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都传遍了,霍都督抓….了一个女人。”
晨光笼罩的玲珑坊内,魏东家等人聚在一间室内,听着郭大娘从街市上带回来的消息。
不过魏东家等人都没有丝毫惊讶。
昨晚他们就知道消息了,甚至在青雉回来报信之前,就亲眼看着霍莲抱着七星进门。
七星跟陆三公子去赴宴,他们也派了人手跟随,散布在皇城外。
虽然不知道当时生了什么,但当都察司兵卫簇拥着霍莲的马车出来,他们警惕地分派人手跟了去,然后看到了那一幕。
只是当时还是离得远,女子包裹的又严密,不知道那是七星,直到青雉狂奔回来。
都察司说得很含糊,说陆异之的妹妹受伤,霍都督亲自将其送走。
陆异之听到后急忙告辞,追了一路没追上,回到家也没有看到“妹妹”,青雉见状立刻转身狂奔回玲珑坊,陆异之不知道,她知道,霍莲应该是认识小姐的,所以,也许,把小姐送回玲珑坊了。
但,也没有,然后听到报信,知道霍莲把小姐抓进都察司了。
青雉不在意满城传遍不传遍,她只紧张一件事,小姐有没有受伤。
都被霍莲抱着进门了,是不是根本走不了路了?
“还可能是霍莲无法控制小姐,只能绑着捆着抱着。”魏东家安抚青雉。
可能吧,青雉心想,但没有丝毫放松。
“霍莲是不是早就认识小姐?”陆掌柜问,想到当初都察司霍莲在许城惊鸿一过。
青雉点点头:“虽然小姐没有详细告诉我,但一直以来提到霍莲,小姐并不害怕,也没有紧张。”
是一副旧相识的感觉。
尤其是与陆异之相比,按理说陆异之才是小姐的旧相识,但小姐提到陆异之的感觉跟提到霍莲完全不同。
“霍莲既然认识小姐,必然知道小姐身份,他把小姐抓走了,但没有随之剿了我们玲珑坊,那我们墨门就还没到危急关头。”魏东家说,摇着扶手站起来,“现在要做的是盯着都察司朝廷动向,以及盯着高长老那边。”
陆掌柜点点头:“已经吩咐下去了。”
魏东家看了看天色,说:“该开门了。”
青雉深吸一口气:“好,我这就去迎客。”
既然都察司说那人是陆异之的妹妹,那就跟他们玲珑坊无关,玲珑坊自然要开门。
只是站在厅堂里,看着郭小哥卸下门板,青雉双手还是在身前攥紧,难掩焦急不安,小姐这次是不是又受了很重的伤吧?
小姐现在怎么样?
……
……
“小姐,你醒了。”
一间牢房里,七星刚睁开眼,身子稍微动了下,四周就响起说话声。
她抬眼看去,见身边围着四个妇人,她们面容和蔼,宛如贴身的仆妇。
如果这里不是密不透风不见天日的牢房,七星身上不是五花大绑,这四个妇人手里没有握着绳索布条铁丝线等等器具就更像了。
这是霍莲安排专门看守她的妇人,名字也很简单,春夏秋冬。
昨晚她直接被霍莲抱进了这间牢房,比起上一次住过的牢房,这间更深更密,四面不透风,真正的不见天日。
然后四个妇人进来,为她穿上简单的衣裙,用宛如铁丝一般的细绳将她一层层捆绑起来。
霍莲什么都没说,转身就离开了。
这四个妇人只是七星身边最贴近的守者,在这牢房外还有一圈守卫,在牢房外还有看不到的能感觉气息的守卫,更远处感受不到气息的守卫不知还有多少。
七星也没说什么,被四个妇人盯着,干脆闭上眼睡了。
“天亮了吧。”七星看着这四个妇人,问。
人天黑了就该睡觉,天亮了也就该醒了,虽然不见天日,但天日依旧运转。
名字叫春娘的妇人点头。
七星身子微动。
“小姐千万别乱动。”另一个叫秋娘的坐下来,按着她身上捆着的绳索说,“这绳索越挣扎越绑的紧。”
那个叫冬娘的含笑问:“小姐要喝点水吗?我来喂小姐。”
夏娘说话细声细气:“小姐要方便,洗漱,都有我们来帮忙,请千万别拘谨。”
这算什么?囚犯也没有这种看守吧,洗漱,三急都要被人来协助,那是瘫痪失能的人不得已,一个正常人被如此相待,是难以接受的羞辱。
七星再看她们一眼,神情没有丝毫愤怒,只哦了声,说:“好啊。”
她如此平静,四个妇人倒有些意外,下意识对视一眼,夏娘便含笑说:“小姐如此明智是最好的,也不想着耍花样,咱们四个都是女人,近身伺候没什么,外边都是男人,小姐如果要挣脱,他们进来伺候,那没遮没拦了。”
七星淡淡说:“被人伺候而已,这还论不上明智不明智。”
这样啊,四个妇人再次忍不住对视一眼。
霍莲走进来时,七星已经被伺候着吃喝拉撒结束,安静地躺在床上。
看到霍莲进来,四个妇人施礼退了出去,走过长长的甬道,站在日光下,四人才松口气,冬娘又忍不住回头看晨光中的门洞。
“真是没想到。”她低声说,“我们竟然还有进来这里的一天,我以为不会再有女子被关进来调教。”
春娘也有些恍惚:“是啊,我也以为,那位小姐是唯一一个。”
秋娘轻咳一声:“老姐妹们说什么呢,咱们什么人啊,怎么还苛求男人专一了?”
是啊,她们出身勾栏院,是最会调教青楼女子的行家里手,见惯也是男人们的多情无情。
“不过。”夏娘还是再次回头看了眼,“这位新来的小姐,跟上次那位婉婉小姐不太一样。”
“女子的美本就是不一样的。”春娘笑说,“有时候男人的口味还真不是比美。”
“我不是比美啦。”夏娘说,“我是说,感觉,这位小姐,感觉,很平静。”
不待其他人说话,她自己忙又解释。
“我知道婉婉小姐当年也很平静,但是生无可恋心如死灰的平静,这位小姐不是,这位小姐虽然看起来平静,但心是活的。”
这样吗,其他人若有所思,但又摇摇头。
“心活的还是死的,暂时不论。”冬娘说,“昨晚那种情况境遇,她竟然还能睡得着。”
而且还按时醒来。
也是很少见。
这是心大呢,还是随遇而安,认命了?
“那这位小姐,需要我们花费的时间更久了,还是更短?”春娘说。
其他人便都笑起来:“你是又犯了赌瘾了吧。”
说笑间又有一队都察司兵卫走来,四人忙收了笑,低着头在一旁站好,看着这些兵卫围住牢房,严阵以待。
四人再次对视一眼,别的不说,这位小姐比当初婉婉小姐的阵仗真的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