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第几个二十岁, 二十岁都是正年轻。正年轻的姑娘们对自己的着装理念所怀抱的态度是, 老娘想怎么穿就这么穿!
东京电影节闭幕式红毯直播即将开始的前夕,《饕餮》的剧组都聚在刚到酒店的作家房间门里,七嘴八舌的跟作家说着,日本这个国度的神奇程度, 顺带等导演换好衣服出来去走红毯。
在电影圈日本一直是个神奇的国度, 不谈什么商业上的事纯纯聊观众取向。这里有全世界最大的二次元观众圈,这个国家也是唯一一个动漫电影票房能超过真人票房的, 一部《千与千寻》上映都二十年了,还霸占着票房榜首位, 堪称奇观。
从另一个角度讲, 这个国度对小众文化的包容度也是最高的,夸张点说小众文化都快变成大众文化了。绝对算得上小众文化题材的《饕餮》其价值观之扭曲, 在韩国上映一定会被攻击,在日本上映后在电影评价网站上网友们的留言都是,金材昱真帅啊。还有很多说什么,要是金材昱的话, 我也可以‘自愿奉献’。
本人确实很帅的金材昱面对这类留言颇有些哭笑不得。电影超乎寻常的卖座他当然是开心的, 但电影牵扯出真正的食人魔,好像又没办法开心了。
对于男演员的纠结, 作家给的安慰是,“想开点,卖座总比不卖座好。”
这倒也是,金材昱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换话题,“您真的不跟我们走红毯吗?”
“不走,太冷了。”
十一月的东京, 又湿又冷,尹希诺疯了才去走红毯,一趟红毯走下来她能直接,明天还要回国拍摄呢,别折腾了。作家不走红毯的想法此前导演一直劝,下午去接尹希诺的时候,朴秀元还在劝她,难得来一次东京,红毯都不走,多可惜啊。
对红毯抱有各种幻想的导演换好衣服过来了,众人纷纷看过去,都疑惑,您换了个啥?
朴秀元换了套她从首尔出发时在机场被媒体采访的衣服,老人家没什么机场照的时尚,这套衣服就是休闲装,牛仔裤、风衣。除了之前小高跟的牛皮鞋现在换成了板鞋,基本没区别。
制作人先开口,“礼服出问题了吗?”不然怎么没换?
“不想穿了。”朴秀元展开手臂示意尹希诺看,“我穿这样去参加红毯,如何?”
尹希诺微愣一瞬,展现笑开,“很好看~”
制作人左右看看,什么意思?另一位女演员眼色很快,迅速接上,“自由随性就是最好看的。”
朴秀元大笑夸女演员说得好,再跟作家讲,“我这身搭你那身,你把羽绒服脱了换个薄外套,能一起走吗?”
导演都能穿着风衣随性的走红毯了,作家有什么不能换件薄外套去走红毯的呢。
众人下楼上车,出发前导演表示她要带作家单独做辆车,制作人表示没问题,把原先要单独送作家去内场的车调过来当红毯车,反正都是名牌车出现在媒体前也不会掉价。
单独坐在一辆车上的女士们,头碰头小小声的聊导演为什么改主意不穿礼服了。前排的司机也是个很有眼色的,刻意开了音乐,好遮住后排聊天的声音。
朴秀元讲她之前走开幕式穿得礼服是很好看,就是一点都不保暖,给她冻得差点把红毯走成竞走,幸好金材昱拉了她一下,不然她就冲进会场了,连媒体采访都想跳过。不过万众瞩目的待遇她也是多年没感受过了,身体很冷,心是火热的,为此在准备闭幕式之前,也没想过不穿礼服。
“但是?”尹希诺懂,接下来会有个但是。
抿唇有点小害羞的老太太说但是,“但是你说我只是第个二十岁,我就去翻了翻我第一个二十岁时,穿了什么去领奖。”
当年的光州电影节还没被淹没在时光里时,朴秀元也是作为新秀拿到过提名的,当年的她穿了什么呢?
