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彤笑着说:“亦总考虑问题相当周到周全,我完全赞同,不过,我不觉得一定是有人给苏安邦授意什么,谁那么无聊呢,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呢?”
“你觉得没意思会有人觉得有意思,你这人,就是不懂得防备人!”我说。
“呵呵,整天想着提防人,那会很累的,生活已经够累了,我不想更累。”
“如果不是有人授意,那我就怀疑苏安邦自己有什么目的和企图。”
“苏安邦和我和你都是老搭档,我不认为他会有什么不好的企图,你似乎是想多了,而且他现在是你的副主任,你不该这么想的。”
“那好吧,算我想多了,这事儿就不提了。”我说,“今天苏安邦来找我,还建议给我配辆专车的,我否决了。”
“这样就对了,其实你要什么专车啊,车队的工作用车,除了专用的,你想坐哪辆坐哪辆,想开哪辆开哪辆,这完全没必要搞什么专车嘛。苏安邦干嘛出这么个馊主意,这不是让你在背后被大家说闲话吗?”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搞了专车,其他中层会不服气会背后骂娘,上面也会有看法,我算老几啊还配专车,嘿嘿,毕竟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说。
“别说你有自知之明没同意,你就是木有自知之明同意了,我也会给你否决掉的。”秋彤笑呵呵地说。
“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我自己自觉地拒绝了啊,这说明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我说。
“呵呵,好吧,那我是不是该赞扬你一下呢?”
“可以,我不拒绝!欢迎,狠狠表扬我吧,我能承受得住!”我说。
“得了吧你,我看免了。”秋彤又笑起来。
我也笑了,然后挂了电话。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四哥的手机短信:“昨晚下班后,偶然看到曹莉曹滕还有苏安邦一起在大光明酒楼吃饭。”
四哥的这个短信似乎证明了之前的揣测和判断。
当然,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能认定就一定是曹莉授意苏安邦的,也不能断定苏安邦加入了曹莉曹滕的团伙,同事之间吃饭是正常的,特别是苏安邦刚从山里调回来,作为新经管办主任的曹滕给老主任接风也是可以理解。
但我还是对此有些怀疑,怀疑一直对秋彤带着不可遏制羡慕妒忌恨的曹莉,可能又要开始蠢蠢欲动捣鼓事了。
这女人一刻都不想安宁,特别是身边还有一个莫测的笑面虎曹滕。
今天的事如果真的是曹莉授意的,那么可以看做是曹莉向秋彤出的一个小小试探。曹莉其实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捣鼓秋彤的机会的,不管大小。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目前,我也只能猜测。
但有些猜测最后往往能被证实是真的有。
当然,有些猜测也只能永远是猜测,甚至成为永远的不解之谜。
想到猜测,我不由就想起了秦露之死,我不知道秦露的死会不会成为永远的不解之谜。
我希望不会是,我希望早一天获取事情的真相。
但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却又有些恐惧这一天的到来,有些恐惧事情的真相。
我不知自己为何要有这种感觉,这似乎让我感到了些许的愧疚和自责。
四哥接着又过来一条手机短信:“昨晚秋主任和吉建一起吃饭了,在上岛咖啡厅!”
我一怔,秋彤怎么又和吉建一起吃饭了?他们之间到底在干什么?只是一般朋友的吃饭还是有什么事?
我不由皱起眉头,沉思着。
我知道,我即使去问秋彤也是白搭,她什么都不会告诉我。
找吉建更是没用,如果他真的要做什么事,那更会保密的。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我问四哥。
“不知道。”四哥回答。
我虽然在问,但我的心里其实影影绰绰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吉建和秋彤做的事,是针对孙栋恺来的。
吉建和秋彤都是原则性很强正义感很强的人,他们疾恶如仇,正能量十足,如果他们是针对孙栋恺来的,那么一定是因为觉了孙栋恺违法犯罪的蛛丝马迹。
但到底他们现掌握了什么孙栋恺贪赃枉法的证据和材料呢?他们不会停顿不前的,一旦时机成熟,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那么,他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
我不由眼前浮现出昨晚乔士达赞扬孙栋恺的话和表情。
似乎,在我担任新的职务之后,我面临的人和事都在生着微妙的变化,我的作为能力和范围以及自身价值也在生着不可预知的变化。
一根稻草,扔在街上,就是垃圾,与白菜捆在一起就是白菜价,如果与大闸蟹绑在一起就是大闸蟹的价格。与谁捆绑在一起,这很重要!一个人与不一样的人在一起也会出现不一样的价值!一个人与不一样的平台也会体现不同的价值!
