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门口。
林锦婳到时,陶谋刚好扶着王晖远下马车。
王晖远愤愤将他的手打开,摇晃着走了几步才勉强扶着门口的石狮子讽刺道:“我现在可不比你来做什么好人,你想娶汝嫣?做梦去吧!”
“王兄,我想你我之间实在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陶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我设计了你,其实你早就知道,才反过来设计我的吧。让我在皇上跟前出丑,让我这一辈子都没法再参加春闱,再入朝为官,这辈子都只能做个平民……”他大骂一通,已经是引来了府里的人。
王御史出来时,听到他这番话,只觉得自己一张老脸简直没地方搁。
他站在门口铁青着脸冲王晖远道:“你休得胡言乱语,明明是你自己做错了事,如何能怨陶公子?”
“爹,分明是他害我……”
“闭嘴!我一生清廉,从未做过恶事,怎么就遭了报应,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王御史气得面色青,却因为盛怒而心口绞痛,整个人霎时间白了脸,浑身无力的就往后倒了下来。
小厮们手忙脚乱的将他扶起,王晖远也怔住了,忙跑过来大喊:“还愣着做什么,快请大夫来。”
“且让开……”林锦婳从马车上跳下来迅速跑了过来。
小厮们都认得她,快速退让在了一侧,林锦婳这才上前要去把王御史的脉,哪知手还没碰到王御史,便被王晖远推得趔趄一步,好在墨雪及时扶住才勉强站稳。
林锦婳诧异看他,却只见他面目憎恶的盯着自己:“我王家人不需要你假好心,你给我滚!”
林锦婳面容也瞬间寒了起来,沉声道:“王御史危在旦夕,你却只关心个人恩怨,王公子,你真是自私至极!”说罢,看了眼墨雪,墨雪会意,上前一步便把王晖远提开了。
林锦婳看着不敢出声的小厮,才上前迅速扣住了王御史的脉搏,不由皱眉,立即取了银针刺入穴位,直到他面色憋得青紫,才迅速抽开,王御史也终于缓过了这口气,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算是熬过了这一关。
“快送他回房休息……”林锦婳说到一半,才道:“既然王公子不信我,你们这会儿去请别的大夫来开药就是,但记住千万不能加附子。”
王晖远冷冷撇开墨雪的手,这才上前走到王御史跟前:“爹,我扶你进去……”
王御史看了他一眼,老眼通红的拂开他伸过来的手,只勉强扶着小厮的手站起身,看了看林锦婳歉疚道:“这次多谢林小姐了。”
“大人不必客气,便是看在汝嫣的份上,我也不能见死不救的。”林锦婳浅笑,说罢,倒是认真看了看王晖远的面色,眼底黑,明显是中了慢性的毒。谁给他下毒?汝嫣吗?
林锦婳心中沉沉,只希望不是汝嫣才好。
王御史转身走了进去,王夫人和王汝嫣这会儿也正好赶来了。
王夫人好似更加憔悴了些,看着一身酒气的王晖远,满眼的无奈,只转身对门口几人道:“既然来了,进屋坐坐吧。”
林锦婳看向王汝嫣,看她眼眶红红,朝她浅笑:“我也想跟汝嫣说说话。”
王汝嫣张口想拒绝,但话到了嘴边,想起之前林锦澄曾让人送来的信和画,又咽了下去,温柔看着她点了点头。
陶谋也顺势进来了,不过目光一直在林锦婳和王汝嫣身上游离,对于林锦婳,是感慨她方才的气魄和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她当真是极美的,若是她愿意,她当真可以轻轻松松得到任何一个男人的心,只不过他更喜欢温柔小意些的王汝嫣,那日在酒馆,她虽迷晕了自己,但走时还不忘给自己盖上披风。对于她来说可能是无心之举,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他成长这二十多年里,除了亲娘外,唯一遇到的不含任何目的的真心。
到了前厅,陶谋等林锦婳二人离开,立即就跟王夫人提了提亲一事。
“虽然陶谋是庶出,但此番春闱考试已中前三甲,将来必定自谋好前程,不辜负王姑娘。”陶谋站在厅中拱手行礼,态度很是真诚。
王夫人已不是第一次听他提这话了,可汝嫣名节已毁,当真还有男人能接受么?会不会是另有目的?
“汝嫣还小,我们还不打算为她挑选婚事。”王夫人委婉拒绝,可若是汝嫣身子尚清白,她也会考虑的,陶谋虽是庶出,却很得他父亲喜欢,如今又金榜题名,往后必然是前途无量。但正是因为如此,如今的汝嫣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吗?
陶谋似乎早有准备,并不强求她立即就答应,只道:“夫人的顾虑我也略知一二,但夫人放心,我既然是自己来提亲,便不是因为王家的家世背景,仅仅因为王姑娘此人而已。不瞒夫人,自殿试得提名后,已有不少人家暗示过要来结亲,有门第不低于王家的,但陶谋还是衷心于王姑娘,只请夫人成全,往后我一定不会辜负王姑娘的!”
