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将她抱的更紧了些,“我很少过节。”
“呃?”她诧异不解的看着他。
“觉得没什么值得过的。”他淡淡的说着。
“其实……”她朝他依偎的近了些,体温传来,她忍不住继续,“其实我挺怕平安夜的。”
“为什么?”他挑眉。
“六年前……”澜溪吱唔着。
想到六年前那晚,还是会颤抖,“我走错了房间,就碰到了你,你……”
贺沉风收紧着双臂,到最后干脆将她抱到自己膝盖上圈紧,很低沉着,“对不起。”
“那晚你一定很怕。”
“……”嗯。”她很缓的点头,老实的承认,确实很害怕。
有时候觉得命运也很奇怪,六年前两人那样错误的开始,六年后两人却又这样亲密的依偎……
谁能想到?
“我虽然感觉到很心疼,却又很庆幸。”
贺沉风矛盾的继续说着,“幸亏你走错了房间,我喝醉了,不然,你现在可能就不会是属于我的。也许是命中注定的,你就该属于我!”
男人最后语调中的霸道和笃定令她不免摇头,却又觉得甜蜜。
两人半响没说话,澜溪抬头,看到他墨眸幽深的看着窗外飘着的雪,忍不住问,“贺沉风,你怎么了?”
“明天你请假吧。”他忽然道。
“嗯?”澜溪不解。
“我们去蒲县。”
“去蒲县?”
“明天是我妈的忌日,我们去看看她。”
闻言,她怔愣的看着他,“圣诞节,你妈妈……”
“对,那晚后我匆匆离开,就是因为医院传来了我妈的噩耗。”贺沉风点头。
将俊容埋在她的胸前,声音沉痛,“所以,我除了讨厌医院,还很讨厌圣诞节。”
澜溪忽然有些懊恼之前自己圣诞节吃火锅的提议,那对他来说是悲痛的日子,她没说什么,只是抬手用力抱住他,让自己可以分享他的伤痛。
“那晚上,你原本是要去找谁?”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她问。
“……”她愣了下,避开了他的目光。
“怎么不吭声了。”贺沉风皱眉。
她犹豫了会儿,讷讷的开口,穴程少臣。”
“我只是去送平安果,没别的意思的!”见他不说话,她急急的补充。
他没有不悦什么,只是淡淡的开口,“暗恋他这么多年,想必积累了很深厚的感情。”
澜溪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或者说她不太想讲。
程少臣一直存在她的成长里,也都见证着一切。本来先前贺沉风无意中问起她父母的那次,她就觉得很有自卑感,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最后是被人领养的,那差距感会更加拉大,她会觉得自己更卑微。
见他不说话,贺沉风眼底渐渐涌起了什么,有些漠漠的扯唇,“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
“不是啊!”她否认。
见状,他眼底一闪,“那他已经不重要了?”
“也不是……”她皱眉,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见他眉眼有些沉,她迭迭的开口,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他其实……”
“睡觉!”贺沉风却有些不耐,打横抱着她直接起身,大步往卧室里走。
视线所及是她微咬下唇的模样,他不由的想起白天在办公室里的情形。
和梅隆的合作案圆满结束,作为一个双赢的项目,双方都达到了可观的效益和满意的效果。
在两人客套谈论完公事后,程少臣道别后起身离开,只是在门口处顿了脚步,扭头看着他,笑着缓缓道,“贺总,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什么赌?”他没有抬头,似是没什么兴趣。
“若我也像是你那样,霸道的向小溪索要感情,你说,她会选择跟你,还是跟我?”透过空气,程少臣目光匕首一样射向他,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你那么有把握?”贺沉风放下手里文件,眯眼看着他。
“是你没把握。”程少臣依旧温和的笑。
贺沉风收回目光,慵懒的靠在高背椅上,淡淡道,“我没说我要赌。”
“呵呵。”程少臣没说什么,笑了几声,道,“也许这次回美国,不止是我一个人。”
他淡漠的目送,扣在高背椅上的手却紧的很,他竟不敢跟程少臣打赌!
