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里,已经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贺父还处于昏迷状态当中。
从里面做完详细检查的医生走出来,一脸的凝重。
“医生,我爸怎么样?还没有苏醒吗?”贺以璇扶着美妇人,上前询问。
“病人本身就有心脏病和高血压,之前也住院治疗过两次,是要尽量减少受刺激的!现在造成突发性脑溢血,术后的血压、心跳等,一切都恢复正常了!肢体能动,但病人还是属于昏迷状态。”医生缓缓的说。
“昏迷状态?那老爷什么时候会醒?”美妇人担忧的问。
医生顿了顿,严肃说着,“目前来看,所有情况都不是清醒的表现,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像是一枚无声的炸弹,丢在了每人心中。
“什么意思。”一直都沉默着的贺沉风,沙哑开口。
“现在看上去,术后的情况够不上植物人的诊断标准,但不排除这种可能!在病人属于中度昏迷,如果明天还不苏醒的话,建议进行高压氧和鼻饲继续进行治疗。”
听到“植物人”三个字时,美妇人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妈”
“梅姨!”
呼唤声,在医院的走廊里交叠响起。
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打在地面上,不时的有医护人员走过,踩在上面。
澜溪靠在墙壁上,手臂间夹着一叠报纸,手中也正摊开一张,上面大篇幅度报道的都是有关贺氏企业陷入危机的新闻。
不知怎么,一些老股东们纷纷要撤股,内部出现严重混乱,缺失流动资金,员工也大部分被人暗中挖角,致使着贺氏的股票也同样大跌。
将报纸合上,各大标题不外乎一个,都在传言着贺氏很有可能会垮台。
瞥向还昏迷在重症监护室里的贺父,澜溪将报纸合上,眼前闪过的是贺父最后清醒时,那样用力的握着贺沉风的手:贺氏不能垮。
好像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一直变。
走廊尽头那边,有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男女,步伐统一,是贺沉风姐弟俩。
听了贺以璇的话后,贺沉风边走,边沉声的问,“你确定吗?”
“确定,当年你和hedy订下婚约时,彭太就注入了贺氏一笔资金,已然转成股份,这次就是她带头撤出,还用自己娘家的生意影响力扇动着其他股东!爸当时反对你和澜溪,也是有这方面的关系,不想得罪她!只是没想到彭太现在竟然会忽然撤出,也一点不在乎自己的损失,明摆着是故意在整贺氏!”
“她即便是撤出,那股份,谁买?”贺沉风皱眉问。
贺以璇想了下,不太确定的道,“好像是位姓秦的。”
闻言,贺沉风沉思,蓦地眼眸一紧。
“员工的问题还好,就是那些老股东们,而且最主要的是流动资金的周转问题!”贺以璇凝重的说道。
“我会想办法解决。”贺沉风低沉道,墨眸冷漠。
“澜溪,今天情况怎么样?”贺以璇看到站在那里的澜溪,上前唤着,她也是和贺沉风路过医院,上来看眼。
“还是一样。”澜溪抿了抿唇,叹息道。
贺以璇面色悲痛,走到重症监护室外看着,嘴里喃喃自语着,“爸一定会醒过来的!”
那样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贺以璇打算去病房看自己妈妈,之前昏迷后,一直身体欠佳,也都还住院观察着。
“我先去看我妈,十分钟后直接在楼下汇合回公司。”
贺沉风点头后,贺以璇才离开。
“贺沉风,公司的事怎么样了?”澜溪朝贺沉风走过去,忍不住问。
瞥到她臂弯里夹着的报纸,他动了动薄唇,“没事。”
“别看这些报道跟着担心,也别总在医院守着不休息!”
“我没事的。”她轻轻的摇头。
叹了口气,他伸手虚揽了她入怀,还是道,“事好多,你别让我担心。”
“嗯!”她点头,伸手环住他的腰。
又有高跟鞋的落地声响起,然后便是不算陌生的女音,也由着焦急,“沉风,你爸怎么样了!”
贺沉风微松开澜溪,闻声望过去,是本来要去匈牙利的小姨,得知消息后便急忙赶了过来。
“还在中度昏迷中。”他拧眉沉重道。
“怎么她又在这里?”小姨走近才看到澜溪,顿时变脸,“沉风,我到底要跟你说几遍?她妈才是你爸真正的老情人!你忘了你妈怎么死的了,为了什么怄了一辈子?你怎么还跟她在一块儿?”
