞪视过来，瞪的星瑶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小小声地道“那不然，你干嘛把自己的所有身家都给我啊？”
他抬手，朝缩着脖子的星瑶勾了一下，“过来。”
“...干、干嘛？”星瑶有点怕他那副黑下来的脸色，吞了吞口水，不想过去。
她不动，历墨淮便起身，两步跨了过去，两个人挤在小小的单人沙上。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大手嵌着星瑶的小下巴迫使她仰着头，历墨淮噙着淡笑，“嗯？”
“......”什么什么？不正经的老男人！
星瑶晕红了一张脸，把他掐着自己下巴的手啪开，“问你呢，别想岔开话题。”
历墨淮见左右绕不过去这个话题了，便索性手一伸，光明正大的把星瑶给抱在了自己腿上，两个人肌肤相亲。
星瑶挣着要从他身上下去，屁屁上就挨了一下。
“乱动什么？欠收拾了是不是？”
星瑶咬唇，却听这人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你说的对，我那时...确实是打算立遗嘱来着。”
“......”
星瑶身体一僵，刚刚脱口而出的打趣和他现在的亲口承认，那感觉又是不一样的。
“你、你......”
她嘴巴张合了好一会儿，除了一个‘你’字，再组合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来。
历墨淮却缓缓凝重了脸色，掌心轻轻抚上她的丝，“星瑶，我那时以为离婚是为了你好，毕竟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就是替你把下半辈子的路给铺好。”
星瑶撇唇，“你所谓的铺路，就是让沐樱野把我给带走？”
说到这个，历墨淮脸色又是一沉，就连语气，也沉了下来，“我当时只是默认了他把你带离这里，远离凉城的危险。”
他只是没想到，沐樱野竟会想出催眠这样的损招儿来。
这也是他唯一算错的一步。
察觉到他的手捁在自己腰间，且越来越紧，星瑶抿紧了唇，指尖用力抓在沙垫下，却是没有挣开。
一颗心在陡然听见他这番话的时候，早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
好一会儿，星瑶才呐呐的开口，“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体状况？为什么不早说？”
如果、如果她当时就知道他的身体那样糟糕的话，或许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