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红了眼睛:“你怎么不说话?我的脸是不是毁了?”
徐平征安抚:“别担心,医生说只要等伤口愈合了,再做疤痕修复就没事了。”
疤痕修复……
徐蓁蓁一听整个人都懵了:“这不就是毁容了吗!”心一沉,情绪彻底失控了,“都怪唐虹玥,都是她害的!”
“蓁蓁,”徐平征按着她的手,生怕她再扯到了脸上的伤口,“你先冷静。”
她红着眼大喊:“我怎么冷静,我的脸都被她毁了。”她抓住徐平征的手,瞳孔突然放大,“爸,你要帮我报仇,我要他们宇文家血债血偿。”
她眼底,有阴毒的光,全是仇恨与怨愤。
徐平征看着她,神色失望,避开眼,松开了她的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徐蓁蓁难以置信:“爸,你说什么?”惨白的那半边脸因为不甘与愤恨,被涨得通红,“算了?怎么能算了!”
她的脸都被毁了,这个仇怎么能不报!
徐平征坐下,神色渐渐有些沉了:“早上宇文家的人来过了,带了诊断书。”
“什么诊断书?”
“宇文夫人患有精神疾病。”
徐蓁蓁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说辞,目光怨毒,愤愤不平地争辩:“精神病就能杀人放火了?精神病就能对我施暴了?”
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人,满脸气愤,神色凶狠。
这幅样子徐平征觉得陌生得很,没有半点平时在他面前的乖巧大方。
“蓁蓁。”他语气稍稍重了一些,眼里少了几分纵容,“你一醒来就只想着报复,就没想过自己的问题。”
他的话,有责备的意思。
还是第一次他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委屈,很不服,大声顶撞:“我怎么了?”她分明是受害者,凭什么要委曲求全。
徐平征眼底的失望越来越大:“你和宇文覃生的事,我和你爷爷都知道了。”早上八点,宇文家的人来摊牌,若不是如此,他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隐情。
徐蓁蓁听完,想也不想就先否认与推卸:“爸,那是意外,是有人害我,有人给我下药,我和宇文覃生什么事都没有。”
没有一点反省,一味地只想着脱罪与报复。
这个女儿,到底是他疏于管教了,只一心忙于政事,予她衣食无忧,竟不知她养成了这般心性。
“蓁蓁,”他语重心长,口吻稍稍强硬了一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都要为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宇文夫人是不该伤你,但你同样有错。”与宇文覃生有了这样的牵扯,怎还能欺瞒着与宇文冲锋订婚,到底是她任性妄为了。
徐蓁蓁不可置信地瞪着徐平征,平日里他多半会纵着、帮着她,可这次却置之不理,心里积了怨,她大喊:“你还是不是我爸爸!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帮我报仇?”
徐平征语气提了三分:“宇文覃生手里有视频,这件事要继续闹大,你也会身败名裂。”
宇文家又岂是好拿捏的,尤其是宇文覃生,未雨绸缪,早做了打算,徐家若要与宇文家为难,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谁都落不到好。
更何况,两边都是过失方,这仇,又有什么底气去报。
徐平征轻叹,语气缓了缓:“不要再想着报仇的事,你先好好养伤。”
徐蓁蓁崩溃地放声大哭。
“蓁蓁。”
她背过身去:“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徐平征摇摇头,出了病房。
当天,宇文冲锋发了道歉声明,并且公开了唐女士的精神诊断结果,允诺徐家愿意承担所有治疗费用和精神赔偿,除此之外,并没有做其他解释。
至于唐女士的患病原因,只字不提。
两个小时后,徐家给了回应,道伤势已经得到了控制,此事两家私下解决,因为两家身份特殊,不便作出公开表明,请公众不要以讹传讹。
还以为两家会斗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结果浪都没掀起一朵,对此,网上声音很多,各种揣测都有,却也不敢太过分,毕竟是官家,惹不起。
总之,这件事便这样翻过去了。
下午四点,宇文家有客到访。
是时瑾,稀客啊。
宇文冲锋拿起桌上的文件,随意翻了几页,有几分兴趣:“为什么想要这块地?”
时瑾坐对面,手里端着茶杯,右手拿茶盖,慢条斯理地拨开上面的茶叶:“傅家想进军江北市场,看中了这块地。”
这是要对傅家下手?