因为她从来没正面给过什么,就连这次,都是他低声下气求来的,她也只是按照他要求的,不答应也别拒绝他。
他竟有些怯了。
到了蒲县,两人直接开车去了墓园。
下过雪,道路很滑,车速不是很快,中间驶入蒲县时,在一条街边停了会儿,他下车跑进了门外贴着复印快照的店面,两三分钟左右,又从里面跑了出来。
澜溪穿的是雪地靴,被他拉着手,一步步往山上走。
等站定在墓碑前时,她甚至是有些紧张,虽然上次来这边过一次,但却是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跟他一块。
贺沉风的神情一直都比较凝重,此时站在那,只是沉默的望着墓碑,过程里,一直拉握着她的手。
这样站了一会儿,他忽然松开了她的手,原地缓缓的蹲了下来,伸手进口袋里,也不知道在掏着什么,澜溪好奇,也跟着蹲了下来。
见他摸出打火机,她一怔,“你要抽烟吗?”
“不是。”他说着,又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小纸袋,上面还印有xx快照的标志。
手指从里面捻出来一张照片,上面是他的轮廓,看那样子应该是刚洗出来的。
捏着照片一角,打火机响动,火苗窜起,烧焦的味道就蔓延了开来。
“贺沉风……”她不解。
那张崭新的照片已经被他烧成了灰烬,飘飘散散的落在雪地上,他却并没有起来,反而又伸手,竟又捻出来张照片,是两个人的合照,其中一个竟然是她。
想起早上临出发时,他忽然搂着自己,举起手机摄像头对准着,她当时还有些不知所然。
“每年圣诞节我妈的忌日,我都会来看她,然后给她烧一张照片过去,让她看看我。”他缓缓的解释着。
随即,火苗再次窜起,他又再度点燃了照片,薄唇轻扯,“也让她看看你。”
他很专心的在烧,甚至没抬眼看她,可澜溪却因为他的话,震了心神。
心里有着波动,她重重的点头,“嗯!”
往山下走时,澜溪忍不住反手握住他的,然后整个人主动朝他依偎过去,搂着他往上下走。
感觉到他也伸手回搂着自己,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每年的今天我都很难过。”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很低的说。
“贺沉风……”她心疼的看着他。
“还好,今年有你了。”贺沉风勾起了唇,眼神是罕见的柔和。
她更加紧的抱他,握他的手。
从墓园出来,两人直接开车回到了h市,到家时已经快下午两点多。
进屋后,澜溪就忙活着炒菜做饭,半个多小时,简单的家常便饭就被她端上了桌,她招呼着他过来一块吃饭。
吃到一半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澜溪也没在意,径自给他夹菜着。
贺沉风也是直接摸出来放在了耳边接起,听到那边声音后,手里端着的汤碗一歪,洒在了身上。
澜溪见状一惊,忙放下碗筷,起身扯过一旁的纸抽,胡乱的抓了几张,就朝他递过去。
可他却并没有接过,反而是朝她不太自然的看过来一眼,然后站起身来,扭身就朝着客厅快步走去。
她一头雾水,愣愣的重新坐回椅子上,抿唇朝着客厅方向看去,仔细聆听,低沉的男音有些隐约的断续,很不真切,“那天打电话,不是元旦当天的航班吗……”
过了几分钟,贺沉风才从客厅走回来,掌心间捏着手机,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正嚼着饭粒的澜溪将筷子放下,起身朝着卧室走去,拿出一件干净的衬衫给他递过来。
“你先将脏衬衫换下来,不然多难受。”
贺沉风点头,沉默的换着,将最后一颗扣子系好时,听到她不经意的问,“谁的电话啊?”
“衬衫放那,先吃饭吧。”他并没有回答她,反而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
“噢。”澜溪点头,将衬衫放在一边,走回去坐好。
重新给他盛了一碗汤,她才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可好像时间久了,有些凉,味道不怎么好了。
抬头去看他,想要问用不用拿到厨房去热一热,却发现,他正沉默的吃着,看似认真,却似在走神。
第二天到了公司,开完会回到位置上,一旁同事小姑娘就暧昧的小眼神飘过来。
“澜溪姐,昨天圣诞节请假,你干什么去啦!”
“有点事。”她敷衍着。
“我看是跟男朋友逍遥快活去了吧?”小姑娘眨巴着眼睛。
“赶紧回去工作,天天这么八卦!”澜溪皱眉,推着她的椅子。
“老是这样,说说就动怒,啧,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们看看你那男朋友嘛!”小姑娘不甘心的嘟嚷着。
澜溪呼出口气,昨天从墓园回来后,两人也都没出去,她一直陪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亲忌日的关系,他一直很沉默寡言,偶尔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一整天工作日竟然就这么结束,澜溪随着人流一块走出写字楼,张望了下,并没有看到贺沉风的车子后,朝对面的公交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