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世间便来到了第二天。
这天,孟怀等人来到书院后,顿时都恭恭敬敬的给夫子行了个大礼,表示经过了验证,夫子之前所说的话语都是正确的。
世间的逻辑确实是符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
区别只是善的方面会用行动表达,而恶通常只会停留在语言和名声上。
但这也足够了,毕竟一旦名声真的毁了,除非真有什么特别强的实力,不然还真是越过越差。
对此,青玄没有意外,这可是他考察了数十亿人得出的结论,又岂是那么容易推翻的。
“好了,关于善有善报的事情大家已经清楚了,那么接下来我们来看看下一个问题,恶有恶报。
相信大家都看到过或者听到过,远近闻名的大恶人非但没有被整治,反而还越过越火,越来越猖獗。”
听到这话,作为现任县令之子的宫羽第一个发声:
“却有此事!老师,咱们城固县原来的县令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家父来之前,他鱼肉百姓,横行乡里,最后被朝廷判处斩立决,这才彻底了结。”
这时,沈木也道:“这个我也知道一个,我们那条街上有一个远近闻名的混混,长得五大三粗的,很是凶狠,我们小时候看见就害怕,我们那一带也根本没人敢惹。
最后好像还是县令大人上任第三年,才把他给除去了!”
“我也知道他,他外号叫黑虎,胳膊上纹了两只虎头,听说还加入了什么帮派,好像叫什么青帮,最后那个青帮被连根拔起,他才彻底完蛋。
听我爹说,他还敲诈过我们家,拿了我家好几升粮食。”
“我也知道……”
随着一声声控诉,一时间多个穷凶极恶的大恶人被说道了出来,有的甚至直到现在都没被抓。
对此,众人有一个疑惑,那就是为什么那些人能逍遥法外,为什么之前那些人可以横行那么久。
不是说恶有恶报嘛,怎么要迟那么多?
按理说它和善有善报其名,应该当场就报了才对。
对此,夫子则道:“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就要回到最初咱们讲过的一件事,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三件事——生存,繁衍,还有就是满足自己,满足自己的欲望,让自己活的有意义。
那如何做到这些呢?
普通人的做法是安分守己,积累善名,做到互帮互助,如此才能度过人生中的艰难时刻。
但是那些恶人呢,他们要怎么做?
这里面就涉及到两个方面,势与名。
所谓势便是积攒自己的威势,让自己的实力更加强大。
而名呢,则可以有恶名和善名之分。
恶名就是夸大自己恶的一方面,使得自己人见人怕,以此来达到保护自己和掠夺资源的目的。
而善则是将自己表现的人畜无害,表明自己对人类,对周围的群体是有益的,要大家不要杀他,不要对他不利。
就像是黑心的商人,他们为什么都要有一个大善人的牌匾?
因为凡是没有的,基本都逃不过律法的处置,逃不过朝廷的责问。
为什么凡是贪官,他们都想有一个两袖清风的清官名声,为什么都想有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名声?
这不是单纯的贪慕虚荣,而是为了自保。
大家细细想一想,是不是凡是历史闻名的大贪官,最后都会被绳之于法?
这就是其中的缘由。
你名声这么坏,处置了你我可以得到好名声,那么当时机成熟的时候,你自然得乖乖献上头颅。
至于每一任皇帝都说自己英明神武,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个就不用多说了,和之前是一样的道理。”
这时,只见皇女姬明瑶若有所思,站起身来。
“敢问老师,这些都是名的范畴,那么敢问势又如何解释?”
是,身为皇女,姬明瑶自然知道,她那“英明神武”的父亲治国的真正本事,也大约知道他那父皇留着一些大贪官没有处理的缘由。
所以对于夫子所说的名的方面,她没有半点异议。
但是势呢?
这又该如何解释?
对此,夫子蓦然一叹。
“你们应该都听过一句话,一样米养百样人。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为了一文钱就能大开杀戒,为了一汪泉水就能全村械斗;
有的人气血方刚,受不了一点委屈;
有的人哪怕妻儿被杀,田产被夺,也只能暗自哭泣,甚至给仇家效力,奋斗一生;
有的人为报血仇,可以隐忍数十年,只为一朝手刃真凶;
有的人干脆助纣为虐,残害更多的同乡人;
有的人看不惯同辈被残,奋起反抗,有的人麻木不仁,终生做牛做马……
等等等等,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
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为了凡是当权者,凡是有资源的,都要尽可能的保护自己。
从什么地方保护呢?还是咱们刚说的问题,势与名。
名是通过思想的方式来打消对方的恶意,打消对方的反抗心。
而势,则是从物理层面,或者说是从现实层面,威慑对方,让对方不敢动手。
大家都知道帮派都要有小弟,富豪世家都要有伙计,有护院,官府要有官兵,皇城要有御林军。
为什么要有这些呢?