宇文冲锋也不多问,翘着腿,懒懒靠着沙发,笑了笑:“时瑾,我可是奸商,不做亏本生意。”
这块地,在他名下,三年前市值就过亿了。
时瑾品了一口茶,直截了当:“你开价。”
宇文冲锋托着下巴,摩挲了两下,似真似假,玩味的口吻:“那我可要狮子大开口了。”
时瑾的电话震动了几下,他看了一眼号码,接了。
“笙笙。”
宇文冲锋抬了眸,懒洋洋地瞧过去。
时瑾唇边有浅浅的笑意:“嗯,在宇文家。”
听不见姜九笙的声音。
时瑾说:“在谈生意。”安静地听完那边的话,他又说,“结束了我过去接你。”
只说一分钟左右,电话便挂了。
时瑾继续方才的话题,唇边柔和的笑意收了,恢复了一贯的疏冷:“狮子大开口也没关系,你开价,我明天拟合同过来。”
宇文冲锋顶了顶腮帮子。
算了,他的老婆本也是笙笙的,得留着。
秋天,天黑得有些早,这会儿太阳已经开始往下落了。
宇文家的别墅带了院子,大门的门铃直接安在了下人住的平楼里,门铃响了许久,刘妈放下手头的事,擦了擦手,跑出去。
铁艺大门外,一位老太太背着碎花包,正探着身子往别墅里瞧。
刘妈走过去,礼貌地询问:“你是?”
对方个子不高,有些驼背,面相偏凶,正是徐蓁蓁的奶奶,周氏。
周氏扒着铁门,又瞧了两眼:“这里是宇文家?”好气派的房子,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有钱人家。
刘妈点头:“是的,”客气地问,“请问你找谁?”
周氏抬抬下巴,态度有些傲慢无理:“让我进去说。”
“不好意思,请先告知一下你的身份。”刘妈确定不认得这位老太太,自然不能随便什么人都放进去。
周氏不满了,嗓门很响亮,自报家门说:“我是市长千金的奶奶,我来找宇文家的人,随便哪个都行,只要是姓宇文的。”
市长千金的奶奶?
刘妈心里有底了,恐怕不是什么正经来客,却也不撂脸色,只是纠正说:“这位老太太,徐老夫人都过世好些年了。”哪来的市长千金的奶奶?刘妈打量了一番,这做派与打扮,倒像不见世事的乡野老人。
被当面揭破了身份,周氏脸色端不住了,恼火地说:“我是市长千金在老家的奶奶,她被认回来之前就是我养大的,你不信可以去问。”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徐家的千金一开始流落在外,后来才认领回来。
刘妈一时也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了,便小心询问:“那请问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周氏理直气壮地说:“网上都报道了,我们家蓁蓁就是被这家的夫人毁容了,我是来要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的。”
这是来敲诈勒索?
刘妈更确定了:“不好意思,我不能让你进去。”
周氏一听气愤了,扯着嗓门喊:“怎么,不赔啊?”她横眉怒目,死死瞪着里头的人,恶狠狠地说,“这么有钱的人家,伤了人居然还耍赖,信不信我报警!”
徐家都没来要钱,什么时候轮得到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奶奶。
刘妈也没耐心了,直接怼回去:“那你报警吧,谁知道你是不是来冒充徐小姐的家人。”
周氏气得眼白直翻,嘴里振振有词:“谁冒充了!我就是徐蓁蓁的奶奶,我叫周爱莲,徐蓁蓁的爸爸叫姜民海,是我大儿子,不信你现在就打电话去问。”
刘妈懒得扯:“我只是这家的保姆,这些事我做不了主。”
周氏大力拍了拍铁门:“那你让我进去!”
刘妈不为所动:“不好意思,没有这家主人的同意,陌生人不能进来。”
周氏也没耐心了,没要到钱,心里窝火:“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赔钱,有钱人果然都是铁公鸡,我要去警局告发你们。”
骂骂咧咧了几句,她从兜里掏出老年机,正要报警,有电话打过来。
周氏一看来电,立马有底气,嗓音都拔高了几分:“蓁蓁,你电话来的正好,这家的人居然说我是冒充的。”
她边讲电话,边拿眼瞪别墅里的刘妈:“我在宇文家啊。”
徐蓁蓁问她去那里做什么。
周氏义正言辞地说:“宇文家那个女人把你毁容了,不赔钱怎么行。”电话那边徐蓁蓁情绪很激动,周氏脸色一横,“我不回去,我还没要到钱。”
“你快跟宇文家那个下人说我是谁,她居然狗眼看人低不让我进去……”
周氏在一旁讲电话,嗓门很大。
刘妈懒得理会了,转身往屋里去,见时瑾站在身后,也不知何时出来的,礼貌地点了点头:“时先生。”
时瑾问:“能帮我开一下门吗?”
