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禅房的小门关上了,普云大师正在与香客说禅。团团脸的中年和尚笑得愈像汤团子一样,只再三再四地邀请周警官去斋堂用膳:“小庙的斋饭还是不错的,师父都说我们将精力全花在了口腹之欲上了。”
贸贸然再闯进去,普云大师恐怕也不会再说什么。这个老和尚三句话有两句半是虚的,还剩下半句也是打哈哈。你能猜出什么样儿都跟他没关系,他什么都没说,全是你自己猜的。
周锡兵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朝中年和尚露出个自嘲的苦笑,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听师父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太心急了。”
中年和尚乐呵呵的,然后叹了口气:“是我们愚钝啊,身在宝山空手而归。师父点化了这么多次,我还是愚钝得厉害。”
他领着周锡兵去了专门招待香客们用膳的斋堂。正是用午饭的点儿,斋堂中的香客不算少。中年和尚给周锡兵推荐了他们的招牌汤面,三鲜面,里头用了油豆腐、黄花菜跟木耳,汤色清爽,不小的一碗也就十块钱,倒真算得上便宜。
中年和尚笑着示意周锡兵:“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原本我们汤头里头放的东西更多,有十几样。师父说那叫杂烩,面条的味道都被压掉了,还算什么面。”
周锡兵沉默地看着汤头中的三样配料,想起了那位领导新迁的祖坟被人打了三个大洞。这动手的人,显然是冲着主家来的,这是想主家满头包,处处都是漏洞啊。他抬眼看中年和尚,笑着问了句:“师父,这三是不是力量很大?”
中年和尚点点头:“自然,三、五、七、九这些数都是有讲究的。其实数也是念力。”
周锡兵继续追问:“那三到底有什么讲究呢?”
中年和尚露出个苦笑,一点儿也不怕丢面子:“我哪儿能说得清楚。我师父都说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是无穷无尽的意思。”
学业不精的学生都怕被抓住提问,中年和尚冲周锡兵露出个和气生财的笑容,连忙借口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就不陪周警官一道用膳了。走的时候,他简直是脚下生风,步伐敏捷的跟逃跑一样。
纵然他的情绪还陷在案情当中,可看到大和尚这样的姿态,周锡兵却还是忍不住唇角翘了翘。他端着三鲜面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来。这张桌子在承梁柱后面,光线比较暗淡,故而成了膳房中难得安静的一角。
此刻,安静对周锡兵来说是最需要的。他的脑海中,思绪像沸腾的岩浆一样不住地翻滚着。他甚至想到了火山喷的场景,白茫茫的雾气,冲天的火光,巨大的喧嚣,然后一切烟消云散,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碗还冒着热气的三鲜面。
周锡兵沉默地捞起了一筷子面条塞进嘴巴中,熬得上了火候的汤头即使没有荤腥,也带着素食的鲜香。他尝了一筷子面条,鲜美饱满的汤水冲击着他的味蕾,唤起了他被禁锢住了的味觉。他终于迟钝地察觉到肠胃的饥饿,大口大口得吃起面条来。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从吴芸开始到晶晶然后是王函,恰好是三个人,后面的万物,联系着的关键点是三。三是连接着这一切的关键?周锡兵咀嚼面条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瞬,他不敢保证这个过程中是不是还有其他受害者。不过郑妍的失踪看着的确跟王函当年的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王函获救了,郑妍出生了。这是不是正好一个轮回?所以十一年以后,这个命盘重新开启了。
不对,王函被绑架的时候是十岁。如果严格按照流程来,郑妍应当提前一年被绑架。那么这个关键点不仅仅是陶鑫的出狱,它必须要有一个更明确的触点。
吴芸知道这个触点的关键人物是谁,所以她才会这样恐慌畏惧。她让普云大师帮郑妍开生门,是不是意味着普云大师曾经在她面前给人开过生门?普云大师拒绝了她,她才彻底绝望了。
