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亲手养大的宝贝孙子要娶媳妇了,谢老太太坐在萱晖堂,乐的合不拢嘴。仆妇侍女们也是兴奋难言,一回一回喜气洋洋的报着,“老太太,咱们的人去迎嫁妆了。”“老太太,南宁侯府妆了”“头三抬嫁妆都是皇帝陛下赏的,金光闪闪的,可好看了。”“前面的嫁妆进了门,后面的嫁妆还在一里地外。”更有多事者替古人担忧,“您说,这么多嫁妆,南园放不放的下呀。”棠年和丫丫的新居,位于谢府东南方,名为“南园”。
南宁侯府派了八名侍女、八名媳妇过来,还有宫里派来的两位嬷嬷,帮着全福太太一起为新人铺了床、布置了新房。侍女是含山郡主贴身使唤的,知道郡主的禀性习惯,日用诸物都放在顺手处,以免不便。
南园是有单独厨房的。南宁侯府两名媳妇是郡主用惯的厨子,到厨下看了,利落的动了手,烧起饭菜。她们唯恐锅碗炉灶不是自己素日使惯的,明日做出的饭菜郡主不喜。是以要提前做几回,必要熟悉了方好。
丫丫的嫁妆太多,南园真还是放不下。金银珠宝等物被暂时放到老太太的库房里,“棠儿,祖母给你们存着。”老太太笑呵呵偷偷告诉棠年,“跟小七一样,两分利。”
棠年本就乐的昏头胀脑,面上偏要做出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听了老太太的话再也憋不住,白瓷般的面庞上绽开清朗笑容,比秋日碧空更加明净悦目。
“哥哥,大声欢笑吧。”流年跑了过来,很严肃的鼓励新郎官,“人生只此一次,放纵些也没什么的。”哥哥你如果这时候还压抑自己,可不是傻了么。
瑞年和锦年也是顽皮,“六哥哥今年春天大登科,冬天小登科,好不得意!您心里怎么想我们猜也猜的到,别绷着了,想乐就乐!”开怀大笑,是好事啊。
棠年很给面子的乐了乐,三位小姑娘都觉不满意,“不够不够,再乐呵点!”流年最干脆,伸出指头在嘴里呵了呵,扑到棠年身上呵痒痒。棠年口中央求着,“小七乖,不呵了,哥哥……”撑不住大笑,笑声传出去好玩。
松年、鹤年、延年等人闻声而来。“啧啧啧,六弟这些时日都不动声色的,原来心里头高兴成这样。”站在门口,齐齐摇头叹息。
之年和小柏儿则是叉着腰威胁,“六哥哥,给我们大红包!否则我们便告诉新嫂嫂!”您这样子多丢人呀,快给封口费吧,要不会传遍天下的。
老太太笑咪咪哄他们,“你们啊,到后天早上乖乖叫六嫂,有大红包拿。”这会子哪有,早着呢。等到新人进了门,认亲的时候自然会有。
棠年白天在老太太这儿被兄弟姐妹们取笑了一场,晚上到静馨院,自己爹娘也是满脸揶揄,“棠儿,明儿个要大喜了。”我们棠儿,要娶媳妇了呢。
棠年浅浅笑着,根本不敢多呆,没说两句话便起身告辞,“困了,要早睡。”何离亲自送他出来,张了好几回口,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来。
送走棠年,何离满脸愁容,“玉郎,棠儿他还是童子身。”明晚他若是顺顺当当的倒好,若是始终不会,那可如何是好。房事么,总是要看男人的。
谢四爷招招手,命何离坐在自己身边,“阿离,这是不用学的。”谢四爷慢吞吞说道:“咱们当年也没学过,不也无师自通。”当然了,是阿离你引诱我的。
何离羞红了脸。谢四爷玉手轻轻搭在她腰间,柔声细语在她耳畔说道:“放心,棠儿抚琴别有风致,不弱于我。”会抚琴的男子,你还怕他不会挑动佳人芳心?
