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啊,你是不是以前天涯知道阁跑多了才小道消息,你到我们这么大岁数就知道,挣钱靠不得小道消息,挣钱从来都是靠大道消息的。你还信小道消息,等多亏几次,你就知道了。”
“大道消息,什么大道?老先生莫非是?”
高翰文看着老人的谈吐也知道,今天遇到一个厉害的角色。不是这老人厉害,而是这老人的近亲里面肯定有厉害的。
“分宜严氏,怎样样?我要是杭州本地的,摸清了流程,又不怕被人惦记,早就在里面弄个贵宾席了。怎么样?算不算是了解大道消息的”
老人一副得意的样子。
江西分宜严氏,这不就是严嵩那一家子吗?都没机会进贵宾室,想必是旁支了。
严嵩这一家子,原本是开除了严嵩的族长身份,甚至一度差点给从族谱除名了。
但因为这两年,严嵩的一系列骚操作,主要是给宫里进贡昆仑奴,再加上严嵩两孙子的军功崛起,严嵩现在虽然还没有恢复族长身份,但已经稳稳地又回到家族的中心。
这一次杭州出事,严嵩早就让家里的几个精明族老提前来杭州寻找机会。
眼前这老头是严嵩的大侄子,虽然没有官身,但这些年帮助严府在地方打点游走那也是游刃有余的。
基于他这五十来年的人生经验,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凡是有大明衙门插手的事情,从来做不长久。
恰好,当前几乎所有上市公司,都是有织造局、浙江、杭州各衙门插手。想想这些公司挣的钱都是公开的,他根本不相信朝廷能忍住白白给百姓分红,不吃下这些肥肉。
相反,投资泰西就不一样了。债券不是股权,没有经营过程中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风险。而且无论如何泰西作为番邦是不敢太违逆大明的。一来是军事打不过,二来是还需要大明这个市场。
因此,这笔钱是具有相当的信用保障的。
更何况,这债券后续也会要挂牌上市交易,就算真出状况,只需要提前卖掉出清就是了。
try{ggauto();} catch(ex){}
那老者在其仆人的搀扶下,一边喝水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自己的致富经。明明才预定买进,就跟已经赚了大钱一样。
“看你有耐心,听老头子闲聊。送你最后一个忠告。尽量买远期泰西的债券。因为新政就要开启了。西湖证券所这么多披露高额盈利的公司,迟早要成为新政实施的代价。朝廷历来是量入为出的高手。”老头一脸坏笑。
“高阁老的新政会失败?”高翰文诧异地问道。
“有区别吗?成功的新政也需要代价。只要杭州给得起代价,说不定京城那帮人会觉得代价越大,新政越成功呢。今日已是交浅言深,告辞了。”
这老者明显是一时成功得意忘形,才说了这么多。
但这人可是从来没接受过这么逻辑学,新学训练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凭借其人生经验。他的人生经验靠谱吗?
特别是那句代价越大越成功。真真的给了高翰文十足的带入感。毕竟几百年后依然很流行干啥都不惜一切代价的。事成不成不着急,这群人总是义正言辞地代表百姓先赶紧把代价支付了。
后世的人都没空琢磨谁是不惜一切代价里面的代价。更别说现在的大明了。高拱要是真的打开空头支票导致财政崩盘,那到时怕只有不惜浙江、杭州的一切作为代价,来推动整个大明的新政施行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浙江、杭州担当的代价越大,确实能够加速新政在整个大明的落地。至于新政是否成功那就是与新政执行不同的另一回事情了。至少在新政成功之前,他们得敢于支付代价。没这点胆气,怕是没法展示其内心对新政必然成功的坚定信念。
没想到,哪怕是对泰西知之有限,单凭对大明官场的了解,这老头就能有这么敏锐的决断。甚至几乎是完全地说服了高翰文。
高翰文走到交易所大厅里,看到还在打听各种股票,甚至想傍着织造局持股的公司混股息的,也不由得感叹这些人,明明在大明活了二三十年,却也太不了解大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