“小姨,医院里不许大声喧哗。”贺沉风将澜溪护在身后,冷声道。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外面都传贺氏要垮台了,你爸昏迷不醒的快成植物人,你还有心思跟她在这腻歪?”小姨眼里尽是失望。
下巴紧绷,贺沉风感觉到身后女人的僵硬,凝声道,“小姨,那是上辈的事。”
小姨气的脸色铁青,“我看你妈是白生了你,鬼迷心窍!”
贺沉风眉眼阴沉,也没再反驳,只是拉着澜溪的手大步走开了。
一直走了很远,他才顿住脚步,薄唇动了动,道,“我小姨说话就那么尖锐,你听过就算。”
“嗯。”她点了点头,他竟然还反过头来安抚她。
“她也是和我妈的姐妹感情太深,所以才会这样。”他又解释上一句。
“嗯……”澜溪再度点头,似乎这段时间,他的眉心,就一直是皱着的。
贺父一直昏迷,贺氏陷入危机,还有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在缠绕着,想轻松,似乎都很难。
他说他小姨是因为和他妈妈姐妹情深,所以才那么讨厌自己,那么他和他妈妈的感情不是更加深厚?
“璇姐不是说,十分钟后在楼下和你汇合,公司还有那么多的事,你快去吧。”她催促着。
“一起走,我送你回去休息。”贺沉风皱眉道。
“我一会儿再说,下午伯父还得进行高压氧,梅姨现在也是身体欠佳,我得陪着。”
“我小姨这会儿未必会走。”
“我等她走了再回去。”她笑着道,不想让他在劳心自己。
“潇潇。”他薄唇扯动,有些被动容,握着她的手越发紧的包裹。
“嗯?”她眸光静静的看着他。
“你要乖乖的,知道吗。”低沉的嗓音,慢慢散开。
“嗯。”她点头,率先松开了他的手,好让他快点离开。
见他不动,又出声催促着,“快去吧。”
贺沉风终究是点了点头,转身大步往电梯方向走,挺拔宽阔的背影在这一刻看来,有那么多压力承载着。
贺父的病情一直没有什么起色,但生命体态又都正常,就只是昏迷不醒着,医生已经初步鉴定为植物人的可能,却也不排除日后会有苏醒的可能,但几率很小。
梅姨每天都准时的往医院跑,贺沉风和贺以璇悲痛无奈之余,每天都忙碌在贺氏中,试图在将贺氏的危机一点点挽救回来。
飘雪的天,澜溪站在医院的窗边看着雪花漫天飞舞,日历上已经快显示到了春分,不知还能下上几次的雪。
还在望着出神时,手机响了起来,她以为是贺沉风,拿出来一看却不是他的号码。
顿了顿,她接了起来,竟然是秦晋阳,有些毫无预兆的,要约她一块儿吃晚饭,她推脱着拒绝,这两天,她都是和梅姨一块在医院里吃的。
那边的秦晋阳丝毫不死心,在她拒绝后,凝重的语气道,“澜溪,找你吃饭还有别的原因,你绝对会关心的,我保证。”
挂断电话后,澜溪还皱着眉,不太懂秦晋阳的话,也被吊起好奇。
所以她最终对着手机道,“好,我去!”
澜溪进了饭店后,直接从电梯上了三楼,一个个包厢排开,她走到指定的包厢站定。
敲门后,她将门推开,只是没想到,里面除了秦晋阳,竟然还有别的人。
彭母穿着高贵,挺直着背坐在那里,上一秒,两人正在谈着什么。
澜溪惊诧的睁大眼睛,若不是秦晋阳坦然自若的坐在那里,她都怀疑是自己走错了房间。
“澜溪,你来了。”秦晋阳从椅子上站起来,微笑着走过来。
“这……”她有些木然的看着他。
“坐下吧。”彭母抬眼,凌厉的扫向她。
一旁,秦晋阳已经虚揽着她往里面走,很绅士的拉开椅子。
“你看着贺沉风每天这么焦头烂额,心里是何滋味?”
刚坐下后,彭母的声音便传过来,她抿唇,虽没细问,可现在贺氏陷入危机的事,已不是秘密。
彭母见她脸色微白,继续道,“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一切,可跟你脱不了关系?”
“什么!”澜溪胸口一紧。
“到底是有多笨,还需要我将话点明了说?”彭母冷笑,十分鄙夷的看着她。
像是被谁将一盆冷水灌溉而下,浇醒了她,让她浑身冰冷。
她喃喃,“为什么……”
“为什么?你是她的女儿,我怎么可能让步?她死都死了,还这么阴魂不散,让你来破坏我女儿的幸福!”因情绪的堆积,彭母脸上的神情有些狰狞,“我是绝不可能让你称心如意的!是别人也就算了,是你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