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啊……”乔士达看着管云飞,“按说你系统的事情,当着你的面,我是不该说三到四不该多说的,我说多了,似乎有越级之嫌。”
“客气了,各单位的事你都可以说的,都是有言权的,这当然和越级无关。”管云飞笑着说。
“呵呵,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多说几句,说对了你们就听,权作参考,说错了,你们批评指正。”乔士达的话说的很有分寸很含蓄。
“可不敢这么说,你尽管做指示就是了。”管云飞忙说。
“请您做指示,我一定认真听着。”孙栋恺也忙说。
“那好,既然你们二位大员如此表态,那我就说了。”乔士达不紧不慢地说,“我想说的是,这用人啊,在用人问题上啊,你们是要时刻有一个原则的,是要时刻保持正确的清醒的头脑的。我们做管理的一个重要职责是什么?我多次强调,是现人才培养人才。我们迟早都是要退下来的,年轻人迟早都是要上去接替我们的。这个小亦,到生活基地去锻炼,从对他个人的成长来说,或许栋恺的考虑是正确的,对小亦个人也没有什么坏处。所以,我今天不想就海州传媒集团的用人问题批评栋恺……”
管云飞和孙栋恺带着恭敬的神情聆听乔士达的话,我站在一旁做傻乎乎状,我知道乔士达的话还没说完。
“不过,在这样的时候,让小亦到生活基地去做一个副主任,不知道栋恺有没有考虑过时机是否恰当,调整是否合适。小亦出的那事,我是有耳闻的,社会上也有很多说法,栋恺,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你在这个时候处于你认为正确的那些考虑来调整小亦的工作岗位,一方面或许的确是能有利于小亦有利于集团的。
但另一方面,这样做的后果,是否等于是在某种形式上给那些疯传的谣言一个肯定,等于是以组织的形式给予了认可,等于是承认了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的存在,会让那些谣言变得更加确信。从这一点来考虑,是不是等于是事情变得和我们的良好愿望事与愿违了呢?走向了背道而驰的方面呢?这样做,从长远的眼光来看,是不是让小亦让集团背上了再也甩不掉的黑锅了呢?这对集团和小亦来说,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利呢?”
乔士达的话声音不大,但却对管云飞孙栋恺有足够的威慑力,特别是孙栋恺。
管云飞忙点头:“你考虑问题的确周到,集团的人事我是充分放权给栋恺的,我对这事负有一定的责任,我关注不够,我检讨。”
孙栋恺也忙说:“您一席话惊醒梦中人,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您说的太对了,我的确是糊涂了,做事太欠考虑了,太缺乏长远眼光了。您看问题一阵见血,眼光,高屋建瓴,我要认真反思自己的做法,认真思考您的指示,认真反省自己,检讨自己……”
乔士达笑着:“我不是在批评你们,只是和你们交流下我的看法,我也不是在干涉你们的用人,我可不想背上越级的帽子。二位,我只是感觉啊,我们在做一些事情做出一些决定之前,能不能多考虑到一些问题,能不能将问题考虑地更周全更周到一些,能不能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我们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要先考虑到集体,考虑到当事人,既要对集体负责,也要对当事人负责,都是要慎重的,是要三思的。
呵呵,好了,关于小亦这事,我今天就说这些,我的这些想法,是本着和你们沟通交流的意愿来讲的,权做是闲扯,你们大可不必当一回事,说的正确你们就采纳,不正确就当我没说好了。小亦是栋恺的直接下属,怎么使用当然还是以栋恺的意见为主,我当然是不能过多干涉的。”
管云飞忙说:“你实在是太客气了,你的话我可是向来字字句句都牢记在心的,向来是认真落实的。”
孙栋恺也忙说:“您的指示我们回去之后一定尽快落实,一定让您满意。”
乔士达笑起来:“好像我刚才是在和你们闲扯,没做什么指示吧?别给我戴高帽子哦。”
管云飞呵呵笑起来,孙栋恺擦擦额头的汗,也跟着笑起来。
乔士达接着说:“好了,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有什么压力,我们去吃饭吧,我这老同学可是饿了。”
这时上头那人也和其他人谈完了话,转过身看着我们。
乔士达招呼着他:“走,老同学,吃饭去!”
他们一起去吃饭,我没有跟过去。
走之前,管云飞冲我微笑了下,孙栋恺也冲我笑了下。
他们的笑我似乎都没有看懂,有些懵。
乔士达则没有看我,和老同学有说有笑地走了。
我呼了一口气,然后离去。
午饭我是和秋彤一起吃的,我把上午言的情况以及散会后遇到乔士达的情况详细和她说了一遍。
等我说完,秋彤呵呵笑起来:“我就知道你这言绝对会收到很好的效果的,你今天的言说到点子上了,换了我是不行的,看来,我真的是要向你学习呢。”
“总算这个任务完成了!”我说。
“你的收获可不是仅仅是完成了这个任务哦。”
“怎么?”
