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虽身为刘表手下的第一副手,但孙策深知,刘表手下最会用兵、也最值得刘表信赖的绝对是黄祖!
自刘表坐镇荆州以来,先后有无数豪强、盗贼觊觎着富足的荆州,甚至有袁术、孙坚等强悍的势力对荆州进攻不休,刘表依赖的只有一个黄祖!
黄祖可说是荆州的东部铁闸,为刘表挡敌难数。
只有黄祖才能调动这般磅礴的兵力、亦只有黄祖才能带军顺利的进入云梦泽,因为这里本和他驻守夏口的后花园一样。
张郃征战疆场多年,依仗地势居然还被对方这快运兵击破防御,除了身经百战的黄祖外,刘表那方实在也无第二号这般人物。
张郃兵退,但并非是败。
北方防线倏然裂开个口子,灰色的荆州兵汹涌杀入时,两侧却有持短刀的钩镶手、长枪手在呐喊声中从左右硬生生的插了进来。
钩镶能攻能守,长枪短刀却是只攻不守,曹军混配的兵力似早就预判到这种情况,在已方泄洪的刹那间组成一道锋利的盾墙。
合拢!
荆州军冲前的洪流瞬间被截为两段。
黄祖身经百战,张郃却是曾经大破公孙瓒的人物,他奉命赶赴云梦泽,虽是仓促间还是召集了手下最精锐的人马。
敌势汹涌,胜在人多。
已方抗压甚是吃力,张郃却早预见到这种情况,泄力减压稍松放敌进入,然后关门打狗!
荆州兵倏然涌入,随即见后路已断难免犹豫,又见有长枪手、刀斧手就要冲来肉搏更是凛然。
他们是铁血磨砺的精锐,对方却是刀锋削铸的强兵。
最让荆州兵吃惊的却是震颤的大地和晃动的乱石。
大地起伏,在他们止步的瞬间掀开了温吞的表层,露出地狱中锋利的獠牙;石堆倏长,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去掉沉凝的伪装,展现出凌厉的萧杀。
箭矢齐!
石堆后硬弓手和早就埋伏在地下的摸金校尉齐齐的亮出冷酷的手段,那一刻不知道有多少寒光射入了荆州的兵阵中。
鲜血瞬间染红了暗夜的序曲,却凝滞了通往黎明的面纱。箭矢一过,长枪刀斧几乎没有停顿的刺砍向寒风中凋零的对手……
正冬夜。
春风路遥,吹不到要除根的衰草!
不用太久的光景,涌进的数百荆州兵已被斩杀的一干二净,寒风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金鼓声响。
敌方似已知道深陷乱石阵中兵士的命运,却丝毫不以那些人的性命为伤痛,反倒要起更猛烈的进攻!
方才不过是牛刀小试。
北、东、西三方同时有黄祖的兵力凝结,持盾前来。
荆州富足,黄祖身为荆州的铁闸,配备的均是荆州、甚至可说是全天下最精良的装备,死上数百人对他来说无疑是家常便饭。
必须死力的拿下此间,阻挡赵达的计划!
黄祖不占地利,但知道箭壶会空、刀有卷刃,那就是他占领此间的时候。
张郃神色更冷,赵达的脸色却显得青黯,他那一刻如厉鬼般的望着单飞,哑声道:“单统领,我们坚持不了许久。你……”
“我去见黄祖。”单飞突然道。
“什么?”
金鼓夹杂的脚步踩在赵达胸口亦不会让他这般骇然,“你说什么?这时候你怎么去见黄祖?”
“我一定要见他。”单飞坚持道,举步就要向北方行去。
赵达一把抓住了单飞,若是旁人敢这般忤逆他的心意,他说不定早将其一刀捅死,可是单飞却不同。
这少年眼下再非许都那个略有青涩的少年,亦不再需要借助他赵达的庇护行事。他赵达的权势在这少年的眼中已是不足一道。
如今没有人能够强迫单飞去做任何事情!
他赵达亦是不能。
赵达深知这点,眼中的怒意一闪即逝,嘶声道:“单统领,你不能一意孤行,置这里的人命于不顾!”
“你错了,置这里人命于不顾的是你赵大人!”
单飞霍然回身,脸上亦现出少有的愤怒,他伸手指向一个被拖回包扎伤口的兵士道:“他们是为你赵大人的一意孤行受伤赴死的。到如今,他们甚至不知赴死的缘由!可他们也是人,他们没有父老妻儿?他们如今拼命送死,不过是为了赵大人一个已然失败的计划!”
那兵士小腿断折,露出白花花的腿骨还没有半点痛哼。他不是不痛,而是早就明了,疆场冷酷,痛哼除了搅乱军心被斩外博取不了上峰的半点同情。
“他们不敢反抗,他们拼死防守这里,因为他们念及家中嗷嗷待哺的幼子、还有盼他们平安归来的爹娘。”单飞怒然道:“可这不意味着他们觉得你赵大人做的正确!亦不意味着你可以用他们的生命来交易什么!”
