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王座上,罗伯特.基里曼露出了一抹惆怅和悲伤。
他默默的叹了口气,闭上双眼,表现出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怎么愁眉苦脸的?高兴点儿,你睡了一万年都能爬起来,还有什么不满?”
端木槐坐在旁边,一面品尝着马库拉格的特色糕点,一面笑嘻嘻的看着基里曼。而后者则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十个千年过去了,看看他们都变成了什么样子,还有我们自己也是一样———盲信,无知,苦难,颓废。所有这些,藉一位神明的名义大行其道,讽刺的是,这位‘神明’自己却从来对这个头衔深恶痛绝。”
“有时候你怎么认为不重要,别人怎么看你才重要,我想你或许没想过,现在的你在极限战士眼里也和神明没什么区别。”
基里曼默默的站起身来,望向墙壁上的战旗和画作,面露痛苦。
“我们失败了,父亲。他辜负了儿子们,而我们也辜负了他。我们的傲慢与虚荣造就了今天的帝国,我们辜负了人类———难道荷鲁斯不是宣称他意图登神,并以此为借口发动了叛乱的么?帝国今天的模样,难道不会招致他幸灾乐祸的嘲笑吗?”
“荷鲁斯笑不笑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洛嘉一定是笑惨了,毕竟现在他的圣言录可是国教官方指定读物。”
端木槐默默的给基里曼背后捅了一刀。
“还有,你的阿斯塔特圣典也上了星际战士必读书目,你对此有什么感想?”
“荒谬。”
基里曼这一刻终于破防了。
“为什么我还活着!我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我父,给了帝国。瞧瞧他们现在都对我们的梦想做了些什么!在帝国臃肿,腐败的残躯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理性和希望的影子,惟有恐惧,仇恨和无知维系着这具尸体一息尚存!就算我们尽数葬身于荷鲁斯的野心之火,也总好过活着目睹这一切!”
端木槐没有说话,他当然明白基里曼的意思,不过这并不代表这位原体的绝望,相反,他的愤怒之中燃烧着希望的光辉。
基里曼转过头来,望向端木槐,缓缓的开口询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还以为我早就向你进行过说明了。”
端木槐摊开双手。
“我是审判庭大审判官端木槐,你还想要什么答案?”
“你应该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基里曼盯视着端木槐,他的记忆似乎停留在十个千年之前,也正因为如此,眼前这个和自己记忆之中丝毫没有变化的男人,才更让基里曼感到怀疑。
“所以你想要知道什么?”
“这一切。”
基里曼盯视着端木槐。
“我最初建议帝国打造审判庭,只是希望能够给灰骑士一个归宿,让帝国有一个专门的反恶魔部门。但是现在,我知道这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了。”
基里曼不是白痴,在苏醒之后,他吸收了不少关于这个时代的知识,因此也自然了解了关于审判庭的事迹。
“说起来我还没问你要版权费呢………算了,无所谓。”
端木槐一口吞下了手中的桂花糕,然后站起身走到基里曼的身边,伸出了手。
“来,抓住它。”
“……………”
盯视着端木槐张开的手掌,基里曼沉默片刻,随后他伸出手去,一把握住。
下一刻,基里曼只感觉眼前一花,随后,他面前的万物都为之改变。
原本富丽堂皇的王座厅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金属广场与教堂正悬浮在无尽的星空之中。而在他的眼前,是一颗巨大的恒星,无数的光辉仿佛河流一样涌向那颗恒星,然后消失其中。
“欢迎来到审判庭,或者说,我的神域。”
端木槐拍了拍手,而基里曼则转过头来,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你是………神?”
“很奇怪吗?那块老咸肉不也一样?只不过我是站在人类这边的,我想你肯定没考虑过这一点。”
“我不明白……………”
“好吧,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但是我不确定你能够理解多少………毕竟我的口才也不算很好………算了,说到哪儿算哪儿吧。”
一面说着,端木槐一面向基里曼解释了关于自己的情况,包括遥远的未来,审判庭的情况,作为毁灭之神的力量,以及毁灭之力能够带来的各种各样的效果…………
“所以,那些审判庭击杀恶魔的力量,其实是来自你的?”