王夫人听到这话,说不震惊是假的。他难道真与世间男子不同?
“你可曾想清楚了……”
“是,我年纪不小,早已不是冲动行事之人。”陶谋越真诚。
王夫人看着他半晌,终究只是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不会擅自替汝嫣做主,但我会问问她。”
陶谋这才笑了起来,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质地一般但雕工极好的鸳鸯佩来:“不算贵重,但是我姨娘留给我,让我给未来夫人的,请王夫人代为转交。”
王夫人知道他心意,想了想,还是接了下来。汝嫣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就算王家能养她一辈子,那等自己和老爷故去后,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要怎么在这世上活下去呢?
王夫人的忧思王汝嫣也知道。
此刻她跟林锦婳并排慢慢在湖边小道上慢慢走着,风吹起树叶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偶尔有褐色的小鸟飞过,惊落一树的花瓣。
“锦婳……”王汝嫣终于开口,目光依旧没有灵气的看着前方的路,好似丝毫感觉不到这世间的美好一般:“今日你所见到的陶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林锦婳手心微紧,看她担忧道:“汝嫣,哥哥他还在等……”
“我觉得他人挺好,谦逊有礼,而且好似很喜欢我。”王汝嫣缓缓打断她的话,浅笑着停下脚步,转身看她:“你觉得我嫁给他怎么样?”
林锦婳停下看着她,目光成熟了不少,脸也消瘦了,身形也变得窈窕起来,仿佛一夕之间就成了个大姑娘了。
“汝嫣,哥哥不是那等拘泥于小节的人……”
“可是我在意啊,锦婳,就算林公子不在意,可我会一辈子记得,永远都忘不了,跟他在一起,只会让我日日夜夜的自责苦恼,最后将他也拖进我的泥淖里,慢慢消磨掉他对我的喜欢,最后相看两生厌。”王汝嫣眼里盈满泪水,却只笑着朝她摇摇头:“我不想这样,我希望他过得好。”
“汝嫣……”林锦婳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她不曾经历过她这样的绝望,也无法去劝她放下,毕竟伤害了她的人,是她至亲的兄长。
王汝嫣深深吸了口气,不让眼泪掉出来。
不多会儿,有丫环小跑着过来,行了礼后才道:“小姐,姗姨娘要见您。”
“怀上了吗?”
“刚才请大夫看过了,已经怀上一月有余了。”丫环道。
王汝嫣这才笑笑:“男孩还是女孩?”
丫环笑起来:“大夫说是双胎呢,两个男孩。”
“好,把消息去告诉夫人老爷,至于大哥那边,说不说无所谓,安排下去,王家有小宅院在外头,让姗姨娘出府养胎。”王汝嫣从容的安排着,林锦婳却想起王晖远眼底的黑色。她真的打算杀了他吗……
丫环离开后,王汝嫣才转身笑看着林锦婳道:“大哥的姨娘怀了身孕,她身子素来弱,我便不陪你了。”
林锦婳知道她这是在下逐客令,也不强留,只是走时才拉住她躲开的手,浅笑道:“在我心里,汝嫣依旧是当初那个汝嫣,永远单纯善良又聪明可爱,与别人家的小姐都不同。我想,哥哥也是这样认为的。”
王汝嫣眼眶更红,急急背过了身去不让她看到,勉强压下心里的酸涩,才轻声说了句谢谢。
林锦婳看着她微微颤抖起来的身子,只得暗暗叹口气,转身离去。
等她一走,王汝嫣才忍不住捂着脸痛苦的哭了起来。
远处,陶谋看着她颤抖着的瘦弱的身子,想着方才他们的对话,目光幽深,缓缓离开了。
林锦婳出了王府,心里依旧是五味杂陈的,就连墨风跟她说话也都没听进去。
回到徐府时,徐昭昭正拿着风筝在廊下愉快的跑,身后跟着的是平西王府家的小公子。
小公子一身银灰色锦衣,面无表情的跟在徐昭昭后头,仿佛看着一个傻子。
“追不上我吧!人小还装什么大人……略略略……”徐昭昭得意的朝他扮了个鬼脸,看到他拧起的眉头,越得意,挥挥手里的风筝:“跟你爹说,还是回去多长几年再来吧。”
她又欢欢喜喜的跑了几步,看到迎面而来的林锦婳,才终于停了下来,喘着气笑道:“锦婳姐姐,你回来了。”
林锦婳看她满面的喜气,也跟着放松下来,笑道:“你又在欺负人?”
“我可没欺负人,是某些人非要追着我跑,奈何身娇体弱,又是个小破孩,追不上我罢了。”徐昭昭一想到平西王竟是要让这比自己小了三四岁的孙子娶了自己,便满心的不痛快,本以为平西王妃给自己那样好的镯子,怎么也要介绍个跟宁王殿下一般的人物,再次也是哥哥这样的,没想到竟是个半大孩子,还老装酷。
袁绍看了眼气坏了的徐昭昭,淡定走到林锦婳面前,规矩行了礼,才道:“家姐以前常跟我提起林小姐,且多处得蒙林小姐照顾,袁绍在此替家父家母谢过了。”
徐昭昭忙拉着林锦婳低声道:“瞧,说话像个小老头似得。”
林锦婳曲起手指敲了敲徐昭昭的脑袋:“不礼貌,舅母难道是这样教你的?”
