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夜坐在屋内看着女子的身形一溜烟去的远了,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女子一身,衬的女子恍若林间修成精灵的鹿儿一般,灵动温雅。
只微微叹了口气,云夜缓缓自圆凳上站起来,他不放心让那妮子一人去十里坡搅和,若是以前倒也罢了,如今她功力失了四成,一人独行,太过危险了。
谁知云夜还未跟出去,便见那个穿了一身雪白广袖长锦裙的女子又如同风一般奔了回来,她的乌发随着她奔跑的动作微微扬起半个清润的弧度,与她儿时一般无二。
她裙摆处自下而上绣着两株淡绯色的芍药花,边角处各有同色绣线绣成形状各异的纹络,都不大,只是小小的如同拇指大小,却恰到好处的让这件衣服更显灵秀。
此时的她,与她在山上穿一袭纯白衣裙又不相同,她灵雅秀丽,清魅纯和,眉眼之间似是蕴着半丝轻愁,偏那唇边的笑却似向阳花一般温暖的让人像是置身三月暖风中一般和美。
甫一奔进屋来,琳琅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云夜身边,一把握住云夜的手腕便将云夜网屋外拉,云夜自觉莫名其妙:“琳琅儿,那做什么?”
琳琅一边拉着云夜的手往外走一边嘿嘿笑道:“小师父啊,我现在被废了四成功力,要是有个啥事儿我也顶不住不是?”
云夜索性站在原地不动了,斜了眼睨着琳琅:“那关我何事……”
一边说着,一边便去将琳琅的手往开扯:“刚好我昨夜未曾歇好,该是回去好好休息一番了。”
琳琅呆了呆,抬眸看向云夜的面色,见他确实面色不大好,淡淡的黑眼圈在他下眼睑处晕染出一抹轻微的黑影,像是她以前在现代看那些女子化得妆一般。
想到这里,琳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而后又慢慢的心疼开来,云夜为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自己倒好,还在这里嘲笑人家有黑眼圈。
微微一叹,琳琅拉着云夜的手腕晃了晃:“小师父,你真的不管我啊,我要是被人打了,被人骂了,被人武力羞辱了,那怎么办?”
她雾蒙蒙的眸子像是装满了这个春天的悠然烟雨,纯粹的像是不含丝毫杂质,偏却又让人一眼看不到底。
云夜最怕她这一招,跟琳琅僵持半晌,诈了琳琅一千两银子后,终还是装模作样的一叹,跟着琳琅去了城南。
二人到城南十里坡的时候,午时已过一刻,这里的城郊本就是无甚住户,此时更是静谧的像是洪水猛兽过境后的山村荒野。
琳琅见四下无人,呆了半晌,抬头望向云夜:“小师父,我们是不是来了假的十里坡?”
云夜嘴角一抽,沉思半晌,认真问道:“何解?”
琳琅指了指四周,说的一本正经:“若这里真的是十里坡,以我寒哥哥的实力,怎的也是好一场打斗,然后飞沙走石,地动山摇什么的……”
再转眸仔细看了看周围,琳琅接着道:“可是这里,怎么一点打斗的痕迹也没有?”
云夜听了沉默半晌,看向琳琅:“你说的有理。”
琳琅嘴角一抽,眨了眨水濛濛的大眼睛:“那我寒哥哥去哪里了?”
云夜轻轻一咳,犹豫道:“你寒哥哥昨日为了帮你疏导内息,耗费了不止半数功力,后又与贼人一番打斗,也不知这短短一夜,他可曾恢复过来……”
琳琅一呆:“昨夜还有贼人来袭?我怎的不知?”
云夜无奈一叹:“你昨夜睡的甚是香甜。”
琳琅挠了挠头,一副呆傻样子:“哦。”
说完又觉得不对,重新惊道:“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寒哥哥呢,他不会……”
话未说完,琳琅便蓄了满眼的泪,大有‘你若跟我说你不知道的话,我便哭给你看’的架势。
云夜唇角忍不住微微一抽,转身向旁边走了几步,颇有避开琳琅的样子:“琳琅儿,以前在山上时,你也不傻,为何如今脑袋竟这般不灵光,是生了锈么?”
琳琅一哽,眼里的泪珠子见势就要往下掉。
云夜无奈一叹:“这十里坡方圆十里有余,你在这里看不见他们,别处就没有么?”