朴秀元拿着手机给尹希诺看,她儿子给她从家里拍的剪报照片,那是一张大合照,前辈特地放大了照片给后辈指出哪个是她。
“我母亲给我收集这些报纸剪写来做成剪报册的时候,我当她面嫌弃她无聊,躲回房间门后可骄傲了,那时候我想着,我已经成为新星了,未来会有无数记者专门给我拍照,到时候哪还需要她从报纸上剪合照。可惜”
可惜什么朴秀元就不说,笑容里倒是没有可惜的表情,只有释然,还带着点对年轻时妄念的调侃,“光州电影节是我参与的第一个大型的电影节,我是指有我名字的那种,不是我去别的电影节听别人的名字。我年轻时也很潮的,看到这个喇叭裤没,没多人敢穿的我告诉你,我可是时尚的弄潮儿。”
照片里时尚的弄潮儿顶着个蓬松到都能称之为爆炸的狮子头,搭一件立领的polo衫再加喇叭裤。由于照片是黑白的看不出来配色,但光看这身打扮,一句走在潮流尖端绝对没问题。
回忆青春的老太太跟小姑娘说,“你们现在玩什么复古都是我们早年玩剩下的,老了老了我为什么要去迎合你们的审美,穿上礼服走上属于我的殿堂,不如就做自己,你说呢?”
尹希诺能说什么,当然说,“好想法。”
拥有绝妙想法的导演到了红毯前,要下车了,手扶着车把手,正要开门,迟疑了,她扭头看向尹希诺。后者用力点头还给她竖拇指,双手比两个赞,逗笑了朴先秀的同时,也让老太太扬起笑脸,放下手,示意司机,开门。
司机开了门,前后两辆车的剧组成员汇合,一起走上红毯。
演员们今天都穿着礼服,光鲜亮丽,他们也是最受媒体关注的,金材昱最近在日本可红了,热搜都上了那么多次呢,红毯两旁都有举着他应援灯牌的粉丝,一群人冲他叫。
光鲜亮丽的演员们本该左右分开走在核心主创(导演、作家)的两旁,导演在他们要变幻队形时摆手示意不用,挽着作家的手臂,先一步上前。演员们对视片刻,慢一步跟在她们身后。
无法判断老太太是紧张还是过于放松的尹希诺,听着耳边关于古早年代(日据时期)大家都得说日语,老太太也正经学过日语,可惜现在全忘光了的叨叨,莫名有种她们不是来走红毯的,就是在散步,走得还是匀速,没有可以放缓。
匀速前进的导演和作家同时不时会被媒体叫住要拍照的演员们逐渐拉开距离,等前面两位女士都走到了采访区,演员们才走了一半。她们俩刚好赶上前面那个团队结束采访,那是个泰国的团队,双方见了面就凑在一起瞎聊,尹希诺兼职翻译,老太太英语也不咋好,对方那个导演英语也磕磕绊绊的,倒是那个团队的女演员英语不错,也负责充当翻译。
聊到演员追上来了,采访开始了,尹希诺差点被记者们爆闪的闪光灯刺瞎眼睛,再度有了走红毯的感觉,随后跟老太太抱怨,还不如不来,她都要瞎了。老太太乐得见牙不见眼,说是小年轻也得吃吃她受过的苦。
进了内场尹希诺发现了,老太太在紧张。之前红毯上还叨叨古早年代故事的朴秀元,如今一言不发。随后就变成,尹希诺跟对方叨叨,讲我很紧张要是你拿到奖,那我压力就大了,万一我的片子拍出来被鄙视怎么办?
“那就继续当作家啊。”老太太让年轻人放轻松,“你主业是作家,业内也都把你当作家,作家有个当导演的爱好,成绩好不好的都不会影响你是业内最好的作家。你看河证宇,他当导演不也就那么回事,郑宇盛也是啊,那帮演员都能拍个电影玩,你为什么不行?”
乖乖点头的尹希诺表示受教,随后换话题,“我们今年人气奖肯定是稳了吧?”
“必须的!”
他们确实拿到了代表人气的观众奖,票房成绩在那呢。日本也是按观影人次算票房,艺术片,还是纯艺术片拿一百四十多万人次是超好的成绩,跟第二名额差六十万,一倍多的差距,好到这种程度,人气奖不给他们给谁?