“我……”
林锦婳不去看她,只对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袁绍笑道:“绿衣与我算是闺中好友,帮她也是应该。”
袁绍面色依旧一成不变,道:“之前祖母将林小姐送给家姐的花茶都敬献给皇后娘娘了,如今我娘亲想尝尝都没有,不知林小姐可能再舍一些给我?省的我爹娘成日的后悔怨叹。”
林锦婳听到这话,顿了顿。世子妃夫妇岂是为了点花茶就怨叹的人,他的重点应该在‘后悔’二字吧。
林锦婳想了想,试探道:“我让人去准备,一会儿给你带走便是。不知平西王妃那儿,可还要再多准备一份?”
“小姐愿意,自是可以多准备一份,不过祖母不爱花茶,八成又会给皇后娘娘送去,毕竟皇后娘娘兄弟还在祖父的军营里呢,也算是有几分交情。”袁绍淡定说着,林锦婳的目光却是变了。
她想不到皇后居然还有个兄弟藏在军营里,如此看来,平西王府跟皇后的关系只怕也是分了两派,平西王夫妇跟皇后交好,却跟赵怀琰无多少联系,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隐秘,若不是之前皇后自己披露,她到现在可能都不知道,而另一派则是平西王的嫡长子,如今的平西王世子。
林锦婳看了看袁绍,都有些怀疑这小孩是不是也是重生了,但他言谈举止甚为平静,又不太像,难道真的只是早熟?
“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多谢你,袁小公子。”林锦婳莞尔笑道。
徐昭昭听得晕乎乎的,拉了拉林锦婳的衣袖道:“锦婳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啊。”
林锦婳还未出声,袁绍倒是瞥了她一眼,淡定吐出一个字:“笨。”说罢,又淡定转身离去。
徐昭昭气得跳脚,却又努力压制着怒气,不停的抚着胸口的气:“我是大人,我不跟小孩子置气,不跟小孩子置气……”
一侧墨风瞧着这一大一小两人,倒是笑出了声来:“袁小公子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墨风,你还帮他,我委屈了。”徐昭昭故作可怜,墨风忙安慰她,几人顿时笑做一团。
袁绍走到转角,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现林锦婳的目光也追了过来,对视一眼,提步而去。
回到小院,天色都已经黑了。
徐泊山特意让人备了晚膳来看她。
林锦婳看着满桌子的菜肴,看看上的徐泊山,浅笑:“舅舅这是要与我谈大事?”
“什么大事。只是最近生这样多的事儿,辛苦你了。你父兄不在身边,你舅母也忙着昭昭的事,舅舅担心你一个人觉得闷。”徐泊山慈爱的看着她笑道。
林锦婳闻言,心里一阵阵暖流划过,但想着此时还空着肚子在自己床上躺着的赵怀琰,竟是觉得满足起来,家人爱人都在,这才是最好的。
晚饭过后,徐泊山还与她说了许久的话,从聊她小时候,到聊她的娘亲,好几次把他自己说得哽咽了,林锦婳怕他越说越伤心,又见天色不早,才亲自送了他回去,等再回房间时,才现赵怀琰已经睡着了。许是失血过多,他伤口愈合的也极慢,林锦婳轻轻替他换过药后,才也歇下了。
一夜过去,第二日一早,慧觉就请旨进了皇宫去见了太后。
太后正逗弄着四皇子的儿子,看着重孙娇憨可爱,一连赏下了不少的物件儿,看了看慧觉,笑道:“回头再让国师给孩儿做场祈福的法事。对了,你如今孩子也有了,也该封王了,回头哀家便跟你父皇提提。”
四皇子夫妇立即起身道了谢,太后看着慧觉面容焦急,知道是有急事,也不多说什么,笑着把他们夫妇打出去了。
四皇子走时,特意跟慧觉说了话:“到时候可就麻烦国师了。”
慧觉心里挂记着昨日林锦婳所说的事儿,也不敢耽搁,立即垂眸应下,却没现四皇子含着笑意的眼神。
等四皇子离开,慧觉才上前道:“太后,贫僧昨日夜观天象,现星象异动,东南方可能有血光之灾啊!”
太后一听,只皱眉看他:“东南方有血光之灾?”
“是,而且星象直指宫中,恐跟宫中人相牵连。”慧觉急道:“贫僧斗胆问一句,今日可曾有宫里的贵人们出宫?”
