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竹被我看得有些娇羞,紧了紧裹着身体的浴巾:“哥——你去洗澡吧,我在外面吹头。”
我坐起来,脱衣,然后进了卫生间,简单洗了一下,然后出了卫生间,海竹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吹头。
我站在海竹背后,看着海竹吹头。
海竹的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刚刚沐浴后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海竹从镜子里冲我笑了下,笑得很甜美。
我站在海竹背后,将双手放在海竹的肩膀,弯下腰,下巴抵住海竹的脑袋,海竹的头已经快吹干了。
我看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海竹,突然说:“阿竹,我爱你。你说,我是不是爱你?我真的爱你,你知道吗?”
海竹放下电吹风,一只手摸着我的手,笑了下:“我知道的,哥,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的,我也爱你,我深深地爱着你。”
我不理会海竹的话,继续喃喃地说:“真的,阿竹,我爱你,我必须爱你,我一定要爱你。”
这一刻,我像是在自己给自己打气,自己给自己鼓劲。
海竹的眼神里闪过几分奇怪和迷惑,但是还是微笑着:“嗯,哥,我知道的,你是爱我的。”
我的心里有一种不可遏制的痛苦和憋闷,我要证明给自己看,我是爱海竹的,我必须要证明!
我将海竹抱起来……
我躺在柔软的床上,仰脸看着四周无边的黑暗,心里突然感到了巨大的孤独,还有莫名的恐惧。
“阿竹。”我叫着。
“嗯,哥,我在。”海竹的身体轻轻摩擦着我。
“我爱你,你知道吗,我爱你。”我又重复着这句话。
“嗯,哥,你今天怎么了?”黑暗里,传来海竹的声音,我看不到海竹的脸,不知她此刻是什么表情。
我没有说话,出重重的一声叹息。
“哥,你不开心了,是吗?”海竹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萦绕。
我没有说话。
“哥,开心点。”
一切都在黑暗里进行着……
可是,我的脑海里突然一道闪电,突然闪现出了芸儿,闪现出芸儿下午说的那些话,接着,又火速闪现出了秋彤,闪现出了浮生如梦。
不可遏制的激流突然就在这一瞬间停滞了,冰冻了——
瞬间,我突然浑身就僵硬了——
这一刻,我没有了任何直觉听觉视觉,我的心里也没有了任何感觉,没有痛苦,没有欢乐,没有悲哀,没有愤怒,没有兴奋,没有失落,继而唯一出现的,是巨大的孤独和寂寞。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最后一刻会有这种东西突然出现在我的大脑,我竭尽全力想将它挥去抹去,在我几乎就要成功的时候,在最后的临界点,却终于冒了出来,终于将我的肉体和灵魂击溃。
这一刻,我想哭,却无泪,我想喊,却无声,我想动,却无力,我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翻不开眼皮。
“哥。”海竹无力较弱娇柔地叫了我一声。
我不语,任意伸展着四肢,一动不动。
“哥——你怎么了?”海竹的声音有些惊慌,欠起身,接着“啪——”床头灯亮了。
虽然我闭着眼睛,虽然床头灯的光线很弱,但是我感觉这亮光还是很刺眼,甚至刺痛了我的眼睛。
“关灯,不要开灯!”我突然叫了一声。
海竹慌忙又关上了灯,黑暗又重新笼罩了我。
海竹过来搂住我的脑袋,嘴巴贴在我的耳边:“哥,你怎么了?”
我这时有些回过神来:“没怎么,阿竹,睡吧。”
“嗯,哥,别有心理负担。”海竹温柔地蜷伏在我的怀里。
“好。”我轻轻拍着海竹的身体。
不一会儿,海竹的呼吸变得均匀。
我轻轻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枕在脑后,然后睁开眼。
依旧,眼前是无边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我在这看不见的世界里,努力睁大双眼,努力想让自己看到什么,但是,徒劳。
我默默地思索着,默默地品味着自己酿的这杯苦酒。
“哥。我爱你。”海竹出梦呓的柔柔的深情的声音,接着翻了一个身,又进入了梦乡。
海竹的话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突然想抽烟,于是轻轻下床,摸出烟盒,刚要摸打火机,突然又想在屋里抽烟会将海竹呛醒,于是决定出去走走,到外面抽。
我去了卫生间,打开灯,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血红的眼神和狰狞的面目。
我洗了一把脸,悄悄穿上衣服,带上门,去了电梯,下楼。
刚出电梯门,我就听到大堂里有杂乱的声音,走了两步,步入大堂,立刻,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大堂里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都是砸碎的玻璃和歪倒的沙等物品,还有一滩一滩的血污,一股血腥味迎面而来,3个保安浑身是血半昏迷状态躺在地板上,周围的工作人员惊魂未定忙乱地大呼小叫地奔跑着,忙乎着,周围站着很多老外在旁边指指点点,用各种各样我听不懂的外语说着什么。
这个场面可比那次在东湖度假村五子和小六砸的那次壮观多了。
这里正要举行重要的国际经济论坛,这么多外宾住在这里,闹出去可是国际影响,谁这么大的胆子干的,又是什么原因呢?