流程走到开始颁发观众奖,台上的颁奖嘉宾挨个念出候选名单,大屏幕上出现《饕餮》的片段时,周围的人都在往他们这边看。今年的人气奖,颁发之前大家就已经知道谁会获奖了。
站在领奖台上的朴秀元,没有讲出提前准备好的获奖感言而是在说完常规的感谢名单后,沉默一瞬,开口道,“我当了小四十年的导演,这是我拿到的第一座奖杯,我原以为此生我都与奖项无缘。没想到这把年纪了,还有这个机会,跟年轻人们抢饭碗。”
底下响起一片掌声,年纪大的导演们很多,年轻的导演们也不少,但能坚持一生只做了一件事的人又有几个呢,这值得鼓掌支持。
“说来惭愧,我这把年纪还抢年轻人的机会好似不应该,但年轻的孩子们,原谅老人家也有些执念,有些虚荣,甚至还准备了礼服要去走红毯。我其实怕这座奖杯是我人生的第一座也是最后一座,象征着我的努力有被人看见的证明。但当我这么想是,我们的作家”
朴先秀伸手示意尹希诺的方向,镜头跟着转过去,大屏幕上出现作家的面庞,作家冲镜头笑笑,也伸手示意导演继续。
染了一头黑发,面庞也是也不算多苍老的导演,脱了风衣内里是一件叠穿在白衬衫外的v领的毛衣,也是休闲款,只看打扮大约五十出头,说四十代也不是没人信,远算不上老年。
朴先秀举了举奖杯,说得是,“我的作家跟我说,六十岁不过是第个二十岁,多么浪漫的年轻人。我想只这句话,年轻人就值得我们为浪漫鼓掌。”
掌声再起,年轻人稍显尴尬,站起来冲左右微微欠身,随后坐下等正处在第个二十岁的姐姐继续。
第个二十岁的姐姐说,“既然我才二十岁,正年轻,那就容我肆意一场,我希望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我都有机会再度站在这里,跟大家分享,我永远的二十岁。也希望我们所有人,永远都能像二十岁的自己,别忘记我们奋不顾身的青春。”
“以上,多谢大家,见证我的二十岁。”
二十岁的少女在鞠躬时获得满场的掌声,有位老爷子还跳起来给她吹口哨呢,那位可能也是第个二十岁的少年。
第个二十岁上了当晚日本的实时热搜,网友一边感慨不愧是作家,随口一句都能如此浪漫,而媒体则是围住了导演,希望能采访到更多的浪漫,择一事终一生的浪漫。此前日本媒体还真不太清楚导演还有这段故事,他们那时候对金材昱更关心。
今晚的朴先秀作为导演只拿到了代表人气奖的观众奖,今晚的朴少女拿到了不少同龄人的名片,导演、制作公司的人都有,也不乏一些,单纯想跟她认识一下的,叔叔阿姨们,叔叔更多。
那些名片让本来讲好要一起回国的团队都缺了导演,朴先秀想在东京玩一玩,难得来东京啊。
回到首尔的尹希诺跟男朋友调侃老太太可能要焕发第二春,男朋友却酸溜溜的说,我看你疑似要找第二春。
“你连金材昱的醋都吃?”尹希诺笑出声来,“我们一共都没见过几次。”
没见过几次的陌生男演员和作家因媒体的一张合照,被闲极无聊的日本网友刷出了很般配的话题,他们更闲的把李朱赫拉出来跟金材昱作对比,认为金材昱更配。同样很闲的韩国网友把这个话题转回国,在日本那边只是个话题的闹剧上了韩国热搜,男朋友的醋坛子就打翻了。
“电影演员和电影作家多赔啊,我这个拍电视剧的算什么。”李朱赫表示他不是个恋爱脑,那是事业上的嫉妒。
尹希诺信他就有鬼了,顺着他的话闹,“当初让你拍你不拍,你活该~”
男朋友一个眼刀飞过去,尹希诺小下巴一抬,想造反?