“皇后倒是会出宫,这是每年的定例了,她生辰时便要去普济寺祈福一日。”太后想了想,看着慧觉:“既然你算到了,哀家让人把消息给皇后送去便是,也没有因为一道星象,便把她召回来的理儿。”
慧觉闻言,知道林锦婳所说的阻止不了是什么意思了。
他不可能拿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官名去担保,只能等着事情生了,不过太后已经注意到,到时候多少能挽回些吧。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时,刚出册封才子们的圣旨,闻言,也只淡淡一句:“既然国师如此笃定,你去通知护城军提高警惕小心看着就是。”
“是。”安公公应下,忙去吩咐了。
这会儿圣旨送到徐府,已经是天光大亮,太阳也从东边儿完全升了起来。
徐家人认真跪在前厅接旨,等传旨公公念完,徐程青才略有几分感慨的看着那明黄的圣旨,心里叹气,终于他也要浸泡在这官场的大染缸里了。
“微臣谢主隆恩。”他叩行礼,那公公才忙将他扶起笑道:“现在徐大人也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了,这可是寻常科考士子们不曾有的待遇,徐大人往后可要多为皇上尽力才是。”
“下官自然殚精竭虑。”徐程青认真道。
那公公笑了笑,这才又说了些吉祥话才离开。
走时徐夫人也毫不吝啬的让人去包了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等人离开,才欣慰的看着自己儿子,满心感慨:“皇上恩赐,你往后去,可要更加尽心尽力才好。”
“孩儿明白。”徐程青轻轻笑道。
没多时,蒋青书便也跑来了,原来是他封了从六品的监察御史。
徐程青闻言,倒也高兴:“蒋兄在京城也算是得了皇恩,如今成了监察御史,去各地监察官员,若是得功,立时就能调任回京城,品级也还能再升一升,看来皇上对你也是抱有重望。”
蒋青书笑了笑,道:“黄恩浩荡,是我的福气。过几日我便要启程离京了,得空我们一起聚聚才好。”
“就今日吧,昭昭和锦婳吵着要出去玩,刚好今儿端午,普济寺下有龙舟赛,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徐程青直接道。
蒋青书闻言,耳根绯红,立时点了点头。
林锦婳接完圣旨后便先独自回了房间,瞧见赵怀琰已经醒来,才放心的让墨风留下伺候,只带着墨雪去了。
马车晃晃悠悠,伴随着徐昭昭高兴的叽叽喳喳,几人很快便到了地方,不过这儿今日香火十分旺盛,因为赶上了皇后的生辰,而且还有热闹非凡的龙舟赛可以看。
几乎所有临湖的客栈都被预定满了,若不是林锦婳早让人定了位置,今儿也来不了。不过才到客栈,就听得大堂内一阵吵闹声。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那预定的人你们也不认识,现在人也还没来,何不让给我?”
掌柜的听到这话,只能不断的赔礼道歉;“实在对不住,这位公子,小店的规矩,付了全款预定了的,不管客人来不来,位置都是不能让出去的。”
“那我出两倍的价钱。等那人来了,你再把钱退给她就是,我就不信这儿的刁民还敢跟孙侍郎府过不去。”孙裘冷嗤道,孙婉婉跟在一侧慢慢攥着垂在身前的一缕长,看着大堂里的男人们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满意的将身上新做的轻纱罩绿衣长裙捋了捋,但还不及出声,就见众人目光忽的一下齐刷刷转去了门口。
“那是哪家的小姐,真好看!”有人轻呼出声。
“可不是,跟仙女儿似得……”
众人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人,一身绯色烟罗长裙,腰间挂着一块极品的羊脂玉,乌黑的青丝挽了个简单的飞仙髻,流苏金簪两边各一支,眉间点着一朵大红的梅花状,显得她的眉目更加清冷,那目光淡淡扫过来,直让人觉得一阵酥麻。
林锦婳扫了眼众人的目光,淡淡走到那掌柜的面前,道:“是我预定了房间。”
掌柜的见她说话,才忙回过神来去拿钥匙了。
孙裘是不会忘记林锦婳的,但半月不见,她似乎更好看了些……不对,应该说是她今日打扮过,当初见她,她是故意一身素衣的,这大红色,真的极衬她。
“大哥,你看她做什么!”
孙婉婉见自己大哥也看直了眼睛,气得跺脚。
孙裘立时回过神来,只冷笑一声,看着林锦婳道:“好久不见,林小姐。”
“孙公子的手好似受伤了。”林锦婳淡淡瞥了眼他的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绑着木板。
孙裘想到这事,就来气,他这手臂是莫名其妙被一块从屋顶落下来的瓦片砸断的,至今还未恢复,
林锦婳看他面色变得阴沉,也不理他,转身要走,孙裘下意识的就拿左手又拉住了她:“我话还没跟你说完……”
“没说完就没说完,如此动手岂非小人行径!”徐程青看着,上前一把就把他的胳膊打开了,疼的孙裘面上一阵灰白,才盯着徐程青道:“莫非我碰她一下,你还要打断我的手?”