周锡兵看着斋堂中佛号,脑海里在普云大师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这个人势必非常信任普云大师,否则吴芸不会想要借普云大师的手来救女儿。普云大师为什么要拒绝她呢?既然他给人开过生门,为什么不再开第二次?就像吴芸说的那样,即使郑妍痴傻了,也要比丢掉性命强。
想到这一点时,周锡兵猛的顿住了。他现自己像是被牵着鼻子进入了一个漩涡中一样。哪里来的借命格呢?所谓的生门死门借命格,连普云大师自己都摇头。迷雾如同面碗上方的热气,腾腾地往上冒,氤氲了一片。那座火山又在他面前喷了,巨大的裂口是一张狰狞的笑脸,仿佛能够吞噬掉一切。
周锡兵猛的合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后,他捧起了面碗,大口大口吞着剩下的食物。
油豆腐吃在嘴巴里头,带着汤水的鲜香。这里用的油豆腐跟平常市场上卖的不太一样,是将老豆腐捏碎了,然后搓成豆腐圆子再下油锅炸,当地人称为砧肉。在南省的绝大部分地方,砧肉却是肉圆子也就是狮子头的俗称。王汀曾经跟周锡兵笑着讨论过这件事,怀疑是先民们吃不上肉,所以才拿豆腐当做肉糊弄嘴巴的。
才隔了短短几个小时,周锡兵又忍不住想王汀了。没有她在边上收拾着家务或者端坐在书桌前看书写文章,空气里头都像是少了一种温度。他分外怀念与女友耳鬓厮磨的时光。即使两人在一起时也没有做什么特别意义深重的事情,可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心就会完全安定下来,不再犹豫迷茫。
他掏出了手机,看了眼时间,怕打扰到王汀开会,只了条微信过去:吃饭了没有?感冒没胃口也要吃,吃点清淡滋补的,别吃辣的咸的,不然容易上火。
王汀大概在忙,没顾得上手机。微信过去之后,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周锡兵看了会儿手机,忍不住笑了,又重新将手机揣回口袋中。桌子上摆放着宣传牌,印着“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他笑了笑,将最后几口面汤也灌进了肚子中。
斋堂里头暖融融的,有中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如金波一样在人身上流淌,有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提醒着每个身在其中的人自己的幸运。周锡兵甚至赞同起普云大师对王函的评论,平平安安才是最大的福气。
旁边的桌子上,祖孙三代都在用斋饭。小男孩吃的是跟周锡兵一样的汤面。他的母亲在边上点着Pad寓教于乐:“你看,你吃的是汤面条,就是这个汤字。”
小男孩用筷子不太灵光,懵懵懂懂地一筷子面条塞进嘴巴中,烫得他滋溜了一下。当妈的人一边给儿子吹吹,一边还不忘继续现场教学:“汤面条是用火烧起来的,汤下面加个火就成了烫。”
周锡兵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这位年轻的妈妈手忙脚乱地在Pad屏幕上又点出了烫字的象形解释,吊着的汤罐子上面飘着白色的雾气,下头是熊熊燃烧的火苗。天空还挂了火辣辣的太阳。小男孩的手一挥,画面变成了用冰取火,拿磨成了凸透镜的冰块对着太阳光,然后阳光透过凸透镜凝聚成一点,堆着的木柴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个软件也真够偷懒的,用冰取火的画面中木柴的形状位置都跟“烫”字配图中燃烧的火苗一模一样,真的省事。
周锡兵哑然失笑,拿起纸巾擦嘴巴时,笑容却凝固在了他脸上。涵字是命中带水,晶晶呢?晶晶是三个太阳,命中带的是火。晶晶姓李,李字有木头,太阳透过冰镜,燃烧起了木头。
脑海中的画面一幅接着一幅,周锡兵甚至不得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巴掌大小的笔记本,迅速在上头写下了“王涵”跟“李晶”两个人的名字。他狠了狠心,又画了雪人,在雪人身上标注出李晶的名字。是不是李晶本人就是燃烧的火,所以只能燃烧殆尽?
周锡兵无法理解行事人的思路。他总觉得中间有地方不对劲,没办法解释清楚。一个李晶,一个王涵,她们的生死真的是由她们的名字定下来的吗?在这中间,普云大师究竟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晶晶的死亡实在太过于惨烈了,充满了邪祟的味道。这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到底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呢?