然后呢?没有然后啦。
然后娇花很作的让男朋友不要作,她还要回去工作呢,醋坛子的事晚上再说,开车!晚上能说的事,都是不能写的,所有就没有然后了。
东京电影节颁发的观众奖对尹希诺的事业线没有太大的影响,朴先秀倒是成了爆款。前者单算票房总数已经是业内最高的作家,跑到日本去赚一波票房能有多少改变。
朴先秀则不同,她证明了她有出海卖作品版权的能力,这很直观的影响到,她和尹希诺的再度合作有非常多片商想投资。
与此同时,《饕餮》在韩国上映了。一改之前看过电影试映的业内人所预测的,很可能上不了院线的预估,出口转内销的产品还真就上了大院线,排期还不错呢。
票房么两百万人次不到。就这还是有东京电影节的加持,是尹希诺入行到现在票房最低的一部作品。但这部作品同样为作家赚钱了,大赚。
《饕餮》是比不上那些千万人次的电影没错,可这是尹希诺自己当投资人和朴秀元一家一半出制作费的电影,她的分账比例是以往所有作品中最高的,再叠加一个东京电影节的奖杯加持,有韩国电影振兴委员会的版权补助,他们买了去第国家宣传,更多发达国家的片商们也都来谈版权售卖。这些收益叠加在一起,都能超过让尹希诺初次爆火的《基地村》。
一部电影的营收不单单只看票房,票房好当然一定赚,但票房不好不代表就会亏。而只要商品能赚钱,就有商人想投资,等着赚更多的钱。
商人们此前已经试过了无法攻克作家,他们转而去攻克导演。朴秀元跑到尹希诺的片场,跟她商量要不要让片商入场,其中有个很不好得罪的势力。
“我以前为什么人做过事你就算不知道姓名也知道来头,他们那边想掺和一脚。”朴秀元眉头紧锁,跟小朋友说,“时代是变了,混到你这个地位也不用怕那些人了,但能不得罪,最好还是别惹他们。”
尹希诺不是很理解,“《饕餮》是赚了也没赚到会惊动他们的地步吧,那帮人不比我们有钱?”
“他们需要的不是电影能给他们赚多少钱。”朴秀元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他们需要的是,市场相信我们能赚更多的钱。”
一时没听明白的尹希诺歪了歪头,什么意思?朴秀元很直接的吐出连个字‘洗钱’。
《饕餮》获奖了,票房还不错,朴秀元搭尹希诺这个组合证明能赚钱。那就可以操作一波,让她们赚得更多,多到能把更多的钱洗干净的操作。
时代是变了,世道却没改变多少,无非是以前就不怎么出现在台前的存在藏得更深了而已。他们如今出现在大众面前,更多是以清白商人的面貌,做事更小心,手段也更细致。那种一部烂剧硬炒票房的事,如今就没有了,但好剧中很难说票房有没有掺水。
尹希诺沉默两秒,思索着开口,“这方面我不是很懂行只是听说过,据我所知,早些年他们那么干是监管的手段弱,现在再这么干,能赚多少钱,艺术片的话很少吧,他们总不能把艺术片炒成千万人的选择?”
“你是真的不懂行。”朴秀元笑了,“那帮人里也分有钱人和穷人啊,最有钱的那一批早上岸了,稍微有点钱的也看不上我们这瓜两枣。可不是还有穷的吗,手段没那么多的,钱也没那么多的,就需要我们了。”
身在业内极其懂行的朴秀元给她科普,“他们那个行当只有一种人穷,新人。新地盘、新势力,还没收割更多的人头,更大的地盘去赚大笔的钱,才会穷。穷,就穷凶极恶,很没规矩,也不在乎什么规矩,他们能成为新势力就是踩下了老规矩才上位的,这种人,你拒绝了,很麻烦。”
尹希诺再度沉默,“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答应?”
“我的意思是,我该退休了。”朴秀元起身点了根烟,先去开了房门,就倚着门框,看着外面来来往往正在收器材的工作人员,对小年轻说,“我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脑力也跟不上,是时候把时代让给年轻人。我们还可以合作,还是那个本子,但我不当导演,当制作人,签一家大公司,导演让片商给我们推荐。”
“我现在不方便反口说我们不会合作,我们两要合作业内都知道,他们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但我们以什么方式合作却不一定,我当制作人,我们还是合作了,拉个类似ew那样的片商进来,他们自然就会退走,他们很新,不想也不敢轻易从大鳄碗里抢食,那些公司背后都有社团支持,他们还是小虾米呢,自然得缩着。”
“早年电影市场没有干净的,现在看着干净而已。时代变了,你一直都干干净净的,就被牵扯这件事,我这把年纪也不适合牵扯过多,交给片商去解决吧,对我们都好,你觉得呢?”
尹希诺不说话,定定的看着她。看着那个就在半个月前在万众瞩目之下,举着奖杯说出我们讲永远年轻的少女,发根已然长出了白发,在染黑的发丝衬托下很突兀。
理智上尹希诺当然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对她,对朴秀元都是最妥当的。可感情上她不甘心,她如果玩个游戏都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话,那游戏玩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面具》记得吗?”
“刘垭仁演得那部?”
“嗯。”
朴秀元扭头看向她,“怎么突然提起《面具》?”
