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灰布长衫无所谓悲喜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杭州知府王用汲。
今日股市上红豆成衣的辉煌,也让王家大赚了一笔,甚至衙门也跟着大赚了一笔。因为去年衙门结余了三千两银子,去买了红豆成衣的原始股。今日的情况直接让衙门所有人都无心工作。干脆留了几个应急的,全都散了庆祝一番。
衙门结余的银子,参考红豆成衣的员工年金,主要就是拿来投资股票了。没想到第一笔就如此大赚。从今以后,杭州府的大小衙门白衣、皂吏、帮闲都有正式工资了。
这怎么能不让人高兴呢?
想必参与到交易所原始股的布政使衙门官吏更高兴了。
在这份高兴之余,王用汲竟然生出一副文人的伤感来。正应了乐极生悲那句话。
王用汲这段时间是全程参与了红豆成衣的员工持股登记的。
因为按照布政使衙门的规定,正规雇工合同都是要去衙门登记的。五十人以内在巡检司登记,五百人以内在县衙登记,五千人以内在知府衙门登记,往上就是布政使衙门了。
红豆成衣正式员工三千人,正好在知府衙门登记注册。
短短一年时间,聚集这么多人。王用汲一开始还是很惊讶的。
后面随着倒腾这个员工持股,以及询问高翰文后搞出来这个员工年金与衙役年金,才是真正地震撼到王用汲了。
本来一直以来还有些忐忑。好些时候,就想着投进去的钱就当是支持新学了,直到今日开门红,高兴之余才发现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如果说先前仁义指数给出了仁义的宏观结果,那么员工持股与员工年金似乎已经给出了实现仁义的微观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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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儒学的宏观结果要依靠新学来度量,儒学的微观实施要依赖新学来贯彻。那要儒学干什么呢?
如果说前面两年,王用汲还能依靠至少微观还依赖个人的人品这样的话术还劝服自己儒学仍有意义,那现在看来,似乎儒学已经一败涂地。
四十年的学识坚持,一遭被破。这也是同桌两人不明白王大人为何落寞的原因。趁着这会儿打烊,人走了,剩王用汲一个人来,才干脆哭出声来。
只是哭着哭着又笑起来。
让远远的店小二都不敢靠近,赶紧跑去跟掌柜的汇报了。
哭儒学走到尽头,笑儒学走出了蒙昧。
新学也好,儒学也好,能落地让百姓得到好处的,就是好学问。我大明作为天朝上国,怎么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小莲茶庄的掌柜远远看着就知道是谁了,好在王用汲收拾完心情也就出门了,要不然还不好提醒。
王用汲走出小莲茶庄,按照新学的小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出门叫了辆马车,直奔杭州的慈济院,随着红豆成衣的上市,十岁以下的娃娃们再也不用去干活儿补贴用度了。他得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一下,从今以后,该添置些玩具就添置,六岁以上该开蒙就开蒙,十岁以上成绩优异的该继续读书就继续读书了。
邹应龙还真的是疑心病重,临走时,还来信让王用汲多观察观察高翰文新学的副作用。
而现在看来,似乎是完全不需要担心的。特别是先前闹事的琉璃匠人也因被其他作坊请去做大师傅而消弭于无形。
很明显,新学的代价似乎并不是那么不可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