“自然不会,但本官有权利抓你回去审问。”徐程青说罢,才护在林锦婳身侧,道:“先上楼去吧。”
蒋青书也连忙走了过来,挡住了孙裘的目光。
孙裘见状,轻嗤出声:“说什么大家闺秀,如今这样多男人围着你转,若不是水性杨花是什么?”
“你再说一句!”徐程青气得直接扬起拳头,却听林锦婳道:“孙公子似乎对我很大成见?”
“只是见不得有人水性杨花还要立牌坊罢了。”孙裘看徐程青根本不敢挥下拳头来,只越讽刺道。
林锦婳看了看他,淡淡一笑:“孙公子有这样的觉悟非常好,只希望到了自己人身上,也不要手软才是。”说完,看了看他身后的孙婉婉,淡淡挑眉,孙裘这等人,也就会嘴上说说罢了,最是欺软怕硬。
“你——”孙婉婉气得上前一步,徐昭昭立即往前一幢,而后自己倒退三步,捂着胳膊大喊:“好你个孙婉婉,见到本郡主非但不行礼,还敢伤了本郡主,来人,给我把人扔出去!”
孙婉婉这才想起徐昭昭是被皇上亲封了永乐郡主的,不由咬牙:“我没碰你……”
“这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的。”徐程青也趁机道,说完,立即有徐府的下人走了上来,把孙婉婉强行拖了出去,孙裘气得咬牙,但也知道寡不敌众,灰溜溜跟着出去了。
等人走了,徐昭昭才得意的扬起笑脸看着林锦婳:“锦婳姐姐,我们去楼上吧。”
“好。”林锦婳看她如此,心里有些担心她会得罪了孙家兄妹,但想了想,到底没说出口,暗地里那些事,就让她来做吧。
这厢,孙婉婉才被扔出客栈,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赵阚。
赵阚骑在马上,威武英俊。
孙婉婉看得心都漏跳一拍,忙楚楚可怜的上前道:“王爷,婉婉……”
赵阚冷淡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孙裘,道:“让开。”
“王爷……”
“耳朵聋了,听不到本王的话?”区区一个兵部侍郎,以前还有几分用,但现在他却没半点心思。他要娶林锦婳,只要林锦婳!
听到前面传来的热闹的锣鼓声,知道事情已经开始,嘴角冷漠勾起,驾马而去。
皇后一行已经上山了,跟往常一样,上香礼佛,除了贴身伺候的和诵经的大师,其他人全部在大雄宝殿外等候。
皇后跪在正中央,过了半个时辰才睁开了眼睛,云姜立即将她扶起,道:“娘娘,已经准备好了。”
“嗯。”皇后应了一声,又闭眼念了句阿弥陀佛,这才起了身,如往年一般往大雄宝殿后面而去。后面有一道小门,出去便是一片安静的小院子,专门用作贵人们诵经累了的时候小憩的地方。
到了地方后,云姜识趣退下守在门边,等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才默默垂下了眼眸。
“近来可好?”皇后看着面前的人问道。
“很好,劳你挂心。”男人冷漠说完,才道:“让你准备的事儿,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动静,到底还要我等多久?”
“很快了,这件事不能急,皇上太后,还有敬贵人和嘉才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本宫不能露出马脚来,你再忍一忍,很快那个位置就是我们的了。”皇后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祈求。
男子微微咬牙:“那赵怀琰呢?怎么处置?”
“等到事成,自然是不必留他……”
“那就好……”男子说完,忽然耳朵一动,裹着身上的黑色斗篷迅速消失在了小院里。皇后见状,急急站起来身来,唤道:“云姜,怎么了?”
云姜竖着耳朵听了听,道:“娘娘,外面好似有吵闹声……”
话未说完,就有嬷嬷匆匆跑了来,急道:“娘娘,有人在外头喊冤,说您害死了她儿子。”
“胡说八道,娘娘深居内宫,怎么可能害她儿子?”云姜斥责道。
嬷嬷也为难,只道:“那妇人说,她是当年皇上身边伺候的宫女云瑶。”
云姜听到这个名字,面色也白了白,赶忙到了小院看着皇后:“娘娘,当年这云瑶,不是已经死了么?”
“这要问你啊!”皇后阴冷的看着她,所有的优雅都不见了。
云姜立即跪在了地上,道:“当年她诞下皇子后,奴婢亲手勒死了她,她不可能还活着的。”
皇后面色沉沉,朝外看去:“若她没死,那么来人,就是假的。”话说完,又有嬷嬷跑了进来,面色惊恐:“娘娘,山下有暴民涌上来,说要亲眼见见娘娘。今日领头的侍卫不知怎么了,直接下了杀无赦的令,外面现在死了不少百姓了!”