老师曾经做过一个调查。
如果一个人只做小恶,比如骂人,偷钱,偷小钱,那么通常来说,他得罪一百个人,就有六十个人想着将其打一顿,教训一顿,有十个人是想将其彻底打残,而其中却只有一个人会生出将其杀害的心思。
如果这做的是大恶,比如辱人妻女,辱其尊严之类的,那么这个几率机会大大增加,一百个人中有九十八个会想着将其教训一顿,其中有大约四十个想将其打残,有十个会生出杀人的心思。
如果这个恶再继续加大,那么这个占比还会继续增加。
这个咱们暂且不说,就说前面的打人和杀人事件。
要注意,老师之前说的只是想法,而真实去做的,则打人事件叫高一些,只有五成左右。
通常来说,小孩和青年最高,老年次之,中年更次之。
try{ggauto();} catch(ex){}
这其中,女子又通常比男子动手的几率更低。
当然,这些都是轻打,都是抽个耳光踹一脚之类的,不会弄成伤残。
如果是动辄打断手脚,甚至造成残疾的,一百人中只有大约不到二十个。
也就是说,如果你经常做小恶,那么当年得罪了一百个人的时候,很可能会遭受到三十次的打架报复,会遭受到两个人的残疾报复。
如果是大恶,那么一百人中大约会有五十个人对你打击报复,会有八个人想彻底废了伱。
当然,如果你持续对一个人多次作恶,那么这个几率还会继续飙升。
甚至到了最后,很可能人人都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对你生吞活剥。”
说到此处,夫子微微一顿,随后继续道:
“以上,说的都是打击报复和打残的几率,杀人呢,因为这个事情太过严重,所以通常来说,只有两成的实现几率。
也就是说,如果你小恶不断,那么差不多得得罪五百号人,才会有生命的危险。
大恶的话,标准会更低一些,只需要五十号人就很可能出来一个。
当然,如果你运气实在太背,第一个就碰上了狠人,那就当我没说!”
听到这里,学生们若有所思的同时,也哈哈一笑。
如果真碰上了这样的狠人,那只能说明作恶之人确实罪有应得。
毕竟你不行恶,人家怎么会找上你!
这时,姬明瑶总结道:“老师的意思是,作恶越多,作恶越大,得罪的人越多,那么就越有可能遭到别人的报复。”
“不错!要知道一般情况下,除了故意为恶的,一般人发生摩擦的几率基本在千分之一以下,动辄杀人的情况更是会减少到五万分之一,甚至十万分之一以下。”
听到这话,众人若有所悟,孟怀更是道:“也就是说,为恶的一瞬间,为恶之人就将自己被害的几率提升了几百上千倍。
难怪老师告诫我们说别去为恶,这直接危险了这么多。”
这时,沈木也道:“是啊,以前只听老人说过,不要为恶,说为恶危险,但是如此直观的感受还是第一次。”
毕竟模糊感受和真实的统计数字还是差别很大的。
“那老师,您刚才所说,势和名都能保护自己,难道是能减少这个的几率?”
闻言,夫子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善的名可以降低别人的敌意,降低报复的想法。
而恶的名则能震慑他人,让他人产生畏惧心理,只敢心里想,但是却不敢动手。
毕竟,恶,通常会危机我们的生命安全。
之前老师讲过,生存,是人的基本需求之一,一旦危机到了这个,那么人就会本能的进行躲避,逃避,不敢反抗。
这是大家血脉能够延续下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倒也不必对此嗤之以鼻。
至于势,其实也差不多。
你们想想,如果两个相同为恶的人,一个什么都不准备,每天孤身一人上街游玩,从不躲避;
而另一人呢,每天都是前呼后拥,身边围着一大群彪形大汉,甚至出门都是轿子,马车,从不露面。
如果这两人你们都恨之入骨,那么你们会选择报复那种?”
此话一出,众位学生纷纷出言。
“当然是第一个!第二个我连面都见不到,而且就算得逞了估计也跑不了。第一个稍微注意一点,一个人就能搞定。”
“我也选第一个,这人就是送上门的靶子,不选他实在说不过去。”
“我是先第一个,然后第二个!”
见众人异口同声的都选第一个,夫子又道:“那如果第一个有官身,是一位退休的老官员,杀了他朝廷会夷你们三族呢?”
“那,那,那第二个是什么身份,该不会也是官身吧?”..
“第二个就是普通的富商。”
“那我还是选第二个吧,毕竟选第二个我家里人还能逃命!”
“如果是孤儿,我选第一个!当官的祸害更大!”
“我还是选择观望吧,这两个都太难缠了,得找些人一起动手才行!”
须臾,众位学生选择完毕,夫子才又道:
“以上两个例子,其实就是势的运用。
不过那位富商选择的是召集人手,扩大自己的保护力度,从而降低被杀的风险。
而那位官员呢,虽然他现在没人保护,但是他却靠着一个更大的势——朝廷。
有朝廷的保护,有朝廷的威慑,对方甚至比那位靠着人多来聚势的富商产生更加强大的势。
而这,便是恶人们通常选择的两条路。
一条扩大家业,扩大宅院,扩大护卫的保护力度,一条直接加入官府,和官府产生联系,借用他的势来保护自己。
通常来说,只要有一个人保护,那么就能将报复的行动力减弱到四分之一左右。
如果靠着官身,甚至能将此行动力减弱到之前的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
也就是说,如果某位官员对着一县百姓都实施了恶性,那么可能对他实施报复的人也就在半个到五个左右。”
“这么点?”
众位学生惊愕当场。
许久之后,才有人道:“难怪!难怪!难怪有的贪官拼命收税,甚至闹得灾民遍地,但是他们却依旧稳如泰山,丝毫不怕。原来,他们竟然是借了朝廷的势。”
“是啊,当年江南那边改稻为桑,那边的老百姓还不是一边怒骂,一边铲了水稻,种上了桑树。记得那位官员当时可是没受到一点刺杀。
还是最后有人看不下去,联合众位忠臣将此事报告给了皇上,这才斩了他。
此时想想,朝廷为什么能斩了他?
那是因为对方借的就是朝廷的势,只要朝廷不承认,他瞬间就成为了落汤鸡,根本反抗不了。”
“是啊,根本反抗不了啊!
别说是他,前朝不也有好几位忠臣直接被斩了嘛,这就是他们的善名抵不过朝廷的势,这才落得人头不保的下场。”
“朝廷的势?敢问老师,朝廷的势为何如此之强?竟然能令得贤臣甘愿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