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梅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怀疑我,但你刚才说话的口吻分明是不相信我的话。”
我说:“让我相信,你的理由要充分!”
“难道我刚才的解释还不够充分吗?你还要我怎么说?”
“你刚才的话听起来的确是很理由很充分,似乎也很合理,可是,我还是很纠结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走的时候不和我们打个招呼?”我干脆地说。
“我不是说了,激动,高兴,忘乎所以,一时忘记了。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没要你怎么样,我只是觉得这激动和高兴和忘乎所以也太夸张了,竟然连和我们打个招呼都忘记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当时就是那个状态,对这个问题,我只能这样回答你,如果你非要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其实你该知道,女人激动起来和男人不一样的,是没有男人那么理智的,特别是我,特别是遇到昔日的闺蜜,特别是听到昔日多年不见的小姐妹在一起聚会。”
“你是要我理解你的这种冲动之下的情感吗?”我说。
“是的!”
“我必须要理解吗?”
“随你,不愿意理解你可以不理解!”付梅又点燃一支烟,夹烟的手指又在微微颤抖。
“此时,你的心情还是激动的吗?”我说着,也点燃一支烟。
“是的。”付梅吸了一口烟:“很激动。”
“今晚,从你离开,到现在,你的心情一直就在激动?”我又说。
“是的,今晚,我一直就很激动……”
“除了激动,还有什么呢?”
“除了激动,还有高兴,还有惊喜……还有做梦也想不到。”付梅说。
“做梦也想不到什么?”我说。
“做梦也想不到我……我会遇到昔日那么多小姐妹,那么多年没见了,一直没有消息,今晚……我的确是很激动的。”付梅看着我,“当然,作为你来说,你可以鄙视我以前从事的职业,鄙视我的那帮小姐妹,但我不会这么想,我不会这么认为。所以,即使不理解,我也是可以理解你的。”
听付梅如此说,我不由脑子里有些困惑,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难道今晚真的只是一场虚惊,难道付梅今晚真的只是去参加了一场姐妹聚会?
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我不由有些相信了,我其实也知道,除了相信,似乎我并没有其他选择。
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还是愿意相信她的这番解释的,我当然希望今晚她只是参加朋友聚会,这样事情就很简单了。
可是,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却又隐隐挥不去一丝疑虑,这种疑虑到底是什么,我自己也看不清楚。
或许这种疑虑出自我的直觉,出自这种环境的影响,或许我真的是想多了,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沉思片刻,我笑起来:“好吧,刚才是我多虑了,我愿意相信你的这番解释。其实我之所以要问你这些,还是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
付梅轻轻呼了口气:“审问结束了?”
“哪里是审问呢?是交流!”
“我看你就是审问,审贼一般盘问我。”
“错,我说了,真的是交流。”
“好了,不纠结到底是审问还是交流了,我还是想为今晚的事向你和兄弟们说声对不起,真的十分对不起。”
“自家人不必说外话,你一切平安,这就很好。”
我此时不由彻底松了口气,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不管到底付梅说的是真是假,付梅毕竟人身是安然无恙的,这比什么都好。
或许,我没有必要继续追根问底了,似乎,付梅的解释真的是找不到什么破绽的了,或许,我下意识里也不愿意不出她话里的破绽,似乎,我确实该相信付梅的解释。
换句话说,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凭付梅和李舜多年的关系,我当然没有任何理由怀疑付梅对李舜的忠诚,起码她对李舜比我要忠诚多了。甚至,这世上对李舜最忠诚的人,非付梅莫属。
看来,我的确是想多了,神经过敏了。我其实是没有资格怀疑付梅的。
“我累了,我想休息了。”付梅说。
“好的。”我站起来,“还是老规矩,你在里间睡觉,外间有人值守。”
“嗯,好的!”付梅站起来。
我往外走,付梅送我到门口。
走到门口,我停住,看着她:“对了,忘记告诉你,按照我们的纪律,这里生的任何事情,方爱国他们都要向总部汇报的。所以,今晚的事……”
“今晚的事怎么了?”付梅看着我,似乎,我感觉她的声音微微有些紧张。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感觉,或许我过于敏感了。我宁愿自己的感觉是错误的是敏感的。
“今晚的事,我已经安排人汇报给金三角总部了!”我看着付梅平静地说。
虽然我觉得自己不该对付梅产生什么怀疑,虽然我觉得付梅对今晚自己的事情解释地还算合理,虽然我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相信付梅的话,但在离开之前,我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我的目光紧紧盯住付梅。
“哦……”付梅淡淡地说,“汇报就汇报呗,多大个事,这事即使你们不汇报我回去也会主动和阿舜聊起来的,今晚聚会的小姐妹几乎都认识阿舜呢,当年他可是经常光顾夜总会的常客,风流大少一个,今晚还有人问起他呢。”
付梅的话几乎让我打消了所有疑虑,不由感觉自己实在是多虑了。
“你好好休息吧,睡个好觉!”我笑着说。
“晚安。”付梅冲我笑了下。
然后我离去。
回到宿舍,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我把今晚的事从头到尾又过滤了一遍,仔细琢磨着每个细节,不知怎么,心里却又感到有些不踏实,至于到底是哪里让我不踏实,无法明确。
我再次安慰自己,付梅只是一个小女子,她没有什么心机的,不会做出什么事来的,我不该对她想那么多。
昏沉沉正要睡去,电话响了。
海竹打来的。
“哥,睡了吗?”电话那端传来海竹温柔的声音。
“正要睡,躺在床上的,你呢?”