“《面具》的本子其实有个支线,但我怕出问题就没写进去。”尹希诺讲,“那个支线就是关于当那帮人做大后都是如何洗钱的。”
朴秀元微愣,“你想说什么?”
“我可以写个新本子给你。”尹希诺想说得很简单,“我们的电影还是我们的,他们的电影可以另外拍。”
微微直起腰的朴秀元迟疑道,“能行吗?”
“试试看啊。”
这一试就让尹希诺开启了忙碌的日常,完全不像之前那样跟打发时间门一样写剧本了,都变成了奋斗派,还专门让剧组停工了二十天,在医院闭关,写剧本。没办法在家里闭关的话男朋友会借由吃饭、睡觉等理由‘骚|扰’她,去医院就可以反驳男朋友,我都在医院了你还怕什么。
在医院蹲了二十天的尹希诺,把写完的剧本交到朴秀元手上后,人往床上一栽进入昏睡,她扛不住了,太累。
等尹希诺醒来,病房里就剩她一个,她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那个剧本给出去,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新剧本是个很好的本子,新剧本由真实事件改编,新剧本还很讽刺。
故事原型是韩国目前为止最大的一起官商勾结贱卖国有资产的案件。97金融危机后,韩国为了求生向国际基金组织求救,被迫打开国门,任由国际资本入侵韩国,吞噬众多本土企业。
其中声誉最恶劣的一次收购案,是以四千亿韩元收购了价值一兆八千亿的韩国外汇银行。巨大的额差让大量民众组织抗议,有些极端派发展成绝食抗议,也真的就抗议抗得人没了。
这个案子涉及诸多非法操作,或者说里面就没有合法的成分,洗|钱在里面反倒不是什么大罪了,只是个引子。但收购案依旧达成了,内里的猫腻就是官商勾结,最大的官是身居青瓦台的人。
当初尹希诺没有在《面具》中展开这条支线,一来是支线的复杂程度都能当主线用了,真写进去会影响剧本节奏。二来就是她已经被当局封杀过一次了,那段时间门搞得她束手束脚的很不舒服,就不想再碰政治相关的事。来么,她认识朴秀元,知道那帮社团的人很疯,她这个本子就算写了估摸着也没几个敢拍,就像是《基地村》,拍得多艰难啊。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基地村的每个人都是具体存在的一个人,能让尹希诺感同身受,所以她坚持要拍,她有话想说说不出来会被憋死。
而这起金融案件更多的细节是尹希诺出于好奇查资料查出来的,《面具》是有原型的,原型死在了她第一轮游戏中的重症监护室,被杀。她在写剧本的时候就很好奇,来头颇大的原型是涉及到多大的案子能在重重保护下,被亲儿子用枕头闷死。
好奇所以去查了,查了之后也只是查了而已,韩国搞官商勾结贱卖国家资产,关她一个玩游戏才有了临时护照的人什么事?这种事她感谢别人敢拍吗?那可不像《基地村》,涉世总统早凉了,只有个女儿活着还搞得业内敢出手的都不多,这位人可还活着呢,只是卸任了而已。就算不谈卸任的大佬,光是那帮社团的人都没有卸任这一说。
现在把剧本写出来的尹希诺觉得,业内的片商有一个算一个估摸着都会想拍。因为主角的原型是在位的那位,那位竞选之前是知名检察官,他当检察官的时候也为国家干过一些实事,这个案子就是其中之一,只可惜他的努力没有换回太大的回报。
但主角么,哪怕是悲壮的英雄也是英雄啊。上台的检察官名声正是糟糕的时候,出一部‘宣传片’,他肯定很乐意。在韩国,只要当局不限制,片商什么题材的片子都敢运作,这帮片商背后的背景也不用怕太多人。
丢出这个剧本的尹希诺目的很单纯,就是发泄下,她对被人威胁的不爽。有本事别欺负老人家啊,欺负弱者算什么,跟强者打啊!
第二天一大早,朴秀元来到医院,面色很是疲惫的跟脸色同样不是很好的尹希诺讲,事情麻烦了。
“乐天的人不知道从哪看到了本子,他们来联系我了。”朴秀元很头疼,“正常合作我拒绝乐天没问题,可我跟那帮人合作再拒绝乐天”摇摇头,很难搞。
在片商中挑了个最不顺眼的把剧本给出去的尹希诺咬着吸管喝着奶,慢吞吞的讲,“乐天我去联系的。”
“你?”朴秀元不解,“为什么?”
