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心的是他的宠溺,说过的那些情话,来这之前,她一直怀疑,是不是,他对自己也是有真心的。她要先表白出来,等他的回应,万一他也是爱她的,她就这么走了,不是遗憾终生?
她来了,说出来了,然而,他……
如他所说,她替身的戏份结束了。
那些甜言蜜语,那些誓言,全是假的,他唬她而已,又或是对静知说的。
心啊,又恢复了知觉,却只有疼痛的感觉,让人喘不上气的疼……
她垂下头,双手掩面。
泪水从指缝间溢出……
萧慕白,在你的心里,我真的只是个替身吗?!
她仰起头,在内心里无声地问。
“周副官,他当真要娶唐紫萱?”许久,抬起头来,她扬声问。
副驾上的周副官沉声答:“是!”
“夫……还是叫你时大小姐吧!司令他是政客,他有他的宏伟抱负。他不会与任何女人谈情说爱,爱慕他的,为他死心塌地的女人,太多。请你别伤心难过。”周副官平静地说道,按照司令的意思,这个时候不该给她任何希望。
所以,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所以,他对女人也是动过真心的,比如,白静知。
那也是他此生唯一爱的女人了。
她微笑,以前周太太就常常在她跟前说,这些男人,爱不得,女人呐,要爱自己多一些。
“周副官,谢谢你的安慰。”她淡淡说道,眼见着,军用机场就要到了……
“不客气。你尚年轻,又是画家,有大好的前程!对了,我的夫人与儿女皆在美国,到那后,你可找他们叙旧。”
槿兮笑笑,没说什么。
男人的深情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那辆车,他看不见她,但她就在里头。
分不清是何时,为何,一颗心就被她渐渐地占去了,脑子里,心里,此刻尽是她的可爱模样……
他突然就笑了,一脸的幸福,想着她处心积虑地逃走,不是因为楚笙那小子,他便窃喜,只是为何幸福也会落泪?
轿车停下,偌大的机场,只停着一架直升飞机,那飞机已经启动,刚下车,便能感受到强劲的气流,她的短迎风飞扬,周副官递给她那只手提箱。
噪音很大,听不见周副官的声音,看口形应该是:“保重!”
槿兮点点头,没有回头,提着轻巧的手提箱,朝着那直升飞机走去。
风很大,她很冷,随时要被刮跑一般,身子在风中飘摇……
远处,男人拿着望远镜,紧紧锁着那道纤细的身影,不敢靠前,怕被她现。
一对陌生男女过来,男人接过她手里的提箱,女子过来扶她,槿兮站在大风里,转过头,看向身后方,除了那辆黑色轿车,再无其他。
她还在指望什么呢?
指望那个男人良心现地出现挽留她么?
她以为不说出来会遗憾终生,不想,说出来更是自取其辱……
萧慕白,不,萧正则,再见。
她望着一片寂寥的野地,在心里道。
再也不见……
多想自己立即就将他忘记,将与他的回忆,彻底抹去……
她回的瞬间,他心疼地差点冲了过去,那个傻丫头,一定在盼着他!
他只能无奈地握紧拳头,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直升飞机。
飞机缓缓上升,渐渐离去……
他心爱的小女人,离他远去。
她说,此生不再见。
他高大身躯冲了出去,像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年轻小伙,追着那飞机跑!
他仰天大吼:“时槿兮!我打退鬼子后一定去找你!等我!”
乖乖等我……不许不等!
飞机远去,不留一丝痕迹,舞动的野草亦恢复平静。
“司令,回去吧!”周副官过来,劝道。
“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他望着周副官,沉声问。
那眼神里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司令,她没说什么,那样子像是死心了。”周副官平静地回答。
萧慕白拳头紧握,忍着那股心疼,没再说什么,上了车。
——
她一直沉默着,像具没有灵魂的驱壳,浑身冷,打开手提箱看是否有厚实点的外套。
还是春妈仔细,给她准备了一条披肩,她随手拿了起来,乍一眼以为花了眼,再定睛看去,那闪闪光的物件,竟是那把小手枪!
她愣住……
不是被他扔了吗?!为何还在?
他根本没扔掉,却放在了她的手提箱里,什么用意?
没什么用意,只是她还在痴心妄想。想从飞机窗户扔掉,又觉还是留着防身用吧。
她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
沪上,全国最繁华最摩登的都市。夜晚,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他们要先在旅馆住上一晚,明日下午才有远洋邮轮。
趁那二人不注意,她在墙壁上留下暗号,夜半,门口传来动静,她佯装上厕所,悄悄出门,离开……
——
十日后,乃萧慕白与唐紫萱订婚的日子,由于现实情况特殊,没有任何仪式,宴席都没有。
只有萧慕白在报纸上的订婚声明。
“奇勋,她到美国了没有?”算算时间,理应是到了,这件事,全权由周副官负责的。
周副官一脸平静道:“昨夜通过电话,美国那边说,夫人已于前日平安抵达纽约,与家人团圆。”
他哪里敢告诉司令,那小女子到了沪上便逃走了,怕是找她的同伙去了。
他亦没派人去寻找,茫茫人海,哪里找去?
但愿那小女子自求多福吧!
大敌当前,他与司令皆有大事要事要做,哪有精力管她!
他也知道,若司令知道,定会不安。
听说她平安抵达,萧慕白也算安下心来。
——
槿兮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秋晨与许晟,见到他们,她一一拥抱。
“阿坚呢?”她抹了抹眼泪,对秋晨问。
“怎不问问我?”这时,萧楚笙不知从哪冒出的,看着她,一副受伤的模样问。
看到他,她的鼻头忽而一酸,萧楚笙却上前,将她抱住。
“怎又跑出来了?!出国去多好!”他语带斥责地问。
她反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身躯,“我本就不想出国去,更不想听从他的安排,所以,逃了!”
“他是为你好!”楚笙松开她,垂着头看着她道,对她,满心愧疚。
曾经懦弱、无能,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保护不了。如今,仍是。
他对她,不是不爱了,是觉无资格,也不是不知,她爱的,是那个人。
“楚笙,你还没看到新闻吧?萧司令与唐大都督的女儿订婚了!唐大都督将兵权交给了他!”一旁的秋晨上前,为槿兮打抱不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