琳琅擦了擦鼻子,委委屈屈咕哝道:“你倒是知道,偏却要戏弄我这般久,也就我脾气好,换了别人,早都要打你了。”
听着琳琅的咕哝声,云夜几乎要被气笑了,看着那妮子红彤彤的鼻头,他也不忍再逗弄她。看她模样,当是急坏了的。
再不耽搁,云夜拉了琳琅的手,身形一晃,便已经去的极远了。
他们二人皆是一身白衣,琳琅身量不足云夜耳垂处,正是最养眼的高差,远远看去,竟有一种天光乍破,暮雪白头的清雅韵致。
这次再未行多远,便听不远处有刀剑相接的声音传过来,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这寂静空旷的场地上听来让人觉得分外心惊。
循声找到二人,果见那二人正在打斗,他们二人的身形极快,一黑一红,几乎在空中化成虚无的幻影,让人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有乱蹦的火星和横飞的剑气。
云夜带着琳琅奔到至二人不远处站定,微微眯了眸子看着二人战局,一语未发。
琳琅却是不如云夜如此淡定,她如今失了四成内力,行事自有不便,想叫自家小师父帮忙拦住正在打斗的二人,又怕这二人将小师父误伤了。
正与鬼面相斗的萧玄闻声看过来,只见那个总是一袭红衣轻似水的女子此时穿上了一身白衣,衣摆向上蔓延的几株淡绯色芍药更是点睛之笔,让女子整个灵动起来。
她站在不远处,满目焦急的看着自己与鬼面这边,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再不是往日里那般拢烟罩雾的模样。
她旁边,那个宛如神祗一般的男子,应当便是昨夜听风来报说,与她熟识的两个白衣人之一了吧,果然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心下微微一痛,萧玄不再看向这边,只专下心来与鬼面对战,他今日来的目的已然达成,稍后想办法脱身便可。
琳琅却是不知道这许多,憋足了一口气一声大喝:“都住手,不许再打了!”
但是,绕是琳琅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嗷了一嗓子,人家该打的还是在打,该看的还是在看,丝毫不受她干扰。
其实琳琅不是害怕鬼面与萧玄二人打斗真的会有伤亡,他们二人功力相差无几,即便是真的要有伤亡,那也应当是二人都力竭之时的事情了。
若是他们二人都已力竭,纵她失了四成功力,也有办法将鬼面弄走。
琳琅真正担心的是,鬼面本就是官府下了悬赏要捉拿的杀手,若是他与萧玄二人相战的消息外传,到时便有赏金猎人和悬赏捕快前来干预,到那时,鬼面双拳难敌四手,总归是要吃亏的。
见那二人对她的叫喊置若罔闻,琳琅哼哧哼哧着气了半天,转过头可怜兮兮看向云夜:“小师父,怎么办,他们不听话……”
云夜眸子微微眯了眯,几丝危险的光芒自他眼里滑出,他声线温柔,语调平缓,却是冷冷看着正与鬼面香斗的萧玄。
“琳琅儿,那个废了你武功的人,可是那个红衣男子?”
听着自家小师父不太正常的问话,琳琅眼皮子不禁微微一跳。
自家小师父最是护短啊,当年能不问缘由便将凌越大师兄差点切磋废了,今次也能不问缘由的与萧玄切磋一番。
轻轻一咳,琳琅一遍避过二人打斗间不慎扫过来的剑气,一边嘿嘿笑道:“小师父,咱们先不管这个,咱们先把我寒哥哥弄走啊,再不走,可就要出事了……”
他们过来时,便见有疑似江湖人士像这边赶来,而且琳琅也敢确定,这里除了有自己这四人在此,定还有别的人在此处。
这些人,或是萧玄的人,也或许是鬼面的人,更或许,是昨夜那群贼人的人。
云夜看着琳琅嬉皮笑脸的模样眸色微微一深,俯身逼近琳琅:“琳琅儿,这可不像是你行事的风格啊,我认识的冷琳琅,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琳琅眸色几经变化,最终还是抬头悠悠一笑,腆着脸道:“小师父,睚眦必报是个贬义词,形容我这样的女孩子,得用尽世间美好的形容词。”
其实,她怎会不知云夜的意思,他在问自己与萧玄是何关系,他在问自己被废去功力的过程。
可是,自己该怎么跟他说?
云夜看了琳琅半晌,尔后袖袍一挥,身形一闪,便化作一跳虚幻的白线直朝斗得正憨的二人而去。
他行至半道之中便已然将剑出了鞘,剑锋处反射着幽凉的冷光,晃得琳琅眼睛发花,只觉那个男子一袭白衣,气质出尘,即便用剑出招,也优雅的如同文人间的诗词会友一般。
云夜一入,战局突转,他一袭白衣游弋于鬼面与萧玄两人中间,似是那二人的每一招都要落到他身上,却又偏偏只差一毫。
琳琅见得如此情景,心下不禁微微一暖,小师父他啊,不论如何,都还是听自己所言,他方才看似那般不悦,却还是替自己拉架去了。
眼见云夜一剑隔开两人,琳琅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直奔几人而去:“好了,住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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