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张扬了啊,弄死人的办法千万种,就算永宁是公主,如今也是燕王的王妃,这事儿传出来,名声不全坏了?
她倒是不同情师氏,但这么短的时间里,永宁能与师氏闹成这样,脾气看起来是不太好啊。
“奴婢听闻,王爷从娶了公主回来之后,一直被师氏缠着,连房都未与公主圆,所以公主才一怒之下,趁着王爷不在府里的时候,对师氏用刑。”玉食啧啧道:“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下场。”
先前就十分讨厌师主子,可当真死这么惨,也还是令人唏嘘。连街上的人都在说,这永宁公主也未免太残忍了,以后谁还敢进燕王府的后院?
“王爷那边有什么说法吗?”美景忍不住问。
玉食摇头:“还没听见什么消息,不过星宿老人是回来了,正在王府里给师氏超度。一听见他来了,不少百姓连着燕地官员都往燕王府去了。”
星宿老人也来了?美景咋舌,那这场戏可就唱大了。杀了人家唯一的徒儿,星宿老人会善罢甘休吗?
“今儿好热闹啊。”
任逍遥从门口进来,笑眯眯地对她道:“外头人山人海的,比过年的京城还热闹。”
美景抬头,看着她笑了笑:“事情都办完了?”
“嗯。”任逍遥将几张票据放在她面前,然后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听闻现在这位燕王妃给自己捅了个大篓子,咱们接下来几日都不会闲得无聊了,满城都是八卦。”
以往王室的消息是不可能传得这样汹涌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这回不知为何,事情才生呢,就四处传遍了,走在街上都能听见说永宁不是的百姓。
美景哭笑不得:“我可没法儿幸灾乐祸啊,这永宁公主上回还救过我一命,还想着什么时候去谢谢她呢,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任逍遥眉毛微挑:“你真当上次救你的是永宁公主?”
“不然还能是谁?”疑惑地看着她,美景道:“那捕头不就这么说的么?”
真是一孕傻三年啊,任逍遥摇头:“永宁公主嫉妒之心如此之重,都对府里的侍妾用刑了,哪里会有好心来救你啊?我看,应该是别人在背后相助。”
想想燕王爷也真是心酸,每次做什么事情,锅自己背,好处都给别人捞了。盐商的事情被燕仲王截胡了也就罢了,连救个人都得不到感谢。再这样下去,孩子生出来当真得姓沈了。
美景皱眉,看着任逍遥想了一会儿,脸色有些不好看:“你的意思是,燕仲王在背后帮我?”
任逍遥:“……”
这还得了?美景有些急了,一笔买卖算一笔买卖,要是再帮她,安居那边该怎么办?正想再说,却见任逍遥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接着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美景沉默。
有件事她一早就在怀疑,不过任逍遥不肯说,她也就不想去问。在她完全站得住脚之前,有些事,知道了都当不知道吧。
对于师氏的死,星宿老人显然没有那么容易罢休,超度之后将师小仙的尸体入了棺,他便去了燕地的宋家祖庙。
燕王府外头围着的百姓和里头来拜见的大臣都是冲着他来的,这些年他的名声越来越响,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的陌桑。他说一句话,堪比圣旨。感到满足的同时,也难免心高气傲。此番对上永宁公主,他也就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小仙是他当女儿养着的徒弟,身上很多东西跟他很像,他就想着老了还有这么个女儿可以依靠呢,结果竟然毁在了永宁公主的手里,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众人拥挤着跟他一起去祖庙,宋凉臣自然也带了永宁前去。
永宁公主完全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走在街上竟然会被平民怒骂,甚至还有斗胆朝她的马车上扔石头的!一气之下派了护卫前去镇压,却不想更引民愤,护卫都被淹没在了人堆里。
瞧着奈何不了这么多的人,永宁才老实了下来,乖乖坐在马车里,听着四处石头砸车厢的声音,突然有点明白当初的沈美景是什么感受了。
真怕他们也掀她的马车啊。
宋凉臣一点也没有要护着她的意思,任由百姓辱骂她,甚至下车的时候还险些被鸡蛋砸着,他都当没看见,径直跟着星宿走进了祖庙。
“老夫观天有异象,所以才着急赶回,未曾想王爷已经迎了煞神进门,祸害人命。”
站在祖庙的大门前头,星宿老人沉痛地说着,声音虽然苍老,却十分响亮,清透四方,叫远处围观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
宋凉臣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有小童帮着摆上案几,提上来几笼子鸡鸭,又摆了香烛纸笔。
星宿拿起笔画了符,烧成灰兑了水给鸡鸭喝了,然后转身看着永宁公主道:“请公主伸手,摸一摸这些鸡鸭。”
永宁死皱着眉:“本宫为何要碰这些低贱之物?”