“你说呢?”秋彤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说:“你指的是会后遇到乔士达的事?”
秋彤点点头:“是。”
“他了一通感慨,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秋彤说:“你少给我装傻,你懂的。”
我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装傻?”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秋彤抿嘴笑。
我说:“哎,这纯粹是个偶然的巧遇,乔士达嘟哝了那么半天,看似无心的扯淡,但似乎也有敲打管云飞和孙栋恺的意思。”
“呵呵,今天会后巧遇乔士达,这是你的机遇,不过这机遇看似偶然,实则包含着必然。虽然这巧遇一时不会至于彻底改变你的现状,但或许也能让你目前的状态生一些转机。”
“你估计会是什么样的转机呢?”我看着秋彤。
秋彤想了想:“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和你说过无数次,人事变动玄机万千,在没有正式公布的时候,谁也猜不透的。”秋彤说,“但总归,今天会后这事对你来说绝对不是坏事,管主任和孙栋恺虽然挨了乔老爷的敲打,但他们绝对不会迁怒于你,他们是找不到任何理由责怪你的。而且,乔老爷今天这话说的很留有余地,弹性很大,似乎也没有直接批评他们的意思,但同时又有几分隐约的不满。作为乔士达,他今天的话很有技术,玄机重重,很含蓄,这就要看他们怎么去意会了,特别是孙董事长,如何领会上面的话,是一门艺术,也是一门本领。”
听了秋彤的话,我点点头:“是的,讲话的技巧和玄机,乔士达挥地很很淋漓。”
秋彤沉思了下:“这两天,我看你先不要回基地去了。”
“哦……”我看着秋彤。
秋彤说:“我的话你没听明白?”
我忙点头:“报告秋主任,明白了!”
秋彤又呵呵笑起来,笑得很开心。
我看着秋彤开心的笑脸,说:“你笑起来真美。”
秋彤脸色微微一红:“笑容是天下最美的表情,任何人笑起来都会很美的。”
“未必,笑还分很多类别呢,奸笑淫笑阴笑诡笑嘲笑都不美的。”我认真地说。
“你倒是很会分析。”秋彤忍不住又笑起来。
我知道,此时秋彤的笑是自内心的,是为我而笑的。
看着秋彤动人的笑靥,我的心不由一荡。
下午和老栗一起喝茶,老栗饶有兴趣地听我说了终于遇到乔士达的事情。
听我说完,老栗慢条斯理地说:“小克,这次你遇到的事情,自己有没有认真思考过前因后果?”
“思考过,但没有想出什么结果来!”我说。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热衷于传播你谣言的人,除了一些无聊之徒,还有一类人。”老栗说。
“哪一类人?”我说。
“你现在的和潜在的对手,换句话说,是对你带有羡慕妒忌恨的人,你年纪轻轻进步如此之快,周围眼红你的人多了,只是有的你觉察到了,有的你觉察不到而已。”老栗说。
我点点头。
“这圈子里的斗争,也是红眼病,最明显的症状你知道是什么吗?”老栗说。
“不知道。”
“不知道我告诉你,这种红眼病最明显的症状就是造谣生事,胡乱告状,颠倒是非,妄图乱中取胜。”老栗意味深长地说。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老栗。
老栗的话让我不由深思起来。
刚和老栗分手走出茶馆,接到了老李的电话。
“小亦,你这会儿有事吗?”老李问我。
“没事啊,李叔有事吗?”我说。
“呵呵,也没什么事,我在家里,如果你方便的话,能过来一趟吗?我们随便聊聊。”老李说。
“这个……”我不由有些疑虑和顾虑。
“你阿姨不在家,出去散步去了。”老李又加了一句。
看来,老李是想单独和我谈话,我想了想,答应下来,然后挂了电话,直奔老李家。
老李果然自己在家里,正坐在书房里喝茶。
我来了之后,老李请我坐下,给我泡了一杯茶:“这是我这次去滇西带回来的滇红,味道不错,尝尝。”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味道不错,点点头:“李叔对于喝茶还是很有品味的。”
老李笑起来,接着打开书房里的播放机,一久违的老歌在室内回荡。
“曾经深爱过,曾经无奈过,曾经流着泪舍不得……”
我看着老李,他沉默地看着手里的茶杯,眼神似乎十分沉郁。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听着。
“魂断梦牵的岁月,留在回忆里永不褪色……”
歌声忧郁而舒缓,歌词优美而惆怅,我的心不由起起落落。
歌声里,我似乎看到了老李那颗沧桑而伤痕累累的心在颤抖,看到他那浑浊的双眼里充满了潮湿和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