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心里有些感动,说:“你能有这句话,我心里也很欣慰,其实,你能有这话就很好了,我不在乎是否什么提拔,所以,你不用觉得遗憾。”
董事长呵呵笑起来:“你这小子,和我讲话从来都是这么幽默,咱俩算是一对忘年交。只是以后,或许你好自己好好保重了,我或许不能继续关照你了。”
我心里有些悲壮的味道,默默无语。
董事长又说:“此次我辞职,不管上面是否批准,我都有心理准备。只是,我要是真走了,还真舍不得集团里的一些同事们,包括秋彤,也包括你。我这些年在集团里的工作,不求大家赞扬,只要我走后没人骂我,没人放鞭炮,我就知足了。当然,上面的评价又是另一回事。是非功过,任大家评说吧。”
我说:“这些年,你对集团的贡献,你在集团的卓越业绩,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不管是上面还是员工,心里都有一本帐,广大集团员工心里都有一杆秤。”
董事长沉默了下,接着说:“你对平总的事情怎么看的?”
我说:“我觉得十分意外吃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我听说……又无法不相信这是真的。我觉得平总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经营管理者,他出了经济问题,我很痛心。”
董事长点点头:“我也很痛心。同时,我又对秋彤的事情感到欣慰,秋彤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做人正,做事公,两袖清风,讲大局,讲正气,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好管理人员。只是,她这个人,在现今的集团圈子里,容易受到别人的算计,而她又不是一个防备心很强的人,今后,你要跟着她好好做事,好好辅佐秋彤。”
我点点头,董事长这番话,似乎有些悲观,似乎对自己的前途忐忑不安,似乎在给我交代后事。我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不由又想起那天老李给我分析的那些可能性。
“你不会有事的。”我恍惚地说,似乎在安慰董事长。
“我有事?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呢?”董事长的眼神一跳,面部表情微微一抽搐,看着我。
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忙说:”我说的意思是你不会离开集团的,上面是不会批准你的辞职报告的,离开了你,集团是不行的,起码目前集团的展是离不开你的。”
董事长看了我足足有5秒钟,然后松弛表情,微微一笑,说:“小亦,你在安慰我,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你不要说了,再说就越说不清楚了。”董事长打断我的话,深深呼了一口气,“有些事,不论好坏成败,都是命中注定的,有时候,难逃一劫,有时候,大难不死,有时候,塞翁失马,其实,想多了是没用,很多事情有时候自己是没有主动权的,有时候注定只能是随波逐流。”
董事长的话让我似懂非懂,我怔怔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神。
蓦地,我现,那双向来沉稳镇静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和不安。
虽然只是一瞬,但是,这一丝惊惧和不安深深印入我的心里,我心里也不由有些恐惧感。
我说:“你都写了辞职报告了,还要去上班?”
“是啊,虽然写了辞职报告,但是上面还没有批准,只要上面一天不批下来,我就要站好最后一班岗。”董事长看着我说,“哎——小亦,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我说。
“不用费尽心思去想很多事,不用整天为一些事忧虑,不用担心很多让自己不安的事情。其实,做个普通人真的不错。”
这话有些像老李某些话的翻版,这又是一个大厦将倾的人物在末日似乎要来临之前的幡然醒悟。
我相信这是董事长的真心话,我也相信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想到这些的。
这似乎是现在某些人的共同心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人生没有回头路,人生没有后悔药,有得到就要有失去,这是事物展的必然法则,谁都无法逃避。
我看着董事长,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说:“时间不早了,你该去上班了。”
董事长看着我,点了点头,喃喃地说:“是的,我该走了,是时候了。”
董事长似乎话里有话。
接着,董事长进了车子,关上门,冲我摆了摆手,车子启动离去。
看着董事长的车子湮没在马路上的车流里,我怔了许久。
我不知道等待他的命运将会是什么,却又似乎隐隐感到了几分什么。
我想,今天董事长突然出现在这里,应该和孙栋恺曹莉在伍德那里聚会没有关系,他应该是偶然路过,偶然遇到我。
