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的门外是广场,宽阔的广场,和那铺满一层汉白玉台阶,在宣示着里的历史与地位尊崇,这里是藏西百姓的信仰中心,曾经只要宫主一句话,藏西的老百姓便宁愿赴死。
而今?
这座高耸的宫殿还在,气势也还在,但威望远不及当年了。
现任的宫主是一个女人——这是藏西之地的百姓们的评语。
但即便如此,主政宫的号召力,在藏西说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咣!
大殿外面的院门被撞开了,涌进来了一群人,守卫在大殿外面的战士们架起了机枪,对着冲进来的人群就是无差别扫射。
人死了一地,堆满在大门口,鲜血染红了那汉白玉的石阶,空气中那鲜血的气息,如同一道道穿肠毒药,深入人心。(二二)
死的都是这主政宫里的人,其中就有宫主最信任的长老们。
子弹射击后的硝烟,有着一股淡淡刺鼻的味道,战士们刚毅冷峻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随着天空那刺眼的阳光,染上了一层悲伤。
战士的天职是杀戮,杀戮没有对错可言,但有胜负之分。
他们现在胜了,可为何心中没有一丝的高兴?对方只是一群手里握着寸铁,哪怕有枪也只是普通手枪与步枪的人啊,而他们这一群训练有素的战士们的手里,是当今最先进的武器啊。
吴剑秋望了一眼窗外,背对着宫主说:“我帮你剔除了身边的叛徒。”
宫主笑着说:“其实,我才是这主政宫里最大的叛徒啊。”
吴剑秋突然站起来,走过来一把抓住了宫主的衣领子,咬着牙说:“你刚刚说你看到的预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宫主哈哈大笑,笑声穿过了大殿,但笑声马上戛然而止,他看着吴剑秋道:“吴总,五年前我们喝过一次茶,还记得我们当时说的什么么?”
吴剑秋皱眉,道:“五年太久,我哪记得了这么多!”
宫主笑着说:“我说,你很快就要死了。”
吴剑秋一把推开宫主,从腰间拔出枪,顶在了宫主的脑门儿上。
“吴剑秋,你要干什么!”宫主的两个贴身保镖马上过来。
宫主抬起手,笑着说:“退下。”
两个保镖站在原地,没有进也没有退。
吴剑秋阴冷的目光凝视着宫主,“你已经惹上了杀身之祸!”
宫主毫不在意,“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偷梁换柱的?”
吴剑秋道:“就凭这一句话,我现在就可以杀死你!”
宫主道:“不重要,你杀我与不杀我,都改变不了如此藏西的局面,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也该说出心里的结果了。”
吴剑秋道:“你到底隐瞒了多少?”
宫主淡淡笑道:“我三岁就被选作宫主,六岁就有预言能力,我的亲生阿爹告诉我,我太聪明了,要多喝一些酒让自己笨一些,我九岁开始饮酒,可饮酒后的我变得更聪明了,我可以预见的东西也越来越远,12岁的那年我因为一个姑娘喝得酩酊大醉,我预见了最远的未来,我看到了红尘的辜负,看到了战火燎原的藏西,看到了我死在不甘中,也看到了主政宫崩塌了,在藏西人民的内心里崩塌了……”
砰!
吴剑秋一记枪托,砸在了宫主的脸上,“你既然都已经预见了,为什么不去阻止,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
宫主嘴角流血,笑着打断:“我如果提前说出来,会有今天的局面么?主政宫是藏西老百姓心中的枷锁,也该崩碎了,而你是藏西最大的隐患,也该亡了,我只是心痛那个姑娘啊,她终究也是难逃一死,等到我们这些人都死光了,藏西真正的晴天就要来了,所以……我们都必须得死!”
砰!