“老夫说过,公主命中带煞,您不是一直不信么?现在便当着大家的面来试一试,若公主命中无煞,这些鸡鸭一点事都不会有。”
这么玄乎?永宁轻哼一声,想置之不理,可周围的人竟然都瞪着她,像她亵渎了什么东西一样,连宋凉臣都回头,示意她按照星宿说的做。
被逼无奈,永宁上前去挨个将两个笼子里的鸡鸭都摸了摸,一边摸还一边小声嘀咕:“怎么可能摸一下便出事?”
结果,话没说完,两笼子的鸡鸭,竟然都开始鸣叫,吓得她退后了两步。
众人都惊讶地看过去,方才还好端端的鸡鸭,这会儿竟然跟疯了一样,一只只凄惨地鸣叫,然后东倒西歪,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笼子鸡鸭全部没了声响。
百姓哗然,站得近的给隔得远的直比划:“鸡鸭都死了!被那王妃一碰就死了啊!”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永宁黑了脸看着星宿:“你陷害本宫?当大家都是傻的么?方才那符水一定有问题!”
星宿老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又烧了一张符融水,自己喝了下去。
永宁皱眉看着他,等了半晌,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老夫从来不屑用小把戏骗人,这符水是护身之用,喝了之后,可以防住一般的妖邪之气。但是鸡鸭比人脆弱,所以哪怕喝了符水,也没能抵挡住你身上的煞气!”星宿沉声道:“十年之前老夫便已经看透公主命盘,如今公主害死老夫的徒儿,命盘更克,将克夫克子克兄克亲,之后与公主亲近之人,统统不会有好下场!”
这才是真正的诅咒,虽然没有师小仙那么声嘶力竭,效果却是惊人的,原先在她旁边站着的人,都立刻往外挪了挪。
宋凉臣颇为头疼地道:“大人,这是圣上赐婚,您如此说,让本王情何以堪?”
“老夫帮不了王爷什么。”星宿抬着下巴道:“但是老夫可以在燕王府暂住几日,一旦王爷有什么危难,老夫可以帮忙。”
“那就多谢大人了。”宋凉臣朝星宿老人微微颔,然后看了一眼慌张的永宁,低声道:“本王不会休弃公主,请公主放心。”
感动不已地看着他,永宁鼻子通红:“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休了当朝公主,他是怕皇上没借口削藩不成?
“但是。”宋凉臣开口道:“为了王府众人的安全着想,公主不如还是暂住横城的世子府吧,等本王与星宿老人想想办法,看如何才能解救公主。”
要她去横城?永宁皱眉。这不相当于是将她打入冷宫么?横城和贯城有这么长的距离,住在世子府里,她还怎么见王爷?怎么得宠?
“妾身是冤枉的!”永宁红了眼:“王爷,初莺都跟在妾身身边这么久了,若是有煞星,她怎么还活得好好的?这分明是这算命的搞的把戏!”
“公主是不清楚星宿大人的本事吧?”旁边有官员按捺不住了,拱手开口道:“连当今圣上都对大人十分尊敬,公主又怎能冒犯?若是触怒天神,那可就不好了。”
“是啊,星宿老人说的话,从来就没有不灵验的时候,公主莫要拿王府中人的性命开玩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永宁气得直哭,瞪着星宿,却因为周围都是拥护他的人,所以连骂都不敢骂。
“公主既然不信,那王爷也不必着急,且让公主在燕王府里住几日便是。”星宿淡淡地道:“若是老夫断言出错,那之后老夫愿意归隐世外,再不入世!”
四周一片哗然,都是维护星宿老人的,毕竟每年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大旱,都是星宿老人写信回燕地来提醒,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出过差错,在百姓的心里,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没了他,庄稼该怎么办?
宋凉臣见状,也便点头:“那就按照大人说的,先送公主回王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