“我也刚躺下。”海竹说,“一躺下就想你了,好想躺在你怀里让你搂着我睡,一个人睡觉总是不安稳。”
我有一种落寞的感觉,说:“习惯了就好了。”
“这刚结婚就独守空房,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尽头,不知道何时我们才能天天在一起。”海竹在电话那端叹息一声。
我想安慰下海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我此时无法给她做任何保证和承诺。
“是不是我的话给你压力了?”海竹又说。
“没。”
“和我在一起,你觉得有压力吗?”
“怎么会。我为什么要有压力呢?我能有什么压力呢?”虽然海竹看不到,但我还是在黑暗里自己笑了下。
“那……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真的很快乐很幸福?”海竹说。
“当然。”我的心里有些索然。
“是不是真的?”
“嗯。”
“你还爱我吗?”海竹又开始了不厌其烦的老问题。
“爱。”我干脆地回答,我知道这个问题答案只有这一个。
“有多爱?”海竹追问。
“很爱很爱。”我这样回答着,心里又感到了空荡和茫然。
“嘻嘻。”海竹满意地笑起来,接着说,“哥,你的那家公司,我已经收购过来了,手续办完了,人财物都接收来了。”
“哦,这么快!”我说。
“嗯,按照芸儿的要求,公司转过来之后法人是我了,公司的总经理,我还是用的芸儿的表妹。我和她单独谈了两次,她愿意继续管理这公司,她在我面前只字未提我和她表姐的事情。”海竹说。
“哦。”
“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毕竟大家早就熟悉,以前还是朋友,再说了,即使今后,如果芸儿愿意,我还是愿意把她当朋友,前提是她不再捣鼓那些里格楞的事。”海竹说。
我沉默了下,说:“员工的情绪怎么样?”
“正常,因为总经理没换,公司的其他管理人员也都没换,继续在总经理手下继续做原来的生意,整套队伍都是老班子,只是换了法人而已,从你换成了我。”海竹说。
“呵呵。”我笑起来。
“笑什么?”
“没什么。”
“是不是觉得怪怪的?”
“怎么?”
“反正我是觉得怪怪的,你想啊,我收购的公司法人是你,我和你又是两口子,这老公的公司改成老婆的,等于是自己家里的事,可是,我却要付出一大笔钱给芸儿。这是什么事儿啊。”海竹说。
我没有说话。
“不过想到这公司之前是芸儿收购回来的,她花的钱,似乎又觉得有些合理了。”海竹又说。
我轻轻呼了口气。
“昨天我和公司的全体员工见了个面,请大家吃了顿饭。”
“好啊,不错,亲近亲近好,增加下感情。”
“我对你的老员工,那感情自然是真诚的,跟随你打拼过的人,我是不会当外人待的,我是用诚心对待他们的。可是,他们对我似乎却都很客气,客气里带着尊敬,尊敬里却又带着几分生分。感觉似乎不大舒服呢。”
我能理解这些员工的心情,他们是跟着我打拼出来的,我带他们打拼的时候芸儿也在公司,他们对芸儿也是有感情的,在他们的下意识里,我是老板,而芸儿就是理所当然的老板娘,可现在老板娘成了海竹而不是芸儿,他们对海竹是陌生的,他们心里还是要有个适应过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