“好的。”
刘妈开了大门,往外瞧了两眼,那位老太太已经走远了,手里还拿着手机,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骂声。
这老太太,真是无赖得很。
时瑾的车就停在别墅外面,没有急着离开,他拨了个电话:“给我查一下姜民昌老家那边的人。”
周爱莲。
这个名字,他在姜民昌的资料上看到过。
这会儿,快要黄昏,影视城外边却围了许多人。
姜九笙已经换好了戏服,头戴珠钗,古装的裙摆很长,拖在地上,她提着裙摆坐下:“怎么这么多记者?”
莫冰替她把裙摆弄好:“来堵傅冬青的,连续两天,热搜上全是她,全网都在diss,这次估计洗不白了。”问姜九笙,“资源还抢吗?”
傅冬青的工作室到现在都没有出来辟谣,怕是要凉了。
姜九笙抬了抬眼,神色淡淡地扫了一眼远处,波澜不惊地说了句:“她还没来认错。”
莫冰懂了,现在傅冬青全网黑,抢她资源容易多了。
傅冬青今天有一场戏,剧组都知道她与姜九笙不和,休息的地方也故意隔得远。
李微安挂了电话,神色有些紧绷:“林导和吴总监那边都终止了合作,光是违约金,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傅冬青闭着眼,化妆师在给她化妆,屏气凝神不敢大喘气。
她睁开眼,摆摆手让化妆师回避,才说:“从我私人账户里划。”
李微安皱着眉头:“冬青,不是钱的问题,这次你和秦爷的绯闻对你的名声影响太大了,如果公关危机处理不妥当,你以后的发展会很不利。”
毕竟连央视都公开表明了禁用污点艺人。
傅冬青脸色不是很好,上了妆更显得白,她拿起化妆镜,自己描眉,问李微安:“公关部怎么说?”
“还没有出方案,秦家那边一直没表态,毕竟秦行是生意人,这些花边新闻影响不了根本,可你不同,女演员最重要的就是名声。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网上的照片删都删不完,工作室根本无从下手。”
毕竟那些照片都是实锤。
李微安拉了把椅子坐下:“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秦行在一间休息室里?”
傅冬青画眉的动作顿了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地进了那间房。”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她防备心很重,不是大意之人,还没有遇到过这么莫名其妙的情况。
李微安也觉得诧异:“你是不是喝醉了?”
傅冬青摇头:“我只喝了一杯。”她的酒量很好,不至于一杯就醉。
这就奇怪了,如果不是酒精,神志不清就只可能是药物了。李微安想了想,猜测:“会不会是那杯酒有问题?”
“应该不是。”傅冬青回忆,“那杯酒是我随意从酒桌上拿的,很多人都喝了酒桌上的酒,却只有我出了问题,应该就不是酒的问题。”
李微安想不通了:“那问题出在哪?”
傅冬青放下眉笔,看着镜中的脸,眉宇紧蹙:“当时是时瑾的狗最先进来,咬掉了我的礼服。”
“狗?”李微安不太确定,“是不是时瑾搞的鬼?裙子还是他送来的,会不会动了什么手脚?”至少时瑾有动机,也有手腕,而且,他还是医生,熟悉各种药物。
傅冬青默。
“就算是他,我们也没有一点证据,还是辟不了谣。”李微安觉得十有八九和时瑾脱不了干系了,思前想后更头疼,若真是时瑾,要抓到把柄就更难了,时瑾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断不可能留下证据,那件裙子估计连灰都不剩了。
“那天晚上我和秦行什么都没有发生。”傅冬青抿了抿唇,眼里有不甘,“我是清白的。”
“我信你没用,我们要堵住的是悠悠众口。”李微安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沉重与无奈,“冬青,姜九笙那里你去道个歉吧,不然,她再插一脚,就雪上加霜了。”
姜九笙若是这时候还来抢资源,他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地,极有可能以后连出镜的机会都很难。
傅冬青眼色一沉:“我傅家还没有落魄到要向她低头。”
李微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知道傅冬青性子有多骄傲。
场务过来喊:“冬青姐,到你了。”
“嗯,来了。”
傅冬青今天只有一场戏,和苏问的对手戏,不知道是苏问气场太强,还是傅冬青状态太差,一场戏,NG了六次都没有过,郭鸿飞又是一顿脾气,直接暂停了,让傅冬青调整好了再上,免得浪费时间。
先拍姜九笙和苏问的戏份。
八月乞巧,皇后在观景阁举办诗会,宴请了京都各家贵女,定西将军府莺沉也在其中。
宫宴结束时,已是黄昏后。
观景阁曲径通幽,鹅卵石的小路旁,栽种了小木兰,远远便见一人站在了路中间,一袭白衣,手里拿着剑,嘴里叼着一朵木兰。
还能是谁,天家最为贵气俊朗,也最为随性恣意的七王爷容历。
莺沉走近了,他仍挡在路中间,嘴角噙着笑,她行了礼,轻轻蹙着眉:“你作何挡我的路?”