“什么?”皇后面色煞白,猛地站起来却觉得头一晕,差点没站稳摔了去,好容易扶着云姜的手站稳了才道:“赶紧传本宫的令,立即停止打杀,不能杀百姓!”尤其还是在这普济寺里,在她生辰这日。
嬷嬷急急去了,但今日是早有准备,如何会允许停止呢。
山脚下。
林锦婳站在二楼,看着楼下龙舟赛热火朝天,却也知道此刻山上已经血流成河了,只面色冷淡的盯着楼下,半晌无话。
墨雪见她如此,端了茶来给她,低声道:“小姐,墨月昨晚就带着人上山了,这会儿也只能是听天由命,您别太担心了。”
“嗯。”林锦婳应下,接过茶,忽然听得底下一阵喧哗,原来是龙舟赛有人胜出了。
她随意看了眼,未曾多管,却听得底下的人道:“这位壮士家里的姐妹可是在皇后娘娘身边做宫女呢,如今又得了第一名,可是要求皇后娘娘给你提拔提拔?”
“皇后娘娘提不提拔,关你们这些草民什么事!”那人说罢,竟是面色一黑,一拳头就砸在了说话人的脸上。
旁人连忙要来劝,这人竟似疯了般更用力的开始打了起来,打得见了血也不停手,直到诡异笛声传来,男子才尖叫一声倒在了地上,癫狂的扯开了自己的衣裳。
徐昭昭吓得忙捂住眼睛,林锦婳却是看得清楚,他的行为跟之前郑如意死前一模一样,难道赵阚打算把养蛊一事栽赃到皇后身上么?
正想着,那笛声忽然急促,男子肚皮上先是出现一道朦胧黑影,而后那黑影便随着笛声破开那人的肚子跑了出来。
徐程青见状,二话没说,抽出腰间的剑,从二楼一跃而下将那蛊母斩杀,而方才那男子因为蛊母破肚,只瞪大了眼睛颤抖了几下,便没了呼吸。
所有人下了一跳,就听见人群里有人高喊:“难不成京城里传出的养蛊之事,竟是皇后娘娘下的手。”
“事情还未查清,休得胡言乱语。”徐程青冷声吩咐,看到一侧吓坏了的孙婉婉和孙裘兄妹,道:“立即去报官!”
孙婉婉吓得点点头,却一把被孙裘拉住:“你傻啊,要去让他自己去。”这番得罪人的事,他可不办。
蒋青书在上面看着,道:“徐兄,等着,我去报官。”说罢,急急往楼下去了。
林锦婳看了眼徐昭昭,道:“你在这房间里不要出门,我出去一趟。”话音才落,人已经是到了门外了。她没想到赵阚竟会放弃对付贤妃,转而对付皇后,若是如此,皇后这次只怕真的要栽大跟头了。
皇后此时已经被暴民围了起来,寺庙里有武僧,但并不会杀人,所以只能勉强对峙着,至于剩下的侍卫,根本不听皇后的吩咐,跟暴民厮杀在了一起。
普济寺不远处的林子里,赵阚换了一身黑衣,带着面具,冷冷看着那围起来的寺庙,寒声吩咐右道:“寺庙里的和尚也不必留,死的人越多越好。”皇后命令侍卫杀无赦,导致普济寺血流成河,这话传到父皇耳朵里,他就是想护皇后只怕也护不住了吧。只要皇后解决,赵怀琰就更好对付了。
他吩咐完,立即有黑衣人蒙着面出去了。
林锦婳此刻已经由墨雪带着飞快到了普济寺后山,她们走小路上来的,林锦婳也知有小院可以直通大雄宝殿后面。
皇后此刻只铁青着脸在大雄宝殿里等着消息,但不停传来的,都只有平民被杀的消息。
云姜担心看她,道:“娘娘,再这样下去,只怕那些暴民真的要杀进来。”
皇后微微咬牙:“现在只怕还称不上暴民。”这才是她最害怕的,那些人来,是带着正当理由来的,但自己的侍卫头领居然擅作主张下了杀无赦的令,如今外面死伤无数,不论如何,这顶滥杀无辜的帽子都要扣在她这一国之母的头上了。
正想着,外面有嬷嬷进来急道:“娘娘,您先走后门走吧,这里奴婢们拦着,官兵不知何时才能到呢。”
皇后皱眉,大雄宝殿后面已然是传来了敲门声。
云姜面色一紧,急急问道:“谁?”
“是我,林锦婳。”林锦婳道。
皇后闻言,这才让人去拉开了门。
看到林锦婳忽然出现在这里时,只有怀疑:“你怎么会在这里?”
“臣女本是跟家人来普济寺烧香,在山下时就听到了打打杀杀的声音,担心娘娘出事,这才走了小道上来,没曾想竟是刚好到这后院。”林锦婳只低眉顺眼的解释道,至少现在她还不能让皇后死。
一侧嬷嬷跟着道:“娘娘,您不如跟着林小姐先下山……”
云姜也点点头,一旁方丈道:“皇后娘娘,贫僧会派武僧跟着您的。今日不知为何会涌来这么多百姓,其中兴许还有不知情的无辜香客被滥杀,您还是先下山为好。”
皇后思来想去,也觉得他说得有理,这才冷淡看了眼林锦婳:“你在前面带路。”若是有诈,要死也是她先死。
墨雪看着她怀疑的眼神就不舒服,听到这话更是气恼,以前见皇后还以为是大度端庄的人,没曾想竟是如此自私狭隘。
林锦婳倒不在意这许多,点点头,便带着她往外去了。
出了小院子,小道很是崎岖,又布满灌木枯枝,林锦婳跟墨雪快步在前,皇后却只能扶着宫女的手一步一步慢慢走,林锦婳催也催不得,只能暗暗焦急,但果然,他们被人现了。也是,一大群人慢悠悠在这后山走,怎么可能不被现。
黑衣人将皇后几人团团围住,武僧们也围了上来,相互对峙着。
皇后狠狠剜了眼林锦婳,才寒声道:“你们到底是谁的人?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本宫可以给你们双倍!”
