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人很多,除了来来往往的边民,就是各地的游客,很热闹。
秦露兴致勃勃地一个一个摊子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时拿起那些假冒的翡翠和玉器试戴一下。看得出,她并不打算买,只是喜欢看。
女人似乎都有这爱好。
秦露也不例外。
我站在秦露身边,四处随意观看着。
不知不觉,秦露逛到前面去了,我没跟上。
“嗨——亦克,快跟上啊——”秦露回头冲我招手。
我苦笑一下,往她跟前走。
秦露突然眼神有些直,直勾勾地看着我身后的方向。
“怎么了?”走到秦露跟前,我问她。
秦露还是不说话,还是看着我身后。
我回过头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突然看到了一个戴墨镜的高个子男人,穿着花色格子衬衣,头戴这里常见的大沿藤编草帽,帽檐低低的,正装作低头在看小摊上货物的样子。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阿来!
妈的,他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还是在继续跟踪我?不死心?
在我看到他的同时,他也似乎正在窥视看我们,似乎觉察到我们现他了,他若无其事地直起身转过身。
“你在看什么?”我迅速镇静下来,转过头来问秦露。
“哎,那个人,戴墨镜穿花格子衬衣的那个,我认识他。”秦露说,“咦,好巧啊,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听秦露这么一说,我大感意外,秦露怎么会认识阿来呢?
好奇怪地说!
“哎,你等下我,我去和他打个招呼去!”秦露说着就要走过去。
我下意识想阻拦秦露,却来不及了,秦露径自就走过去。
我同时也想到,我没有理由阻拦秦露的。
秦露反应挺快,但阿来却反应更快,等我回过头去,看到秦露走了没几步,阿来的身影已经迅速消失在人群里了。
“咦,这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走的倒是挺快。”秦露站在那里嘟哝着:“难道他是随他们老板来这里旅游的?”
“这人是谁啊?你的熟人?朋友?”我说。
秦露回头看着我:“你看到这个人了?”
我说:“你不是指给我看了吗?”
秦露说:“这人算是有过几次照面,是跟着海州一位大老板做事的!”
我不动声色地说:“如此说,你认识那位大老板了?”
秦露点点头:“嗯,不过这位大老板我说出名字来,你恐怕也不陌生,他应该是你们的大客户!”
“谁啊?”我故作不知的样子。
“伍德,海州大名鼎鼎的伍德,你该知道吧?”秦露说。
“伍老板啊,当然知道,他是我们的大客户,订了我们很多报纸的。”我做恍然大悟状,“这么说,刚才你看到的这个人是伍老板的手下?”
“是的,他叫阿来,是伍老板新收的手下!”秦露说。
“你怎么会和伍老板还有他手下认识呢?”我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秦露说,“伍老板对我们系统支持力度很大,是雷主任的座上客,经常来雷主任这里坐坐,我在办公室负责接待,认识他和他的手下,不是很简单的事?雷主任请他吃过几次饭,还都是我安排的呢。这个阿来和我是认识的啊,刚才难道他没看到我?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难道是看到我身边有你这个帅哥作陪,他自惭形秽不好意思走了?”
说完秦露哈哈笑起来。
我也干笑了一下。
“伍德是你们的大客户,你们也应该是认识熟悉的吧?”秦露说。
我点点头:“认识,见过几次面,我还请他还吃过一次饭!”
秦露笑起来:“那你面子不小,能请得动他吃饭。听说一般的人请客,他是不会去的,雷主任这样级别的还可以,他竟然能给你这个面子,看来咱们亦总委实是很有魅力的哦。”
我呵呵笑了:“那也是因为大家互利合作的事,他订我们的报纸,同时也需要我们给他做宣传,我带了记者去的,记者见不到他,怎么给他搞宣传呢?”
“这倒也是,新闻单位就是牛!”秦露夸张地竖起大拇指。
当天的旅游结束后,回到酒店,吃过晚饭,我独自出去散步。
我在酒店附近的芭蕉林边随意走着,边琢磨着心事。
突然就听到芭蕉林里出一阵瘆人的笑声。
这笑声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站住,往里看——
一个黑影一闪。
我立刻追了进去。
黑影接着就在芭蕉林里快速穿行,我紧追不舍。
追出芭蕉林,黑影径自往附近的河谷跑去。
我力追上去。
跑到河谷里,那黑影站住了,回过身。
“嘿嘿。”他又笑起来。
我站住,看着他。
他缓缓向我走过来。
我暗暗运气。
他突然猛地一个抬手出击的动作。
我唰地就摆出迎战的架势——
我以为今晚要和他要来一场大战了。
他的手臂接着却停在了半空里,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亦克,不必如此紧张。”他说。
我看着他:“阿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来嘿嘿一笑:“不干嘛。”
“你一直在跟踪我!”我说。
“那又怎么样?”阿来说。
“伍德派你跟踪我的吧?”我说。
“无可奉告,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阿来说,“跟踪你这样的菜鸟,很简单。”
“为什么要跟踪我?”我说。
“你吃香呗。”阿来呲牙一笑。
“吃香?”我哼笑了一下,“恐怕跟踪的滋味也不好受吧?跟不好,别把命跟丢了。”
阿来不笑了,看着我:“看来你什么都知道。”
我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阿来说:“但我还是好好地活着,而且还很滋润!”
