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点着炉子,还不是那种普通的铁皮炉子,而是收拾屋子的时候,许运昌让人砌了砖火炉,有专门的烟道通向室外,缺点是炉膛比较大,可以同时放两三个煤球,优点也是正因为此,所以火力特别旺。
温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比这更炙热的是人心。
佟珍珠端起桌子上的热水,喝了两口水,抱怨道,“结婚真的好麻烦啊,这一天也没觉得干什么呀,我还挺累的。”
许运昌盯着她白嫩的脖子,忍不住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他用力捏了一下她的小手,还挠了一下她的手心。
佟珍珠甩了一下手,瞪他,“别闹。”
结婚新娘子是要穿红色的,她今天的喜服是一件红色呢子大衣,已经脱掉了,现在穿的是一件米白色的羊毛衫。
这衣服很贴身,她完美的身材也一览无余。
许运昌忽然很想背一背她了。
佟珍珠把水杯放回桌子,说,“这屋里还挺热的。”
她的俏脸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带着笑,因为刚喝了水,饱满的嘴唇红艳艳的,湿漉漉的。
特别诱人。
许运昌再次吞咽了一下,说,“我也觉得热。”
说完,他竟然把身上的羊毛衫给脱掉了。
佟珍珠简直目瞪口呆,他这人火力大,不爱穿秋衣什么的,毛衣里头就穿了一个背心。
他好像比夏天的时候更壮了一些,胳膊上的肌肉块儿似乎更明显了,就是不知道腹肌是不是也更好看了。
察觉到她在看他,他翘翘嘴角,问,“珍珠,你不是也热,要不要把毛衣也脱了”
佟珍珠毛衣里头还穿着秋衣,倒是没啥,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还是觉得有点羞。
“不用了。”
这屋里虽然暖和,倒也没有暖和到穿单衣的程度。
许运昌从背后抱着她,侧头和她接吻。
不是那种轻吻,他直接伸出舌头长驱而入,在她的口腔里这儿一下,哪儿一下,弄得她有些痒,他像是知道一般,当她因为痒要躲开,他又会轻轻地撕咬几下,他的舌头简直太灵活了,佟珍珠被他亲得有些浑身发软。
她瞅准机会,狠狠的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许运昌也不觉得疼,反而用目光鼓励她这种行为。
如此亲密的距离,男女体力的悬殊还是很明显的。
佟珍珠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甚至还有些配合他了,她回吻他,也用舌头搅乱他,甚至和他的缠绕在一起。
屋子里的温度炙热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燃烧。
他放开她,嗓音里染满了情嗯欲,“珍珠,你不是累了,我背你。”
佟珍珠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已经把她背起来了。
比起外面,里屋的温度会低一点。
佟珍珠趴在他的后背上,忽然想起来那次在农场,他背她去卫生室,那个时候,她一边疼得要命,一边还在想,这个男人的后背怎么这么宽啊。
被他背着,还挺舒服的。
那次她是一动不敢动,现在可没有那么老实了,她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另外一只手调皮的挠了挠他。
许运昌浑身上下的痒痒肉,也就脖子这儿了。
他猝不及防,脖子缩了一下,但身子却还是稳得很,他把她放到里屋的床上,说,“别闹”
佟珍珠还以为他怕挠,偏要闹,结果最后求饶的是她自己。
他说,“你这样是要受罚的。”
佟珍珠才不怕他,耍赖似的拉开被子盖在身上,然后闭上眼睛装睡。
要是俩人没结婚,许运昌指定不敢打扰她休息。
可现在已经领证了,办过婚礼了,而且,现在是新婚洞房夜,不洞房,怎么能直接睡呢。
他不做声,从她的额头一路亲下去。