这时,过来一辆出租车,我拦住上车。
“去哪里?”出租车师傅问我。
“去海边,随便走。”我心不在焉地说,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董事长说的那些话。
出租车在市区穿行,不一会儿到了滨海大道,不紧不慢地开着。
走了一会儿,出租车停住了。
“前面堵车了。”出租车司机说,“好像有车追尾了,都塞住了。”
我掏出钱给司机,然后下了车。
下车后,我抬头一看,这里是那天我救栗嘉城的地方,那个小广场,此时,广场上人不多,没看到老栗。
我捏了捏手里的那个黑包,缓缓在广场上走着,走到靠近海边的栏杆,找了个连椅坐下,点燃一支烟,然后打开黑包,拿出微型录音机,先倒带,倒到头,然后按下播放键,将录音机贴近耳朵。
录音机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接着,有人讲话,声音不是很清晰,有些杂音,但是还能听得到。
先是孙栋恺的声音:“今天借用伍老板的地方开个碰头会。集团里的人,除了你们在座的几位,我现在谁都不相信,所以,我选在这里开这个小会,这里十分安全。今天我通知你们来,主要是想听听你们说下最近听到的集团里的情况反映,大家都说说,曹滕,你先来。”
曹滕说:“最近我一直关注着集团里的某些人的动向和态度,自从平总进去之后,集团里很多人就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却似乎都在等待观望,董事长的辞职报告一出,集团整个炸了营,原来董事长阵营的人都慌了,虽然表面上都强作镇静,但是还是能看出某些心理素质不强的人露出了惴惴不安的神态,似乎都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末日来临架势。原来持中立立场的人,现在也在上蹿下跳,到处乱打听,似乎急于想站队。”
“呵呵。”一阵轻轻地笑声,接着孙栋恺说,“达剑,说说你知道的情况。”
赵达剑说:“我重点关注了几个人,一个是秋彤,秋彤似乎现在十分沉得住气,似乎生的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似乎这一切对她的工作没有任何影响,她还是按部就班地开展自己的工作。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比较温和,但是,我知道,她的心里是十分敏锐的,心里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只是掩藏地比较深而已。
还有一个就是苏安邦,这个人胆子比较小,他似乎比较安于现状,对最近生的事情,什么态度都没有,那个联名签名的事情,他也没参与。再一个,就是亦克,这小子虽然是编外人员,虽然你们都认为他是我们的人,但是我一直觉得这小子不地道,他最近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这小子鬼心眼不少,我觉得这人不能忽视。”
“赵总,你过于敏感了,亦克没什么大的野心,他就是喜欢钱,你不必对他猜疑过多,不要以为这次碰头会没让他来你就觉得有什么别的动向。”曹莉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是的,亦克是破坏了你的几次好事,也耍弄过你,但是,那只是你们个人之见的小事,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就对他如此评价。”
“曹主任,我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你不要这么说我好不好?”赵达剑的声音有些羞恼。
“好了,你们不要拌嘴,亦克的事情,我待会儿说,现在先不说这个。”孙栋恺说,“曹莉,你那边有什么情况,说说。”
曹莉说:“我那边没什么新情况,还是昨天我和你说的那些。”
曹莉这话明显流露出自己和孙栋恺的特殊关系,明显将自己和赵达剑与曹滕拉开了一个档次。
孙栋恺说:“从刚才你们说的情况和我所了解的态势看,目前集团的形势是天下大乱,军心不稳,阵营在分化,格局在重塑,旧的阵营在迅速瓦解崩溃,新的阵营正在逐步形成。这对我们,是机遇,也是挑战,是我们装大自己力量的好机会,是我们重新组合的最佳机遇,这个机遇,我们必须要抓住,要尽可能削弱对手的力量,尽可能争取同情我们支持我们的人加入我们的队伍。
这次是集团高层重新洗牌的重大时机,也是集团阵营重新组合的良好机会,你们几个人作为我的骨干力量,务必要有清醒的认识,要认识到自己肩上的重担,要意识到你们每个人在其中所起的重要作用,目前,是我们做大做强的最佳时机,是我们检验前段时间工作的时候,是我们成败的关键阶段。
现在还不到喝庆功酒的时候,也不到论功行赏的时候,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万里长征只差最后一步了。现在,我们大家需要的是团结,当其冲的就是团结,大家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绝对不允许出现起内讧的事情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