赵达脸色铁青。
张郃听而不闻,但眼中闪过无奈之色。
只有那断骨的士兵听见单飞所言,有泪水无声的顺着满是鲜血的一张脸流淌而下,带着心酸的感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军中的铁血着实训练出无数听令的铁军,但服从并不代表正确,服从亦不代表心中没有酸痛。
“眼下不是争论对错的时候。”赵达强忍怒火道。
“你又错了。”
单飞怒然反驳道:“若是错误的方向,你走的再远又有什么用?你赵大人如今面对的是天大的陷阱,布下陷阱的人看准你的手段,就等你去跳,而你反当是救命的稻草,还在不知死活的去跳!”
看着脸色铁青的赵达,单飞少有的坚决,冷然的清醒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眼下按照你的方法,绝不会成功的!因为按照你的计划走下去,所有人最后只有一个结局——死在这里!”
众人冷凝。
他们或许看不了太远,但听单飞说的言之灼灼,难免内心颤动。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赵达再也抑制不住焦急的怒火,因为他现一切均在失控中,“你有什么好的方法,告诉我?!”
“我去见黄祖!”
单飞清晰道:“这里根本并不是什么兵家要地,黄祖如今不惜代价的强攻这里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你赵大人想到要用我除去吕布,就有人通知刘表那面,他们就会全力的阻止这个计划,这和楚天赐的事情如出一辙。布下陷阱的人就在等着你们在厮杀!我去见黄祖,他就会缓攻这里,也就不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在这里。”
赵达眼角微微的颤抖,嗄声道:“就算你说的没错,我们也是别无选择。你根本说服不了黄祖……讨逆将军,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孙策听赵达询问,半晌终道:“这的确是险招。黄祖极可能会立即杀了你。单飞……你要小心。我跟着你。”
他看出单飞的决心,除了提醒外还想帮手。
“不用。”
金鼓阵阵,却乱不了单飞极为冷静的头脑,“我不会有事,孙兄,你不用去,因为你去了,反倒更增彼此的敌意。”
孙策和黄祖本有杀父之仇,如何会不知道其中的关键,但他知道妹子倾心此人,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单飞将一切重担抗在肩头?
他素少服人,此刻却不能不叹服单飞的决定——生死关头,不知道多少人都是盲从的按照习惯走下去,哪怕去死亦是不知醒悟,唯独单飞能够坚持自己的想法。
众人争辩间,黄祖出动的兵力已缓缓近了张郃布下的防守锋线。金鼓声更响,远远激荡开来,破空传远。
鏖战的双方并没有留意、亦看不到远远处一人负剑凝立在远方山丘的一棵巨树之巅,正观望着燃天的战火。
寒风冷冽。
那人立在树巅如站在平地般,蓦地笑道:“好戏正式开始。夜宗主,你果然是好计划,一切都落入你的算计中。你先通知曹操有关吕布复生的计划,知道曹操心焦必定遣人南下。你随即就将曹操南下的消息再告诉刘表。刘表为求长生已陷入疯狂,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曹操阻挠计划,这才不惜代价的将黄祖招来确保胜果。如今只有单飞能杀吕布,黄祖为达目的就一定要除去单飞。黄祖离开夏口,就给了江东极好进取荆州的机会。就算孙策顾忌单飞的面子不动手,但在如今的局面下,黄祖或能绞杀赵达,但已很难活着离开云梦泽。”
轻轻叹息,那人接着道:“黄祖一去,江东、荆州和许都的战火一触即,死人的事情素来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那时你就可以推动第二步计划。你甚至敢用从冥数领悟的方法去除了云梦的眼睛,让云梦亦陷入盲从之中,你最高明的地方就是惹怒云梦亦参与此事,云梦的怒火可能会毁灭一切,更妙的是云梦中人龟缩在大泽下,你就没有任何致胜的把握,但他们若是出来的话,你就有占据云梦的机会。”
抚掌笑叹,那人赞道:“我鬼丰素少服人,但见到能将权谋玩弄到这般巅峰地步的人,亦是不能不服。此法最妙的地方就是他们或许明白有人摆布,但一定会按照这种方式走下去,因为数千年来,从未有人脱离过这种宿命的操纵,胜者自鸣得意,败的人只说命数使然,却根本不知道他们均不过是宿命轮回的傀儡罢了。”
夜星沉赫然站在另外一棵高大的树顶,听闻鬼丰赞叹,正望着战局的他只是冷漠道:“这其中自然还少不了你的功劳。吕布能变成僵尸,还是依仗你的出力。神农之后果然名不虚传!”
鬼丰背后的长剑微微的鸣响,轻声笑道:“眼下计划全盘的动,变数只有单飞一个。但在这般步步紧逼的局面下,他如果还能坚持不杀吕布,我倒真的想看看,他是真正能击破宿命的强者,亦不过是卷入这注定的乱局中,成为命运耻笑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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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