棠年的婚前性教育是一本绘制精美、生动的春宫图。丫丫的婚前性教育开放的多,解语跟丫丫讲的很详细,“女儿,夫妇敦伦是古礼,也是人欲。只有夫妇二人的时候,只要两人都心甘情愿,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我们自己琢磨吧。”丫丫绕过许多没听,严肃的站起身,“应该不难,是不是?”这么多人都成亲生子了,肯定不会太难的。
解语忍住笑意,认真的点头,“不难。”这是人的天性,到了明天晚上夜深无人的时节,你们自己研究吧。两人一起研究,会得出满意结论的。
南宁侯府的男人们则是关心其他事情,“明天阿忱背妹妹上轿”“阿池负责警戒”,太子已被缚,绑送回南京,死党也搜捕过两遍,谁知道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阿屷负责到谢府做舅爷,饮酒听戏,外加照看亲家小姑娘。”张雱替小儿子设想的很好,张屷却不领情,“不要。明儿人来人往的,要见她哪天不能见,凑这个热闹。”一个不小心被人看见,小七会被人说闲话的,不好。
“小阿屷,你的春天快要到了。”张雱喜笑颜开,“往后丫丫住回来的时候,一准儿把小不点儿也带来。你们天天能见着!”丫丫多聪明啊,给你拐回小不点儿,容易。
张屷闷闷看了眼兴高采烈的老爹,站起身告辞,“困了,睡觉。”人家都二十岁的人了,您还小阿屷小阿屷的叫。说过您多少回了,怎么着也说不改。
第二天正日子,谢老太爷、谢老太太早早的起来,催着“接新娘子去。”大太太抿嘴笑,“不到吉时呢。”婚礼婚礼,黄昏时分成礼,且早着。老人家年纪大了,有时真是孩子气。
老太爷、老太太直等到哺时,迎亲的队伍才从谢府出。天黑之后,新娘子才迎了回来。“古时都是抢婚。”流年自作聪明的跟瑞年耳语,“天黑了才好抢呀。”白天一个是不方便,另一个也不好意思。光天化日的抢人,便是古人也害羞的。当夜幕降临,人的本性占了上风,做事便少了顾忌。
新婚夫妇拜了天地尊长,送入洞房。洞房中却没有暄闹,安静的很。棠年知道丫丫爱干净,爱清净,不许亲友来闹洞房。当然,他不是直截了当这么说的,推脱是皇帝的意思。信不信的,谁也不敢去跟皇帝对质,这事就定下来了。
丫丫和棠年都是一身大红喜服,隆重又热烈。这大红色衬的两人肤色愈雪白,眼眸越明亮,容颜更加照人。喜娘和全福太太都含笑看着两人,可真好看!两人都是绝色!笑吟吟服侍新人坐了床,新郎新娘喝了交杯酒,新娘吃了子孙饽饽。礼仪完成,便催着新郎官出去待客,“多少客人等着。”
“哥哥去吧,嫂嫂交给我。”流年笑嘻嘻进来了。南园旁人进不来,她却是畅通无阻。棠年恋恋不舍看了丫丫一眼,低头交代“小七,让你嫂嫂卸了大衣服,莫累到她……”流年眉毛弯弯,“知道知道,我还会陪嫂嫂吃饭,陪嫂嫂聊天。哥哥放心去吧,快去吧,早去早回。”
来客众多。好在谢家兄弟也众多,这个替替,那个挡挡,棠年倒也没喝多少。堪堪在花厅敬了一圈酒,松年、鹤年等人便护着棠年出来,“六弟,*一刻值千金。”开着玩笑,让棠年回去陪新娘。
棠年谢过哥哥们,回了南园。上房透着温暖的灯光,传出姑娘家清脆悦耳的说话声。棠年心中满满的喜悦像要溢出来,丫丫,我来了!
侍女们纷纷曲膝行礼,“仪宾。”依丫丫的意思,还是称呼棠年“六少爷”为好,解语却说,“暂称仪宾。”谢晚鸿口口声声不会委屈丫丫,问题是,内宅的事他管的了么?若是鞭长莫及,丫丫这郡主身份能挡不少事。
棠年缓步走向上房,花瓣般的唇畔有一抹醉人笑意。“……丫丫,从前你不是称呼他损之么。往后可以改改了。我听人家都是叫什么郎,他名字是棠年,干脆你叫他棠郎好了。”流年兴高采烈的声音。
棠郎?棠年脚步顿了顿,棠郎?棠年快走两步,丫头打起帘子,棠年进了屋。“小七,回罢。”棠年冲丫丫温柔笑笑,伸手捉住流年,扭送出屋,“不许调皮,快回。”
流年大为不满,“哥哥你过河拆桥!”你不在的时候,我替你陪丫丫的好不好,还逗她笑了好几回。结果你一回来,连个谢字都没有,就要撵我走呀。
棠年哪里肯理会她,“送七小姐回房。”吩咐侍女。侍女曲膝应“是”,笑咪咪陪着流年往外走。人家是洞房共烛夜,七小姐你不能挑这时候捣乱,快回去吧。
从南园被撵出来,流年满肚子不服气,又去了静馨院。真是不巧,流年进去的时候,谢四爷正在何离耳畔说着甜言蜜语,“阿离,如此良宵,岂可虚渡……”
流年推门而入,“爹爹您也在,不用陪客人么?”前院还吵的很呢,怎么谢四爷这做主人的就安歇了。何离温柔告诉她,“你爹爹是长辈,和他同辈份的客人早已离席。”都四十往上的人了,谁还熬的住夜,又不是小年轻。
流年委屈的靠在何离身上,“哥哥把我扔出来了。”何离一惊,忙问详情。谢四爷凉凉说道:“这还用问,换了是我,一样把她扔出来。”
何离也想明白了,抿着嘴笑,“小七,回罢。”你再不走,还会被扔出去一回,被你爹爹扔出去一回。流年伸手支住小脸,“今儿又是鞭炮又是酒席的,睡不着。”太兴奋了,真睡不着。
“睡不着,使劲儿睡。”谢四爷起身捉住流年,扭送出去,“小七,你这会子说睡不着。回恬院洗漱过后,便会困倦的。”命侍女“送七小姐。”自己施施然回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黄色月亮送的地雷。
虽然晚了几分钟,也算我23号双更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