我说:“恐怕下次你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阿来说:“恐怕下次也没人能有这个机会抓住我了。”
我冷笑:“你以为你多大的本事?”
阿来也冷笑:“起码制服你不成问题。”
我说:“这我承认,目前我打不过你,但是想轻而易举制服我,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阿来说:“你胆子不小,敢越境去金三角。”
我说:“你胆子也不小,敢跟踪过去。”
阿来说:“我越境是常事,我这样的人无所谓,但是你不同喽,一旦被抓住,你的身份就彻底完蛋!”
我说:“怎么,你打算告我?”
阿来哈哈大笑:“没那兴致。”
我说:“恐怕你就是有那兴致和没那证据!”
“这也倒是,大实话!”阿来说。
我说:“这次侥幸活命,算你幸运!”
阿来说:“你知道的倒是挺清楚,我知道他们是故意装作相信我的山民身份的,我知道是李舜故意放了我的。妈的,老子马失前蹄,掉进了陷阱,不然,就凭他们的人,谁也抓不住我。”
我说:“你知道就好,我劝你适可而止!”
阿来说:“这可能吗?我们都是各为其主,我自己说了能算吗?”
我说:“你该明白这次为什么没做了你!”
阿来说:“我当然明白,虽然李舜亡命金三角,但是他还是不敢和伍老板对着干,不敢得罪伍老板,如果我死了,他是无法向伍老板交代的,所以,虽然抓住了我,也不能奈我何,还得放了我。看来,真的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阿来的口气有些得意。
我说:“你准备回去告诉你主子大难不死的事情?”
阿来说:“操,走麦城的事谁也不愿意说,我当然不想告诉伍老板的。我不说,伍老板也不会知道!”
我说:“那也未必吧?”
阿来说:“你敢说吗?你说出来,等于承认你非法越境了,谅你是不敢说的!”
阿来的话说中了我的心事,我的确是不敢说的,说出来等于出卖了我自己。
阿来接着说:“当然,不管是什么原因,李舜这次没杀我,这个人情我还是领的,我会记住的。我甚至还要稍微感谢他一下。当然,我目前还是没有要报恩的打算,我他妈的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报恩。”
我说:“你今晚找我干嘛?”
阿来说:“叙旧,聊天啊,怎么,不乐意?”
我说:“有屁快放!”
阿来说:“我最近一直很困惑一件事。一直想找你聊聊。”
“什么事?”我说。
“我想知道张晓天到底是如何死而复生的?”阿来看着我。
我说:“这个问题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张晓天那天不是自己亲口告诉你了?”
阿来说:“你以为我是傻子啊,当时我是半信半疑甚至还真信了,但是,后来我听到伍老板无疑说了一句话,我顿时领悟过来,张晓天的事,绝对没有如此简单。”
“伍德说了一句什么话?”我说。
“这你不用管,反正伍老板的那句话就是不相信张晓天那天的解释,他分明知道张晓天是在撒谎。”阿来说,“我想,张晓天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你心里应该是有数的吧。那天晚上我明明把他捆得死死的埋在沙滩里,上面又弄平了,就算是有来作训的陆战队员,也是不可能现的。而且,当时正在涨潮,埋完后不到20分钟潮水就会涨上来,早就把他淹死了。大冬天的,陆战队员也不会到涨潮的海滩来作训。所以,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张晓天那天的话绝对是假的,一定是有其他人救了他。”
我说:“这就是你怀疑的根据?”
阿来说:“不光是我,伍老板也同样怀疑这一点。”
我说:“那你认为张晓天是谁救的呢?”
阿来阴阴一笑:“你说呢?”
我说:“我不知道!”
阿来说:“你要是不知道,恐怕这天底下就没人知道了。伍老板很奇怪一个事情,我也很奇怪,张晓天曾经是你的死对头,怎么这次回来突然就投奔你了呢?怎么就甘愿为你卖命做事呢?你又怎么会收留他呢?难道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我说:“老子是好人,不计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