吴剑秋又是重重的一记枪托砸了下来,宫主的脸顿时被砸得裂开了,那英俊甚至堪比女人的脸,这一刻鲜血淋漓。
两个主政宫的保镖扑过来,吴剑秋直接抬手就是一枪,把其中的一个脑袋给打爆了,然后他又是猛地一拳挥出,和另外的那个保镖对了一拳。
吴剑秋脚下纹丝未动,与他对拳的保镖,胳膊夸张地扭曲,似乎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骨头在肉里头寸寸断裂的声音。
吴剑秋紧跟着一步跨过来,直接一记掌刀劈在了保镖的喉咙上。
保镖双手捂着喉咙,身体一寸一寸地倒下,跪在了地上。
宫主靠着身后的台阶坐了起来,看着吴剑秋道:“你果然不是他,让我猜猜你到底是谁,你是那个曾经被……”
林昆大步而来,站在了大殿外的大院门口,机枪瞄准了他,只要为首的战士一声令下,子弹便会如同雨点一般射过来。
咔嗒……
子弹上膛的声音,所有人面色冷峻,他们都知道杀死林昆的意义。
手指头搭在了扳机上,只要扣动下来,便能立马把他打成筛子。
林昆目光平静地望着众人,抬步向着大院里走进来,脚底下是堆满的尸骸,突然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抓住了林昆的脚踝。
马上就要断气的主政宫护法,道:“小伙子,快……快走……”
林昆蹲下下来,用手合上了这个刚刚咽气的老护法,头也不抬地冲眼前的众人问道:“你们就不为你们扣动下扳机的右手感到罪恶么?你们手中的枪,本来是保卫一方百姓的,可你们却用它干了什么?”
林昆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众人,然后抬手指着大殿,冷笑着道:“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你们就忘记了自己的信仰?”
“别听他的,开枪杀了他!”为首的战士大声道,同时端起枪冲着林昆就要扣动扳机。
咣!
一声枪响,从林昆的身后传来,子弹擦着林昆的耳边飞过,端着枪正要冲林昆扣动扳机的为首战士,整个人定格在原地,他的眉心处多了一个红色的小点儿,这个小点儿紧接着变得越来越大,血水顺着他的鼻梁流淌下来。
扑腾……
人,倒在地上,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瞪大着眼珠子,死的一点儿也不安详。
韩石让吹了吹手中的枪筒,走进了大院,冲着众人道:“我看你们谁敢开枪,开枪的就跟李大锤一个下场。”
“韩石让,你只有一个人,也敢说这大话!”有人站出来大声喊道。
咣!
又是一声枪响,从韩石让的身后响起,子弹这一次也是贴着韩石让的耳边飞过,直接洞穿了说话的这个战士的眉心,一秒钟前还能喊话的人,现在变成了躺在地上鲜血直流的尸体。
蔡永飞走了进来,在蔡永飞的身后,是整齐的一队人马,数目比守在大殿门前的这一群战士要多出来不止一倍。
蔡永飞身后的这群人,嘁哩喀喳地举起了枪,瞄准对面的众人。
双方僵持对峙,也没过太久,对方就有一个战士先放下了枪,然后举起双手,道:“我投降……”
“我也投降……”
“别开枪……”
“我也投降……”
一个变两个,两个变三个,很快一群人纷纷放下了枪。
咣!
大殿的大门被撞开了,厚重的实木门后面,是酒香与茶香的混合。
林昆走进来,蔡永飞和韩石让跟在后面,大殿里躺着三个人,宫主此刻手里还拎着酒壶,保持着优雅潇洒的饮酒姿势,而另外的两个保镖已经死了,两个人死得并不安详,宫主亲自用手给他们合上了眼睛。
不见吴剑秋,也不见吴剑秋身旁的保镖。
宫主向林昆看过来,笑着说:“果然是霸气又智慧的男人,图腾上的壁画预言的果然没错,有一个男人的出现,将彻底改变藏西,可在预言中这个男人已经死了,为何你还活着?”
林昆道:“吴剑秋呢?”
宫主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后面有一处暗道,可以到山顶,也可以到山脚下,吴剑秋还没有放弃……他其实不是吴剑秋。”
林昆马上向大殿的后面追去,但走了没两步,宫主突然叫住他,“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耽误不了你几秒钟。”
林昆停了下来。
宫主幽幽地道:“你愿意留在藏西,做藏西的王么?”
林昆没有回答,继续向前追赶,韩石让和蔡永飞紧跟后面,还有身后的一队人马。
大殿里空空荡荡,宫主灌下了最后一口酒,他的身子底下,鲜血已经流了出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衣服下面那么大的一个血窟窿,随着心脏的跳动,不断向外溢出鲜血。
宫主躺在阳光下,本来安详的脸上,忽然间激动起来,他大声地自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图腾上的男人不是他林昆,而是我啊,哈哈哈……”
笑声回荡,然后消失,主政宫从此再无宫主,藏西也再无主政宫。
大殿的后面有一处暗门,暗门后是长长的走廊,两个方向,一个通往山顶,一个通往山脚下,林昆选择了通往山顶。(二九)
蔡永飞和韩石让你也不问,两个人只顾闷头跟在林昆身后。
山脚下,一个隐蔽的树丛处,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破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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