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停靠声,在一栋华丽的大庄园里响起。
它的到来就像是在瞬息打开了某道开关
“圣女。”一位位仆从侍者从这焕丽的庄园里鱼贯而出,右手拂肩,头颅底下,在一起极为恭敬地朝贞妮行礼以后,就纷纷开始了他们日常的工作。
问好,牵马,整衣,汇报,工作,准备晚宴……一件件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絮的进行着。
贞妮一脸平静的从马车里走出来,坦然接受着这里所有人对她的服侍。
这是她的领地。
是她拯救王国,把它从各路侵略者手上拯救下来以后,国王赠给她的奖赏。
不是贵族,胜似贵族。
而按照王国的法律,在这一块土地上的所有事物,不论是谁都在她的名下,她有完全的权利对这一块土地上的所有人生杀夺予。
在自己“家”里接受他们的服侍,有什么错?
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不得不说,时间的力量是如此的浩瀚伟大,不知不觉削骨蚀髓,却又能让任何存在甘之若饴的改变。
而这其中若是再有上一个两个人作为幕后推手,生改变的速度就更加的快捷恐怖了。
不仅仅是贞妮自己,与她一路而来的团队里的其余人,也是一样习以为常的接受着这些侍者对他们的服侍。
而相比贞妮,这里一行人就像是在很早很早以前,他们就已经极为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殿下,理查兹国王的侍者前几天来找您,他说城里又生了暴民暴乱,烧毁了不少贵族的家宅,已经严重扰乱了城里的秩序,国王陛下希望你能尽快处理。”有一位侍者来到贞妮的身边轻声说到。
“戴蒙公爵希望殿下你能去他的庄园一趟,据说公爵夫人被恶魔诅咒,他希望殿下您能为他驱魔。”
“汗贝儿大街现了魔鬼信仰的踪迹,第三皇家骑士团已经在那里驻扎了好几天,整个街道都也已经被封锁,没有人,也没有任何消息流传出来。贝利骑士长最近几天每天都来这里等待殿下您,他希望殿下您能与他沟通一下,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汇报。”
“嗯,我知道。”贞妮目无表情的点点头,在无数的坏消息的包围下,表示自己都已经知道。
除了她自己,或许根本无人可知,她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
埃塞特公国虽然被自己一手护持住,但贞妮也知道即使不算那四面八方不断迎来的敌人,埃塞特公国本身在这样的大环境里,也像是端坐在一个火山口上,被无数内在问题包裹,更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内在的因素而原地爆炸。
国王与贵族所创建的法律,在条条框框的限制住了下面那些贫民奴隶,用无数的方法拼命的从他们手上榨取最后一枚铜板后,再把他们赶出王城外,为高高在上的贵族国王现自己最后一点血肉。
在这样的高压,自然有无数的悲欢可怖在这里上演。
“反抗”从来都没有在这里停止过。
但那些贫民奴隶的反抗,所换来的却从来都是那些来自贵族们更加可怖可怕的镇压!
或者不仅仅是来自于优雅的贵族一方的重压,不论是威严的国王的皇家贵族,还是有力的超凡职业者派系,只要是有贫民想在这座城市里出自己的声音,不管是什么,也不管有多小,迎接他们的都绝对是比尸山血海更加恐恐怖的镇压!
开什么玩笑,权利的游戏从来都应该是他们这群传承了高贵的血脉,有权利,有信仰,有力量的上等人才能玩得起。
哪里是那群贱民能有比较的?
至少在大多数的“人”看来,自己如果降格与那一群贱民们站在同一层面,那才是对整个世界最大的侮辱!
在那些人看来,纵使是世界可以毁灭,但血脉阶级位格上的尊卑绝对不容任何人来亵渎!
作为王国的守护者,也作为秩序的捍卫者,更是一将王国从战争泥潭里面拔出来的贞妮,对此事实上都如同隔岸观火,都看在眼里。
但面对着这样的矛盾,她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办法做。
“再可怕的秩序,都比混乱无序要好。”
世界末日,诸神黄昏,超凡寂灭的现实就在眼前,埃塞特公国已经算得上是大陆最后的庇佑所之一。
无数的存在在这里汇聚,一种种的“混乱”在这个王国里交织,那些上层人物,强大职业者无数次的交易苟合之后,最终才构建了如今的这一脆弱的【平衡】。
如果贞妮贸然出手,不论她做什么,又想怎样,最后的后果都绝对是突然将这一平衡打破!
在贞妮她看来,她出手扼制这一秩序的苦果以后,埃塞特公国可能会变得更好,但更多的可能会是变得更坏,甚至可能一不可收拾,直接造成文明崩塌的恐怖后果!
贞妮赌不起,也不敢赌。
所以即便她在亲眼目睹着无数的罪恶在这座王城内外上演,即使是在看着贵族、乃至是国王王族在穷奢极欲,在醉生梦死,在疯狂剥削下层,来在这个末日环境里,支撑起他们贵族奢华无度的体面。
但投鼠忌器,贞妮也只能化为这一个王国的“糊裱匠”,这艘四面漏风,八面漏雨的大船上的一个维修者,在苦苦挽留昔日的最后一抹余晖...
“违背时代浪潮的人,在最后必将被时代浪潮淹没。”
隐约贞妮似乎听到了老师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某句话。
“或许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不该离开老师的......人的国度真的太复杂了。”贞妮脑海中刚刚浮动出这样的念头,但眨眼一缕缕的圣光之辉在她的“獸”中绽放,刹那就已被自己欲望所淹没。
游历大陆十几年的她,未必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后果究竟会有多么的惨烈,但已经身在其中的她,不论怎样也都不愿意放下所有,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所经历的一切,慢慢沦为时代的残片!
“不论如何,既然是自己做出的选择,那么我就算是哭着,骂着,也要笑着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