此刻,屋子里只有衣物细微的摩擦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把他推开,红着脸支起身子,打开旁边的炕柜,想要找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他拉住她,“别,还早呢,现在你穿了也是白穿。”
她伸出手就拧他,可她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许运昌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亲吻她如同水蜜桃一样的脸蛋,白皙小巧的耳朵,还轻轻撕咬她白嫩光滑的脖颈。
极致的温柔过后骤然就是暴风雨。
佟珍珠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处在龙卷风的漩涡,很快就被碾破撕碎了。
第二天早上,当她醒来习惯性的拿起手表看了看,竟然已经上午九点多了。
许运昌从外面挑了门帘子进来,说,“你醒了”
“要不要起来,还是等一会儿”
佟珍珠想要起来,可又觉得浑身乏得很,但和以前还不一样,以前在五分场的时候,体力不支是经常的事情。
但现在不止觉得乏,还觉得浑身都酸痛,也不是酸痛,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她提了一口气坐起来,但双腿嗯间的疼痛让她打了个颤。
许运昌说,“要不,你还是再躺会吧。”
佟珍珠瞪他,都怪他昨晚不知节制,足足闹了大半宿,到最后看她真的生气了,他才肯停下来了。
但这会儿她不起来也不行。
还没等她说话,许运昌就懂了,“我抱你去。”
她臊得脸一下子红了。
一直到上午十点多,佟珍珠才觉得好点了,只是觉得身上一点儿都不清爽,正好许运昌出去了,她兑了温水擦了个澡。
然后换了一身儿干净的衣服。
刚弄完,许运昌就回来了,也不知道从哪儿买到一条鲤鱼,还挺肥,中午炖了豆腐鱼汤,那香味儿飘满了整个屋子。
因为是除夕,两个还一起包了饺子。
吃过午饭,许运昌很自然的脱了毛衣午睡,佟珍珠在外间看了会儿书,也觉得有些困了。
她睡意正浓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来摸她的脸,“真滑。”
摸了摸她的脖子,又说,“真滑。”
“你是不是洗澡了”
佟珍珠说,“对,你不许胡闹啊。”
没想到反而激得他一下子坐起来,咬住她的脖子就亲。
一下午,又在耳鬓厮磨中度过。
按照风俗,新婚第三天要回门,佟珍珠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先去了轻工局家属院。
佟贵民因为是局长,来给他拜年的人还挺多的。
“爸,齐阿姨,过年好。”
许运昌也跟着她说了相同的话。
佟贵民不情不愿的掏出两个红包递给女儿和女婿,说,“既然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啊,尤其是小许,得抓紧找个正经工作了。”
“中医学院的临时工,一个月才挣十八块,还不如珍珠的工资高呢。”
许运昌说,“好。”
佟贵民的目光看向女儿,这死丫头一看就过得不错,正在剥奶糖吃呢,露出了腕上的新表。
不是他买的那块了,是更贵的浪琴表。
但想到可能是用讹了他的五千块买来的,他这心里又难受的不行。
此时,齐珊珊起身去送别的客人呢,佟珍珠压低声音解释,“爸,你给我的那钱我还一分没花呢,这手表是运昌给我买的。”
不提这事儿还好,提了佟贵民就闹心,因为本来想趁着年底大赚一笔,谁知货源出了问题,陈局长手里没有货,他也不能出货,只能等到年后再看看了。
佟贵民哼了一声,“行了,我这儿今天人多,顾不上你们,赶紧的走吧”
佟珍珠本来就没想多待,拉起许运昌走了。
外人不知就里,他们走后,还一个劲儿的夸呢,说佟局长的女儿长得漂亮,女婿竟也是这么好看的人,真是挺少见的。
佟贵民听了更闹心。
佟珍珠和许运昌去了南城,也就在枣花胡同打了个照面,就直奔杏儿胡同了。
沈老爷子穿了一件新棉袄,正在跟大孙子沈裕顺下棋,沈大舅和沈二舅在旁边观看。
看到外孙女和外孙女婿来了,老爷子就说,“大顺,这局不下了啊。”
沈裕顺却不同意,“爷爷,您怎么又耍赖,那这一局还算你输,您连输三局了啊。”