在新的平台和接触的人面前,我下一步将会如何作为?我有些困惑,突然还有些莫名的兴奋。
我似乎自己被自己刺激了一下。
坐在办公室里,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的冬日的天空,这个冬天依旧很漫长,春天的脚步没有任何声响。
想着最近我受的折腾,不由心里涌起几分自恋自怜的感慨,妈的,人生有顺境也有逆境,不可能处处是逆境;人生有巅峰也有谷底,不可能处处是谷底。老子摔了几次,到底还是又爬了起来。
下午上班的时候接到了海竹的手机短信:“老公,今天是周五,你回明州吧,我安排林雅如给你买机票。”
想起来今天的确是周五,想起来有些日子没回明州了。
我先去孙栋恺办公室,问他今晚还有周末有没有什么安排,孙栋恺说刚过完年没什么事,问我是不是要回家我说是,他笑了笑:“新婚燕尔,可以理解,回去吧。”
我松了口气,回到办公室给海竹回复说今天回去,很快就收到机票短信,晚上7点的航班。
当然我回到了明州,海竹在机场接的我。
见面后海竹和我热烈拥抱,显得很开心。
然后我开车,我们一起去我们的新家。我们商定在新房住一晚,明天先到海竹父母家吃午饭,然后去我老家吃晚饭,同时住在老家里。
夜色里的江南,春天已经来了,暖风吹来,十分惬意。
短暂的开心之后,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海竹似乎有些心神不定。
“怎么了?阿竹!”我边开车边看了海竹一眼。
海竹定定神,犹豫了一下,然后神色严肃地看着我:“哥,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我边开车边看了海竹一眼。
“我知道孔琨在哪里了。”海竹说。
“什么?”我握住方向盘的手不由哆嗦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们公司不是要开拓韩国旅游市场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前两天我和林雅如一起去了韩国,今天下午才刚刚回来。我们到韩国走访了几家旅游公司,其中有一家叫做今日旅游的,隶属于一个什么今日集团的旅游公司。我们去拜访,和他们中国事业部的负责人接洽,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中国事业部的负责人竟然——竟然是孔琨。孔琨莫名其妙突然失踪后竟然跳槽到了韩国,竟然做了那家旅游公司的总监,专门负责开拓中国市场。”
海竹的口气里带着不可思议的意外,还同时带着几分不满和责怪的情绪。
我叹息一声,这世界很大,却的确又很小,孔琨即使到了韩国,还是难掩其行踪,到底还是被海竹知道了自己的下落。
不知情的海竹把孔琨的行为理解为了跳槽,理解为了对她的背叛,她哪里知道孔琨是为了保命才到韩国去的呢。
“原来是这样……这么巧,你正好遇到了。”我说。
“你觉得意外不?”海竹对我说。
我只能点点头:“意外,意外,你们也感到很意外吧?”
“不错,是感到很意外,但同时又感到很气愤。”海竹的口气里随之就有了几分抱怨,“这个孔琨,你说你要走就走是了,想跳槽到更好的单位,和我说一声就是,我也不会阻拦她去到更好的单位,谁都知道人往高处走这个道理,但是她一直就一声不吭,然后突然留下一张字条就无影无踪,这样的做事做人方法,委实也太过分了。我一直视她为自己的姐妹,视她为最信任的人,没想到她对我却没有丝毫的信任,要走的事一直瞒着我,对我戒备防备之心如此之强,实在很伤人,实在让我很失望,我看错了人啊。”
海竹一副很伤感的样子。
“你见到她,她就没有给你解释什么?”我说。
“她能解释什么?她有什么理由给我解释?根本就是她自己理亏。”海竹说,“见到她之后,我把她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连续问了她好几次,问她到底为何不打招呼说走就走,为何要这样做,她吭哧吭哧什么都说不出,就是一个劲儿给我道歉。我当然知道她是因为心虚才这样的。”
“那然后呢?”我说。
海竹:“然后……看她这样子,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一时十分气愤,不过回到酒店林雅如又劝慰了我半天,我也慢慢想通了,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她既然要走,就一定有走的理由,这理由无非就是想有更好的收入有更好的个人展空间。既然我给不了她更多,她选择离开也是有道理的,虽然她离开的方式伤了我,但看在往日姐妹和朋友还有同事一场的份上,事已如此,既然她已经道歉了,而且态度看起来还很诚恳,我也不想继续责难为难她了,宽以待人嘛。
所以,我还是决定不和她闹翻,关系还是不搞僵了,而且我还得考虑双方的合作关系,考虑公司的业务,不能因为已经木已成舟的这点小事就葬送了全局。所以,第二天,我和林雅如还是保持着常态到了他们那里,和孔琨进行了业务洽谈,商讨双方的合作事宜,当然,此时的孔琨代表的是韩国那边旅游公司的利益呢,是我的合作伙伴或者是客户了,还是谈判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