“没错。”
端木槐打了个响指,指向恒星四周的那些银河。
“其实严格来说不是击杀,而是在他们消灭恶魔之后,我的毁灭神力会把它们强制带到我的神域,然后塞到这里面烧掉。这样一来,它们就不可能再继续在亚空间里重生,从这个角度来说,也算是杀死恶魔了。”
“而信仰审判庭的人,死后灵魂也会归于审判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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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很正常。”
端木槐耸耸肩膀。
“我也不是做善事的,他们使用了我的力量,自然要付出代价,或者说我只在他们死后才收取代价已经算是够大方的了。至少我不会像那些恶魔一样,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就压榨这些倒霉蛋。”
“那么,他们的灵魂呢?”
“如果渴望继续战斗的,我会收拾收拾让他们继续为了消灭人类之敌而战,如果已经受够了这一切的话………”
端木槐一面说着,一面再次指了指那颗恒星。
“他们也会享受彻底的死亡。”
“你摧毁了他们的灵魂!”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端木槐耸耸肩膀。
“人死如灯灭,的确,虽然我承认,很多神明会选择让那些灵魂留在神域里服侍它们,不过我可没这个兴趣,他们燃烧灵魂所带来的力量对我来说比服侍我更有用。而且他们原本就已经死了不是吗?我认为在这个世界,干脆利落的死亡,已经算是一种仁慈了。”
“…………………”
基里曼陷入了沉默,他想起那场噩梦一般的叛乱,他亲眼看到他的兄弟和他们的孩子堕入黑暗与邪恶,他们的灵魂被玷污,他们的肉体也随之扭曲。从这个角度来说,灵魂的永恒寂灭,的确算得上是一种仁慈。
“好了,不要这么紧张,你看,帝皇都没反对不是吗?”
“我,我不明白………”
基里曼摇了摇头。
“为什么他,他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或者说,他还巴不得我还帮他分担信仰呢。”
“哎?”
听到端木槐的嘲弄,基里曼愣了一下,他疑惑的望向端木槐,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很简单,你知道关于痴缠之孽和灵族的历史吗?”
“略微知道一些………”
“痴缠之孽是在灵族的混乱欲望之中诞生的神明,而当它诞生的时候,它吸收了灵族的大部分灵魂,能够存活下来的灵族几乎十不存一。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它就是灵族,灵族就是它,所以当痴缠之孽彻底登神之时,也就是那些信徒为它们的神明付出灵魂与生命的时候。”
端木槐摊开双手。
“你要知道,在这之前,灵族的数量贼多,有多少?比绿皮还多!但是在痴缠之孽诞生之后呢?你也看到了,现在的灵族就剩下那小猫两三只,简直都快变成银河系的保护动物了。虽然站在我的立场上,我更希望看见这些杂种灭绝就是。”
“所以,你的意思是………………”
基里曼不笨,端木槐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怎么会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没错,和痴缠之孽与灵族的关系一样,帝皇也是如此,现在他正处于人与神的交界线,而帝皇一旦成神,那么人类就会复刻当初灵族那一幕,那些虔诚信仰帝皇的人类都会如同灵族般彻底毁灭,而他们的灵魂也会成为帝皇登神的养料。这也是为什么帝皇一直否认自己是神的原因———可惜,他的手段不怎么巧妙就是。”
“这就是我的父亲命令我摧毁完美之城的原因吗?”
“没错,在他看来,这种信仰简直就等于是拽着他一路往人类灭绝的道路上狂奔呢。”
“可………我不明白。”
基里曼皱起眉头。
“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若是我们知道这一切………”
“谁知道呢,所以你看,那家伙也就是个人,还是个谜语人,我最恨的就是这种说话说一半的王八蛋。事实也证明他不是全知全能的完美的神,他要真是那种神,你们也不会被分散到各个星球,大远征也不会失败,帝国也不会变成这个鬼样子………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他蠢。”
端木槐撇了撇嘴。
“就像这样,但是不管怎么说,失去了帝皇和原体,人类这一万年也就这么过来了。而且现在你暂时不用担心帝皇会成神,毕竟帝国还有不少人信审判庭呢,起码我比那个光吃饭不干活的家伙强多了,有我替他分流信仰,就算万一出了什么事,人类也不会全部灭绝就是。”
端木槐说到这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其实有些事情他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了。
比如为什么在那场灾难之后,还有这么多人类存活,即便帝国毁灭,黑洞计划降临,人类也没有一起灭绝………嗯,算了,现在想这个也没用。
端木槐再次打了个响指,接着两人重新回到了基里曼的王座室,后者盯视着端木槐,片刻之后苦笑一声。
“现在看来,我没有选择了?”
“你当然有选择。”
端木槐再次坐回了沙发上,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
“只不过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接着,他盯视着基里曼,开口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