膳房里头的客人越来越多,旁边桌子上的小男孩已经吃完了半碗汤面条。周锡兵沉默地坐在餐桌前,盯着手中的笔记本看。手机响了,周锡兵被铃声硬生生地从苦思冥想中拽了出来。他看见屏幕上跳动的王汀的名字,整个人猛然松懈了下来,接起了电话。
王汀的嗓音听上去还是带着点儿鼻音,不过精神头尚可。她跟周锡兵解释说,刚才他微信到的时候,她正在肖局长的办公室里头听领导指示。她那份关于加强全线固定资产实物管理的材料,领导看了也上会了,认为很有必要。会开完了,肖局长又将固定资产管理涉及到的几个主要部门的具体人员都叫到了办公室开了个小会,准备这个礼拜就开始调研工作。
“要出差了。”她叹了口气,有点儿不想动弹。
独自一人住宿舍的时候,王汀还挺愿意出差的。他们单位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出差虽然旅途奔波辛苦点儿,但并不会去什么偏远到没手机信号,危险到要把脑袋挂在腰上的地方。况且出差来回两天都会有一百八十块钱的补助,一趟下来就是三百六,快抵得上她十分之一的月工资了,蚊子再小也是肉。
可是现在,王汀真不愿意去外头奔波。春节过后回来,她还没来得及给家里彻底大扫除一遍。阳台上养的花要定期浇水,鱼缸里头的金鱼也得注意看着,暂住在家中的王函能把自己养活了就不错了,指望她,家里肯定全乱套。王汀到现在还愁妹妹的三餐怎么办。老在外头胡乱吃东西,她真怕王函的胃会坏了。
周锡兵也舍不得王汀出差。即使出差在外住的是标间,吃的也不会差,可哪里比得上在家中自在。何况王汀并不喜欢跟人待在一个房间里。这会让她不自在。还有一件事,周锡兵没敢跟王汀提,怕吓到了女友。他现在依然担心有人盯着王汀。离开南城沿着全线奔波的话,他担心王汀的安全问题。
王汀无奈道:“没办法,新人嘛,科里头都盯着呢。材料是我准备的,也是我交上去的。”
设备科的科长签字的时候,嘴上夸着年轻人干劲十足,都是八.九点钟的太阳,以后肯定都是年轻人的天下,话里话外却都在嫌弃她事情多。她想在领导面前求表现,带累着整个科室的人都要给她打工。即使所有的事情都是王汀自己一手做的也不行,谁让她借了设备科的名头呢。
机关里头的弯弯绕,王汀不愿意跟周锡兵说。没意思,她不是应付不来,她就单纯地觉得没意思。她和陈露逛街时聊到这个话题,陈露给她做的分析是,她骨子里头其实还是技术型,不合时宜地清高着,所以厌烦这种人事斗争。
王汀叹气:“我不是厌烦,我纯粹是觉得这种无聊的内耗没意思。有这种精气神,干嘛不多花点儿在自己手里的工作上。不管怎么样,自己做出来的事情终究都是自己的成绩啊。别人承认不承认是另一回事,自己做了多少自己心里有数。”
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她所能做的就是夹缝中生存,争取让自己更强大一些,可以有更多的话语权。
工作上的事情,周锡兵安慰不了王汀。他从来没干过行政,只能宽解对方:“没事,做的开心咱就做,做的不开心咱就换地方。反正你别看现在年年都是史上最难就业季,可任何地方都缺能做事的人。”
他没敢说大不了王汀辞职在家当家庭主妇,他来养她的话。王汀个性倔强,说这话会伤到她的自尊心的。
王汀“嗯”了一声,自我安慰:“没事,我现在挺好的,我就是矫情一下而已。”
周锡兵忍不住甜言蜜语了一回:“没事,我就喜欢你的矫情。”
空气里头的温度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即使人在自己的小办公室中,王汀也忍不住有点儿脸红,轻咳了一声:“我不跟你说了,徐佳喊我一块儿去食堂吃饭呢。”
难得看王汀流露出这种小女儿的娇羞,周锡兵在电话这一头笑了起来:“快去快去,不要耽误了吃饭。有炖汤的话,喝点儿,一会儿别忙了,先睡一觉再说。”
他挂了电话之后,又给赵处长信息。王汀还要正常工作,不出差不现实,他得找领导安排人手跟着王汀,防止有人对她下手。那个余磊从回到江市上班之后,表现得一直都十分正常,盯着他的人没现他跟任何身份可疑的人接触过。
周锡兵甚至怀疑他背后的人就在王汀工作的系统内部。假设这些人偶然间现了王汀似乎有什么超能力,他们是不是想拉着王汀成为他们的秘密武器呢?周锡兵宁可是这样,起码这样王汀距离血腥与暴力更远一些。他捏了捏眉心,站起身朝卫生间方向去。虽然天寒地冻,可他仍旧觉得自己需要洗把脸冷静一下,他脑袋里头现在揣着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多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了,却被各种线头缠绕到了一起。
寺庙的卫生间门口也佛音袅袅,似乎这样就能够净化污秽之气。周锡兵站在洗手台前面,伸手接了把冷水扑在了脸上,头脑中沸腾得火山总算停止了翻滚。他搓了把脸,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觉得自己在厕所门口深吸气挺可笑的,忍不住摇了摇头。
旁边两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急匆匆地往卫生间走,其中一人抱怨另一个姑娘:“你身上来了,你都不知道吗?这儿是和尚庙又不是尼姑庵,上哪儿给你买姨妈巾去啊。”
被抱怨的女孩羞得脑袋都抬不起来,不满地嘀咕了一句:“我怎么知道我会来例假啊?我以前又没来过。”