沈大舅怕落了老人家的面子,“大顺,你也就下棋好点,别显摆了啊。”
许运昌突然说,“大顺哥,要不,咱俩下吧。”
结果沈裕顺被虐得很惨,一连输了五局。
第六局刚开始,佟珍珠悄悄在桌子底下踩了一下他的脚,许运昌立即放水了,沈裕顺终于扳回一局。
回到凌云胡同,也就是他们自个儿的家,一进门,许运昌就紧紧搂住她,一开始还是轻吻,后来越吻越用力,近乎啃噬着她的红唇。
佟珍珠生怕再被他咬破嘴唇,用力推开他,“大白天的,你干什么”
许运昌却不放她,“咱们是合法夫妻,管他什么时间,昨晚,你得弥补我。”
今天要回门,他昨晚没怎么折腾她。
佟珍珠说,“我渴了,要喝水”
喝完水又说要吃点心,可吃完喝完也没逃过,许运昌又舌吻她,很轻易就撩拨的她浑身酥麻,然后他就把她的衣服一件件给脱下来了。
本来按照佟珍珠的想法,她有七天的婚假,还有三天的年假,一共是九天,自从她参加工作以后,还从来没有这么长的假期。
她计划去逛新华书店,计划去一趟图书馆,还计划去看看楚秀兰,她家里人托了关系,把她调回北京这边了,还是在工厂上班,但不是橡胶厂了,而是塑料厂。
但这些事儿,一件也没有办成,
因为除了初一那天,她压根儿都没出门,甚至,都没怎么下床。
正月初十,是她假期的最后一天,吃完晚饭她警告他,“今天不准胡闹啊,我明天要上班。”
许运昌点了点头,“好。”
虽然时间还早,但这些天佟珍珠总觉的自己睡眠不足,体力也不如以前好了,刚过八点钟,她就躺到床上酝酿睡意。
没一会儿,许运昌也进了里屋,他明明答应了,可他却还是一上来就紧紧搂住她了,让她动弹不得,舌头在她的口腔里横冲直撞。
许运昌怕她生气,低声耳语,“你放心,你不明天上白班吗,晚上十点之前,咱们肯定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佟珍珠推着车子出了门,竟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她包里装了两包喜糖,见到同事就给。
张明兰很认真的观察了她几秒,“珍珠,太羡慕你了,我怎么觉得过了年,你变得更加漂亮了”
“过年你都在家忙什么了”
她本来就是随口一句话,却让佟珍珠莫名有些脸红,以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女之情还可以这么热烈,原来竟然有许运昌体力这么好的男人。
“没忙什么,你呢”
张明兰叹了口气,“烦死了,我家里人,还有张大志的家里人,都催着我们结婚呢,说我也老大不小了”
“但我才二十二好吧。”
她压低了声音,又说,“珍珠,张大志去我家,趁人不注意亲了我,我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心。”
佟珍珠说,“明兰,我觉得,你真的应该跟他好好谈一谈。”
这时更衣室又有人进来了,两个人结束了谈话。
上班第一天,佟珍珠的工作积极性很高,下午有一场手术,是王海洋主刀的,他点名让她跟着去。
王海洋还生怕她多想,多解释了一句,“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赶得那么巧,曾姐和小丁都休班了,上次你跟着手术学得还挺快的,所以让你来帮忙。”
佟珍珠是工作和感情分得很开的人,说,“多谢王哥,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
王海洋笑了,“合作愉快。”
既然做不成恋人,那成为合拍的工作伙伴也不错。
佟珍珠上班走了之后,许运昌没去中医学院,一个月只挣十八的工作,的确不是什么正经工作,他干脆翘班了。
上午去了一趟菜市口,找了他的高中同学胖子,这人从东北农场悄悄跑回来了,户口档案都没跟过来,没口粮,也找不到工作,没办法,总不能喝西北风吧,偷偷的贩起鱼来了。
他干这活儿有优势,因为他亲戚在密云水库。
许运昌买了一条挺肥的鲤鱼,还去肉店买了排骨。
下午四点钟他就开始做晚饭了,鲤鱼红烧,排骨和莲藕在砂锅里一起炖,五点钟,饭做的差不多了。
他换上呢子大衣,戴上米色围巾,还不忘捯饬了一下头发,走着去接佟珍珠了。