领头的黑衣人一字未,只冷漠的抽出了刀剑杀来。
皇后死死抓住云姜挡在自己身前,现林锦婳身边的侍女武功高强,二话没说,便推开云姜死死抓着林锦婳挡在了身前做护盾。
长箭从暗处射来,林锦婳眼睁睁看着箭支朝自己的身上而来,想要侧身躲开,哪知皇后竟是死死抓着她不放,只能眼睁睁看着长箭狠狠刺入她的肩膀。
墨雪见状,一脚将黑衣人踢开,急急赶了来:“小姐,你没事吧!”
“你还在做什么,还不把黑衣人全给本宫杀掉!”皇后怒斥道。
墨雪咬牙,林锦婳只捂着肩膀道:“我没事,你快去!”
墨雪看着她面色白,知道这箭怕是有毒,冷冷看了眼皇后:“若是小姐死了,这里谁也活不了!”
“你敢威胁本宫?”皇后眼里看是布满杀意。
林锦婳忙道:“墨雪,快去。”
墨雪算是冷静克制的,看着无耻的皇后,只得提着剑上前杀去了。
林锦婳侧头看了眼满是怀疑和杀意的皇后,目光深寒,既如此,那蛊虫之事她就不说了,这后果皇后自己去承担吧。
因为慧觉提前跟太后说过,护城军也有准备,一听到有动静,二话不说便带人冲上山来了。赵阚见护城军竟是来得如此快,也有些诧异。
这时有人急急跑了过来,道:“殿下,皇后不见了。”
“不见……”赵阚皱眉,低声道:“应该就在这山上,立即让人去找,找到杀无赦!”
“是!”底下人才应下,忽然天上一道烟幕弹亮起,赵阚眼睛邪肆眯起:“在那里,杀了她!”
“是!”
林锦婳看着慢慢处于弱势的武僧,他们处处留一手不下杀招,导致这区区十几个黑衣人根本解决不了。
她捏着手心的蜡丸,里面装的是最好的迷药,自保还是够的。
正想着,又听得一阵快速的脚步声,而后便是一群黑衣人过来了。
皇后见状,知道这些武僧是拦不住了,猛地把林锦婳往前一推,快速转身往回跑去。
林锦婳被推到了黑衣人跟前,那黑衣人眸子一寒,提剑朝朝她的脖子刺了下来。
“小姐——!”墨雪大喊一声,却也是救不及。
眼看着那寒剑就要刺入她的喉咙,那动手的黑衣人却是闷哼一声,林锦婳抬眼一看,一柄长剑从他背后将他刺穿了。
黑衣人倒下,林锦婳身子一个不稳往前摔去,刚好摔在了动手的那人怀里。
赵阚看着怀里吓得面色雪白的人儿,嫣红的嘴唇微微喘着气,眼睛也湿漉漉的,像极了女子欢好过的场景。顺着她修长的白色脖颈往下看,已经育的不错了,不知道手感……
他未想完,一支利箭破空而来,他不得不回身一挡,可另一支箭又射了来。
赵阚察觉到不对劲,立即看了眼左右,左右的人马上拿着剑就去追杀皇后了,可身后那片密林里,宁王府侍卫高禀却是带着人杀了出来。
赵阚一见是他,脸立即沉了下来,打算抓着林锦婳就走,可林子里的利箭却一次比一次凶狠的射来。
赵阚躲开后才冷哼一声:“怎么,不敢露面么。”
林锦婳大约猜到了林子里的人是谁,趁机抓着赵阚的胳膊便狠狠咬了下去,直到嘴里布满了鲜血的腥味还不肯松手。
“你——!”赵阚疼的受不住,勉强松开死死揽着她的手,她立即便倒退几步摔在了地上,肩上的伤口也疼得她差点晕死过去。
赵阚还要上来来抓她,林子里的箭却又射了来,根本不让他靠近。
高禀带着人很快收拾了一大半的黑衣人,赵阚的贴身侍卫这才上前低声道:“事情不妙,先离开吧。”左右大雄宝殿前已经布满鲜血,山下蛊虫一事也安排好了,皇后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赵阚不甘心的看了眼倒在一旁的林锦婳,若是将她掳走,将她囚禁起来似乎也不错,但是……
赵阚看了看那密林,再看看自己肩膀上被咬得血淋淋的伤口,只得离开。
高禀并未带着人去追,等人走后才松了口气,到了吓坏了的皇后跟前行了礼:“属下护驾来迟……”
“的确来得迟!没用的废物。”皇后神经一直紧绷着,这会儿听到这话,才怒骂一句。
云姜连忙提醒她,她这才回过了神,咬咬牙,转头离开。
高禀看了看墨雪,朝林子里示意了一下,这才追着皇后而去。
墨雪立即跑到林锦婳身边将她扶起,轻声道:“小姐,你可还好?”