周锡兵愣了一下,等他再转过头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已经匆匆忙忙跑进卫生间里头去了。初潮,对,是初潮。李姐说晶晶失踪前还没有来过例假,有没有可能是她失踪期间恰好第一次来例假。
即使身为钢铁直男,对女性的生理期问题知之甚少,周锡兵也知道在一些传统的陋习当中,女子的经血被视作污秽。那么少女的初潮,是不是会被看作极大的晦气?他双颊上的肌肉微微抽了抽,抿紧了嘴唇。
手机响了一下,提示有新信息。周锡兵掏出手机,看到是赵处长回复了他的信息。关于王汀的人身安全保护问题,赵处长来安排,他需要王汀的行程表,好给他们的人买票。
周锡兵看着手机,沉默了一瞬。他想到了李姐说的话,人死了以后终究是死了,活着的人即使再怀念,也会重新投入到自己的生活当中去。比如现在,因为手上有了关于王汀的事情,他瞬间便将晶晶的案子推到了脑后。
除了受害者本人以外,其实所有人都会遗忘。
那本在睡梦中,晶晶推荐给他看的小说《可爱的骨头》阐述的没错,失去了一块骨头,骨架固然痛苦不适,可是生命强大的自愈能力会让骨架重新长好,继续生活下去。骨头再留恋这个世界,也要消失不见。
手机屏幕到时间自动锁屏了,周锡兵不得不输入密码重新解锁。几乎是在屏幕亮起的一瞬间,王汀的电话就来了。
周锡兵的心猛的跳动了起来,甚至有种难言的羞愧,好像他上课走神被老师抓了个正着一样。
王汀没有察觉他的心虚,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喘,甚至带了惊慌:“余磊,余磊可能认识李晶。”
她去人事处找徐佳一块儿去食堂吃饭。徐佳这段时间被人事处借调过来做人事档案整理的工作。王汀到人事处办公室的时候,徐佳急着关电脑,手头几本职工档案掉在了地上。王汀帮她一块儿捡的时候,翻到了余磊的档案记录。余磊小学时曾经在周锡兵的家乡上过两年学。
王汀察觉余磊对自己的手机分外感兴趣之后,曾经私底下调查过余磊的履历表。他们单位中,党办填材料,工会搞调查,几乎都会用到个人履历。王汀没费什么力气就知道了余磊的籍贯、出生地以及主要经历。余磊是南省吴城人,大学在南城上的,履历上并没有特别之处。
“余磊今年三十二岁,他小学一年级时跟李晶应该同级。他们很有可能认识。”
王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按照常理,一般人知道别人来自哪里以后,如果自己曾经在这个地方生活过,都会主动提起,以便拉近距离。小学生有记忆了,他不会不记得自己小学时的事情。”
周锡兵面颊上的肌肉急剧地抽搐了起来,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应王汀抛出的话题。一直盯着王汀的余磊,很可能跟晶晶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这种认知让他本能地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
晶晶是个非常出挑的小姑娘,可以说全校都没有不认识她的人。晶晶被害以后很多年,他们小学同学聚会时,还有人提到晶晶,全是极为惋惜的语气。
周锡兵比晶晶高两届,他印象当中没有关于余磊的记忆。可他们是在一起上的小学,周锡兵完全有底气自负地说一声,只要跟他同校,就没有不认识他的人。一直到他毕业后很多年,他跟晶晶还是传说中的学生。以至于他现在当了一名普通的警察,回老家碰上同学跟学弟学妹们,对方都有种幻灭感。在他们的认知当中,他应该去一个遥远的让大家都无法触及的地方。
余磊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曾经跟周锡兵同校的事。他对周锡兵表现得也像是个从来都不知道的人。到底是当年的余磊年纪太小,根本就没注意过这些事,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周锡兵深深地吸了口气,安慰王汀道:“嗯,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注意安全,不要单独跟这个人相处。”
王汀狂跳不已的心脏终于缓缓落下了。她跌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苦笑着跟周锡兵道歉:“我有点儿精神过敏了。抱歉,其实这也没什么。说不定是他当时年纪太小,已经没多少印象了,就懒得再提。”
周锡兵也笑了:“是啊,我又不是什么大领导,他没必要套近乎。说不定他还怕我凑上去套近乎,嫌烦呢。”
虽然这样自我安慰,但挂掉电话之后,周锡兵的眉头还是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余磊跟晶晶之间,是不是存在着什么关系?他突然间对王汀这样感兴趣,到底又是什么原因?
周锡兵沉吟了片刻,还是请赵处长帮忙仔细调查一下余磊的背景。之前,他们调查的重点都放在了余磊工作以后经历上了。也许像王汀说的那样,一切都应该再往前面推一推。
他的手机还没有来得及重新揣回口袋当中,专案组同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对方的声音有点儿着急,吴芸失踪了。她出了寺庙门之后,盯着她的人就失去了她的行踪。原本一直跟着她的人以为她是去卫生间了,可是她就这样从警察的眼里底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