谁知道在大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人。
他又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着急了,直接来科室了。
这会儿张明兰已经下班回家了,值班的护士姓李,是个护师,她一听说是佟珍珠的对象,挺热情,“快进来等着吧,小佟她跟着做手术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神经外科的手术,在手术台上不可控的情况太多了,这个病人就是,打开之后才发现肿瘤的情况很复杂,原本预计三个小时,但实际做了整整七个小时。
晚上八点,才终于结束了。
佟珍珠从手术室回来,一眼就看到了护士办公室的许运昌,她小跑着过去,笑着问,“你等急了吧”
许运昌摇头,“没有,等人有什么好着急的,挺好。”
“你累了吧,咱们赶紧回去吧。”
王海洋落在后面,这一幕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他以前也见过不少新婚夫妻,也都是好得如胶似漆,蜜里调油,许运昌和佟珍珠这样,太正常不过了。
他和佟珍珠的事儿,也早就过去了。
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还是被刺痛了。
他移开目光,闪身快速进了医生办公室。
佟珍珠和许运昌手牵着手回到家,她一进屋就闻到了肉香味儿,问,“你已经做好饭了”
许运昌翘起嘴角,“有鱼有肉,奖励我什么”
佟珍珠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出了正月十五,年也就算过完了,许运昌觉得,虽然他不缺钱,但这么闲下去也的确不太像话。
可他出门找工作,好点的单位不对外招人,差点的工作都有很多人抢,他的档案上不是写着因病返城吗。
人家单位一看这一条,也不看人,就直接给否了。
佟珍珠说,“运昌,你瞎找什么工作啊,要我说,你还不如在家多看看书呢。”
许运昌笑了,“我一个大老爷们成天在家看闲书,靠你养着,不太合适吧”
她说,“不是,我的意思你多看看高中的书。”
许运昌自小就是好学生,特别喜欢学习,要是他父母没出这档子事儿,他高中毕业后肯定就直接上大学了。
现在都应该大学毕业了。
但现在,他觉得这些都离他很遥远了,几年下乡生活,早就把他曾经的理想和凌云壮志都磨平了。
课本上学来的知识,实际能用到的少之甚少。
“你的意思,还想让我去上学啊”
“我倒是想上,可没有学校敢收我啊。”
佟珍珠没法儿跟他说得太清,“我的意思,你这是纯粹是自找烦恼,你想想,多少人想要过你这日子,且过不上呢”
许运昌在她脸蛋上亲了亲,说,“那成吧,我就暂时在家专门照顾你,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佟贵山很在意佟珍珠的婚礼没让他去,虽然齐珊珊也没去,但他就是不高兴,“玉梅,珍珠这么做,是不是瞧不起人啊”
自从离家出走过一次,沈玉梅的家庭地位提高了一些,她也敢呛着说话了,“那小三不也没去吗,你瞎计较什么”
佟贵山又说,“我看珍珠那对象,是挺有钱的,珍珠结婚,佟贵民也指定给钱了,要不,你过去跟她借点,把这窝棚给翻盖了,人家那边可说了,过了正月还不动工,这事儿就黄了。”
佟德胜又不是她的亲儿子,沈玉梅说,“不愿意住窝棚,就别嫁进来呗。”
“不然娶进门也不安生。”
佟贵山关上了房门,忽然说,“玉梅,有个事儿我谁也没告诉,我跟你说一下,这院里的七间房还是咱们的。”
沈玉梅听糊涂了,“你说梦话呢,七间卖了六间,就剩下一间啦。”
佟贵山阴恻恻的笑了笑,这是他的一个秘密,这院里的房子他陆陆续续的往外卖,给每家都签字画押,并且有房契,但实际上,那房契根压根儿就不是真的。
是他找人做得假的。
也就是说,他只要把当年这些人给的房款还回去,这些人就得滚蛋。
“你就找珍珠先借点钱,反正她有工作,小两口那么多钱根本花不完,等房子收回来了,我在房契上加上你的名字。”
“这样即便我走在你前面了,也没人敢把你赶走。”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