我走过去,站在一堆围观的老外之间,伸手碰碰站在老外身边的一个黄皮肤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他貌似是老外的翻译:“喂——哥们,怎么回事?”
那哥们看看我,张口说出一串基里哇啦的外语,似乎没听懂我的话,听他那外语是韩国人。
我咧咧嘴,又问另一个黄皮肤的中年人,没想到他又是一串外语,听出来是日语,是日本人。
我靠,这里老外够多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会讲中国话的,他说:“我是给德国人做翻译的,刚来,不知道啊。”
这时一个金碧眼的老外向他说了一通,不是英语,我听不懂,但是那翻译不停地点头,听懂了。
听那老外讲完,这翻译对我说:“好像是道上在这里群殴的,一帮打手突然冲进来,进来就砸东西,把几个保安都打了,然后就扬长而去。”
“哦,为什么呢?”
“这个就不知道了。”翻译摇摇头,“这下丢人丢大了,这么多国际友人,还是在五星级酒店,人家怎么会看待我们这里的治安啊,这对市里甚至省里的招商引资会起到很坏的负面作用的。”
这时,另一个一直站在一边的一个中年人插话了:“好像是和提供特殊服务有关,外面的几个小姐想进酒店,结果保安不让进,然后那几个女的就走了。走了不一会儿,就冲进了这么一帮人,边打砸还边骂骂咧咧说什么要给这家酒店长长记性,看以后还敢不敢阻碍他们的生意。”
我听了心中一竦。
明州的特殊服务业都是李舜控制的,所有的星级酒店都是他们的地盘,上次在东湖度假村已经来了这么一次。
但是上次的影响不大,要是平时,他的小姐进酒店应该是没问题,但是正逢这里有大型国际会议,所以保安才会加强了治安措施,不让小姐进去。
那么,打砸的那帮人,会不会就是李舜的手下人呢?他们是从来不管什么国际会议不国际会议的,只管赚钱的。
要真的是李舜的人干的,这次的事情可是大了,影响大,后果也严重。
我沉思着,绕了一圈,出了酒店,摸出手机就给老秦打电话,很快打通。
“老秦,你在哪里?”
“在场子啊!什么事?”
“今晚有没有人到香格里拉酒店去闹事?”
“闹事?为什么?我没听说!”
“几个女人到香格里拉酒店酒店搞特殊服务被阻拦,然后一帮人冲进来砸了酒店。不是你们的人干的?”
“啊——”老秦的声音吃了一惊,“出了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李老板呢?”
“中午和你们喝多了,晚上在房间里溜呢,叮嘱谁都不准打扰他,手机都关了。你等下,我问问五子小六他们知道不?”
说完,老秦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又转悠到大堂门口,在酒店门外隔着玻璃看着里面忙乱的动静,一会儿,几辆警车呼啸而至,下来一帮人进了酒店。
我观察着酒店里的动静。
正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穿过酒店大堂的围观人群匆匆往外走。
这是段翔龙,他神态自若,不左顾右盼,也不看现场,直接就出了酒店。
我站在暗处,他看不到我。
我注视着段翔龙的身影,看到他直接下了台阶,直奔停在酒店门前的一辆面包车,径直打开前门,上了驾驶室,接着,车子就打着了火。
段翔龙下午就来了香格里拉酒店,到现在才离开,在这里呆的时间不短。
很奇怪,段翔龙下午是打车来的酒店,怎么这会儿突然又有车开了呢?
我看段翔龙坐在驾驶室里,虽然车子打着火了,但是却并没有开走,似乎在等人。
我不看段翔龙,继续看着酒店大堂。
片刻,我看到四大金刚出现了,提着行李包,直奔酒店前台。
过了一会儿,四大金刚急匆匆出了酒店,径直奔向段翔龙开的那辆面包车,上了车,车子缓缓启动。
很显然,刚才四大金刚是在办理退房手续,退房一般都是在上午,他们怎么在这个时候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