林锦婳摇摇头:“我没事。”
她转头朝着林子那处看,是怀琰来了吗?
林子深处,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慢慢走来,看到林锦婳肩膀上的伤,浑身都笼罩上了一股寒气,手里的弓箭也直接仍在了一侧,走到她跟前,看着她直直望着自己的眼神,所有的苛责都没了,再冷的语气也柔了几分:“说过不许如此冒险的。”
“对不起……”林锦婳乖乖认错。
墨月正好过来,看到林锦婳受伤,忙道:“小姐,你这是……”
“无妨,要你找的东西可找到了?”
“奴婢抓了几个冒充百姓的人,已经打晕让人悄悄带走了。”墨月道。
林锦婳点点头:“嗯,你赶紧带人下山,赵阚的人一旦现少了人……”
不等她把话说完,赵怀琰抬手便将她打晕了,看着她肩膀上的箭支,面色黑沉,小心将她打横抱起后,才冷然看着墨雪:“本王让你保护她。”
“奴婢知罪。”
“自己去受罚……”赵怀琰冷漠说罢,又看了眼墨月:“皇后的事让她自己处置,这几日不必再来锦婳跟前。”
墨月知道他这是担心小姐再多想,连忙应下。看着赵怀琰小心翼翼抱着人离开,跟墨雪对视一眼,不由道:“都说一物降一物,咱们小姐天不怕地不怕,竟也有栽在了咱们王爷手里。”
墨雪目光淡淡:“谁栽谁手里还不一定呢。”
墨月看着赵怀琰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林子里,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了。
普济寺生的事,很快如同狂风一般传遍整个京城,所有人无不震惊,毕竟是皇后下令对百姓杀无赦啊!
皇宫中,嘉才人给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上完药,才对来回话的太监问道:“仅此而已?”
“还有,皇后的人今儿在塞龙舟时,肚子里也爬出了蛊虫,跟那郑如意的死法一模一样。”公公低声道。
嘉才人闻言,冷笑一声:“敬贵人母子倒不算笨,知道先集中力量扳倒一个。”
公公见她笑起来,才敢道:“那娘娘,咱们怎么办?上次世子妃给的银两又用得差不多了。”
“不急……”她放下卷起的袖子,对着镜子里看了看自己被烫伤的脸,道:“皇后这会儿也差不多快回宫了,咱们去请个安吧。”
公公一听,立即要去给她挑一身好衣裳,嘉才人只是淡淡一笑:“不必,就这样最好,最好太后和皇上都在。”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淡漠起身朝外而去,而皇后确实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云姜看她扶着额头焦急的模样,轻声道:“娘娘,那林小姐还能作证呢,您是迫不得已了……”
“去把她叫来……”
“奴婢听说,她受伤昏倒了,到现在都还没醒。”云姜道:“要不要传刘太医去看看?”
“那就快去!”皇后很是不耐烦,可才呵斥出声,就听得外面宫女来传话,说嘉才人求见。
皇后面色冷冷一沉:“不见。”
宫女胆怯道:“可是嘉才人说,有法子帮娘娘。”
皇后闻言,这才抬起了头看她,半晌才道:“让她进来。”
宫女立即应声去了。
不多时,嘉才人款步走了进来,见到皇后,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皇后看着她,冷笑一声:“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借本宫的手,除掉敬贵人,对吗?”皇后注意到她被烫伤的脸,目光愈冷了:“这世上能用本宫做杀人的刀的人,很多,但怎么轮也轮不到你,明白吗!”
嘉才人眸光微闪,抬眼,却又换了另一种目光,一种委屈和挣扎的目光,笑道:“娘娘说的不错,臣妾的确想除去敬贵人,而且皇后娘娘,您现在若不信臣妾,还能有什么法子呢?臣妾听闻皇后娘娘的人,大庭广众之下肚子里爬出了蛊虫,还喊着这蛊虫是娘娘放进去的呢。”
“什么!”皇后听到蛊虫二字便攥紧了手,立即去看一侧云姜,但云姜也还没有接到这个消息,忙跪了下来:“娘娘……”
皇后死死咬牙,转头盯着嘉才人的脸,寒声道:“你当真有法子?”
“只要娘娘信任臣妾,臣妾就有法子。”嘉才人目光直直的盯着皇后,只要你信我,你就离粉身碎骨不远了。相较于一味耍狠的敬贵人,当然是狡猾的皇后更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