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浩与李光站立在盐场之外,李光悲愤地望着一望无际地大海,心中犹如这海面一样。
“波涛汹涌。”
他知道,什么都知道。
朱冲昨夜把事情做下,就与他尽数通报了,当下,他就气愤地要写奏折。
只是,朱冲用未来大局,将他压下了。
并且,让他坐山观虎斗便好。
李光答应了,但是,还是很悲愤。
韩浩看到悲愤但无动于衷的李光,这与往日的李泰发判若两人,若是平日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只怕,这李泰发一定会上报朝廷,恨不得,让大理寺,刑部,枢密院,等,整个朝堂都知晓才好,也必定会铁面无私,把这里面的勾搭,全部都捅出来。
但是,现在,他却一言不发。
韩浩问道:“李知府,是否,早已知晓此事?”
李光冷声说:“不知……”
韩浩笑道:“那,本官可就要任由张长林胡来了,这么大的篓子,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那些可怜的盐户,无辜的军卒,还有龚氏,以及,那搅和的天翻地覆的小厮,朱冲……”
李光看向韩浩,而韩浩也凝视李光,两人双目对视,犹如电光火石。
韩浩冷声说:“所以,李知府要是知晓些什么,还是,都告诉下官为好,不要等到屠刀举起,死伤无数的时候,那就来不及了。”
李光不屑说道:“韩提邢倒是不用威胁本官,本官相信,韩提邢也有自己的盘算。”
他说完,便仰天长叹,悲愤说道:“哎,我大宋的官场,为何会如此昏暗,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算盘谋划,如此行事作风,我大宋何谈富强?”
韩浩奇怪问道:“别人倒也罢了,为何,李知府,也突然搞起权术争斗来?泰发兄,为官三十载,可从未有如此作风啊,那朱冲,到底有何魅力,能将这泰山之石,给攻克了呢?”
李光不屑一笑,说道:“何必套话?说了,你也形同嚼蜡,甚是无味,朱冲说了,你有你的算计,不管算计如何,眼下,你都可以动手了,这其中滋味,还是你这等四品封疆大吏,自己去品位吧。”
韩浩十分讶异,说道:“如此,那小厮,当真是有过人之处,连本官,都算计在内了。”
李光笑着指着盐场说道:“把你算计在内,很难吗?这才是有意思的地方,如此一来,他张氏父子,就像是热火上的蚂蚁,哼,被炙烤的嗷嗷叫,却,无可奈何,聪明反被聪明误,可笑……”
韩浩也不停点头,说道:“我想到了他有无数种诡计,对策,但是,着实是想不到,他能反将一军,把这几十万斤盐货带走,这样一来,只怕宫里的那位张婕妤,也保不住这对父子了。”
李光奇怪看向韩浩,问道:“你,不是一向对张氏恭敬有加?为何,此刻倒是幸灾乐祸起来了?”
韩浩冷声说道:“我韩浩,吃的是圣人俸禄,我是大宋臣子,不是他张氏的家臣,小打小闹,下官不会过问,但是,如今连禁军军备,都装备到了贼人手中,那日后,他势力再大一些,是否要权倾朝野啊?若是,那张婕妤生个龙子出来,这张氏,是不是要把这日月换新天呢?”
李光点头称是,说道:“确实如此啊,可恨,可恨啊……”
想到那些禁军军备被装备到盗匪手中,李光也恨的咬牙切齿。
此刻看到刘灿带来捕快,似乎领了差事,韩浩就问:“张官家给了你什么差事?”
刘灿立即说道:“那龚氏与盐盗同谋劫掠官盐,但,分赃不均,互相残杀,如今,张转运使派遣下官去捉拿龚氏一干人等。”
李光不屑骂道:“死不悔改,当真是要掀起杀戮之风。”
刘灿立即说道:“此事,大有可能,如若不然,为何,那盐盗那家都不杀,偏偏杀向他龚氏呢?”
韩浩抬起手,刘灿立即把脸贴过去,韩浩一巴掌一巴掌的抽在刘灿的脸上,将刘灿洁白的脸蛋打的高涨起来,嘴角也流出来鲜血。
韩浩不屑骂道:“混账,还想在李知府面前班门弄斧,你以为,这么巴结张氏,就能让你飞黄腾达了?哼,如今的张氏,就是火架上的肉,等着别人来割,愚蠢的东西,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刘灿立即躬身,说道:“多谢韩提邢教诲。”
韩浩冷声说:“去,把平江府的城门封了,只准进,不准出,所有有关盐场的消息,一并封锁,有人胆敢谣传,立即抓捕归案,要确保,一只苍蝇,都飞不到宫中去。”
刘灿立即问:“那,张官家那边,如何交代?”
“交代?”韩浩不屑骂道:“你是本官的狗,还是他张茂的狗?你是要给他交代,还是给本官交代?”
刘灿立即说道:“自然是给韩提邢交代。”
韩浩挥挥手,刘灿立即带人行事。
韩浩走出雨伞,抬头看向天空,说道:“泰发兄啊,既然,你不动如山,那,在下,就全权拿捏此事了。”
李光说道:“办吧,按照你的想法去办吧。”
韩浩点头,拱手,随即雷厉风行般离去。
李光双手背后,心中倒是期待,期待着朱冲,能让这两浙路,变一变天。
平江府十全街,各家铺子,都因为雨天没什么营生而歇业,这倒是给了各大伙计掌柜的说闲话的空档。
一群人围在一起,诉说着昨夜盗匪的事,将昨夜的平江府风波说的神乎其神,似乎煞有其事一般。
朱冲站在宋清堂,看着摆在宋清堂里的辽盐,如此光明正大的将辽盐摆在此处,朱冲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只是,不知道此时,贩卖这些辽盐的人,是不是已经肝胆俱裂了呢?
“朱郎,这些伤药当真是宝物。”
王远兴奋看着自己的伤口,亦然结了一层薄痂,虽然是药痂,但是,却证明,皮肉在快速愈合。
若是平日,没有十天半月,都别想把肉长上。
那些受了伤的军卒,各个都把这药散当做宝似的,纷纷偷着藏着,不给别人寻见,怕被抢了去。
这些药散,俨然已经比那些能卖银子的官盐,要让他们欢喜,珍贵。
朱冲看到这药有效,心中就十分欢喜,日后,有了这伤药,在战场,大宋儿郎倒是可以有一口续命的东西,也让人稍稍宽慰一些。
朱冲笑着说道:“若是有用,多制备一些,带回军中,给各位军爷发下,有备无患。”
王远开心说道:“多谢朱郎。”
朱冲笑着说道:“谢谢我家大娘子倒是真的。”
王远立即抱拳,对着杨诗茵说道:“多谢杨家大娘子,多亏了这伤药,保住了我十几条兄弟的性命。”
诸多军士也都对杨诗茵抱拳感谢。
杨诗茵倒是有些羞涩起来了,虽然心中豪情万千,但是却说:“都是朱郎的功劳,若不是他的提议,这药,我一个女娘,如何能研制的出来。”
王远哈哈大笑,说道:“果然是夫唱妇随啊,他日你们两人成亲时,本将军一定要闹洞房,好好闹一闹。”
众人听闻之后,立即起哄起来。
弄的杨诗茵一阵害臊。
朱冲也颇为无奈,这群当兵的,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身上的肉都还在卷着呢,这会,又能打诨玩笑起来了。
突然有人紧张起来,朝着门外望去。
“奶奶的,那群该死的捕快,终于是找上门来了。”
听到王远的叫骂,朱冲微微一笑,双手背立,等待那帮捕快的到来。
时下,所有风波,应该有个句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