他捻着那朵木兰,在手里把玩着:“本王想和你比剑。”
她拧眉,不像一般女子的娇羞怯懦,便是梳着女子发髻,也难掩眉宇的英气:“王爷可是忘了,在右相府的马场上,是我将你打落下马的。”
手里的花,被他不经意折了一瓣,好似懊恼,清俊的容颜有隐约的绯色,道:“那次不算。”
“为何不算?”
怎能算,当时他满眼都是一身男装的她,哪里看得到她打过来招式。
他直接席地而坐,将那把御赐的青铜宝剑扔在了她脚边,指尖捻碎了花蒂,风拂过,卷着几瓣木兰落在了他肩头。
他随手捡了根枯枝:“本王让你十招。”
天边黄昏色更重,淡淡杏黄色的余晖落了满园,将木兰花染了一片颜色。
莺沉拾起剑,出了招。
漫天花色,迷了人眼,不见招式,只见剑刃上,飘然而跃的裙裾。
几个须臾,已分胜负。
他背着光,站在余晖里,笑着收回了指在她咽喉的那根枯枝:“我赢了。”
是,他赢了,赢得干脆又漂亮。
莺沉收了剑,双手奉上:“王爷可否让路?”
他不仅没有让,反倒上前了一步,伸手拂了剑上落的花:“这把剑送你了,你父亲说,要做你的夫婿,必须打得过你。”他抬起眸子,看着她眉眼,“乌尔那佳。莺沉,你觉得本王如何?”
史书上有记:炎泓帝容历剑术师承武状元奇英,鲜有敌手。
莺沉不敌他。
只是,后来的多年光景里,炎泓帝都不曾赢过莺沉。他只赢了她这一场,莺沉逝世后,秦三问过他,为何一身剑术碰到了莺沉便使不出来。
炎泓帝当时笑说:我怕她输了会不欢喜,她不欢喜了,我不知道怎么哄。
笑过之后,他去了寝殿,抱着送给莺沉的那把剑,喝了一整晚的酒。
“OK!”
郭导高喊完,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苏问搭档姜九笙,完全是王牌对王牌,这么长的镜头,从头到尾就一次,简直完美。
他转头,问站在身后的男人:“容先生觉得怎么样?”
男人背着身后的夕阳,嗓音低沉,道:“换掉。”
郭鸿飞扭头,诧异:“什么?”
这位容先生,模样生得十分俊逸出尘,看着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像画里走出来的仙人儿,眉眼冷冷淡淡的。
他敛眸,说:“演华卿的那个女演员,换了。”
原来说的是傅冬青,郭鸿飞宽心了:“我也有这个意思。”又询问,“那容先生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他唇色偏淡,似乎嗓音也是寡淡的:“没有,你去选。”
一身清俊,不像个现代人。
不知为何,姜九笙觉得郭导身后的那个男人,似乎比入戏的苏问还要像炎泓帝,她问莫冰:“郭导身后的那人是谁?”
莫冰瞧了一眼:“是《帝后》的原作者。”
姜九笙讶异:“作者是男士?”
莫冰点头:“而且作者的真名你知道叫什么吗?”顿了顿,说,“他也叫容历。”
与炎泓帝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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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晚了,卡成翔了……
帝后的故事已经定了,正文里写一点铺垫,具体会在番外写,类似带着记忆投胎,是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