尹希诺龇牙,“让他们狗咬狗啊。”
新剧本能不能赚钱不好说,典型的商业片还是现实题材改编,大概率不会亏。运作这部剧本的好处并非是能赚多少钱,而是能跟当局打好关系。新上任的先生不管上位的道路有多艰难,支持率还每况愈下,但人家确实上位了,那就是大佬,小弟们得拜码头。
宣传战被敌对方打得落花流水,堪称满身黑点上位的先生,急需一部好的宣传片为自己站台。尹希诺的这个本子就是好的宣传片,哪怕没办法给他彻底洗白,也能让民众知道,他也是为国家扛过枪,为民众做过事的好官。在市场上没出现比尹希诺的本子更有宣传力量的作品之前,她的剧本就是最适合用来拜码头的剧本。
新势力大概率没本事得罪老牌王者,但新势力正穷着,都说了是穷凶极恶了,恶犬到嘴的肉被生生抢走,那帮人就算能压下这口气,也会等待机会打击报复的。如果领头人是个热血青年,把面子看得比天大,说不定当场就报复了,那就看他们狗咬狗啊,多开心。
朴秀元不觉得这是什么开心的事,她怕小朋友玩火**,“你又知道他们两边不会组团来找你的麻烦,逼迫你选一个?”
假模假样露出疑惑表情的尹希诺说,“为什么要逼迫我,我的剧本难道好到是什么稀世珍宝,没那么夸张吧。那剧本对你那边的人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嘴的肉不能被抢,多没面子啊。换成乐天,他们在乎就是剧本,除非找人抄一部来,不然我这个本子就是最好的‘贺礼’,可以让他们获得更多的利益。”
“我这个卖剧本的,有什么好逼迫的,价高者得,谁给的钱多本子归谁。乐天手上的现金肯定没有你那边的人多,他们也不会真砸座金山给我,还是行内价。能聊的就是分成,可你那边的人也能聊分成啊,他们缺的又不是钱。那行内能出的就那么多,乐天不是冤大头,我也不是,有人出更高的价格买我的本子,我为什么不卖?”
“我这边答应卖,你那边又想买,我们临近签约,乐天横插一杠子也不会来找我啊。找我有什么用,我就是个小虾米,两边都怕,两边都不好得罪,两边也都不敢弄死我啊,作家协会又不是吃干饭的。乐天难道敢背一个逼迫作家卖本子的名头,你那边的人没必要为个剧本搞我,那不神经病么,闹到最后就是他们俩争那口气,关我毛事。”
尹希诺才不怕呢,大不了删号重来!
她问过了gm,ai的好感度是会叠加的,她就算删号重来李朱赫还是她的!这辈子、下辈子,不管多少辈子,他生是他的人,死是她的机器人!
机器人目前是个人类,人类男朋友已经不爽很久了,二十天呢!饲养者用尽方法才给自家女朋友养点肉出来,持续数年监督她早睡早起,饭到定点吃,烟能不抽就不抽。结果他努力那么久的成功,二十天就给他毁了,李朱赫气得都想骂人!
极其生气很不好哄的男朋友,在第二十天,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教训女朋友。此前的每一天他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
‘咚!’
“吃饭。”
保温桶砸在病床小桌子上的声音,伴随着男朋友冷淡的语气,都表达了李朱赫极其不高兴的状态。
尹希诺眨眨眼,手肘撑着被转高的床想坐直,手臂一滑,好似无力的又跌回去,可怜兮兮的哼了一声,极轻,刻意憋住了。
病房很安静,在一个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另一个人身上时,再轻的声音都能听见。vip病房的床铺可软了,床品都是大牌呢,根本就没坐起来的人跌回软软的床铺里能有多疼?在一个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时,脑子就离家出走了。
“你不会小心点!”李朱赫张口就冲她。
倒在床上的尹希诺委屈的撇嘴,抬起爪爪,“疼~”
“床那么软能有多疼!”
是啊,床那么软能有多疼?那你搭话干嘛?为啥还过去了呢?说好的这次不能放过她呢?
李朱赫还真没‘放过’尹希诺,他把她抱在怀里喂饭来着,这不是妹子爪爪疼么,下次吧,下次肯定不放过她!
下次到底是什么时候呢?就是下次吗!下次再说的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