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毛还没长齐,现在也能评点人家上没上过战阵了,江烽心中也是有些感慨。
他战前的十六名亲卫,守城一战之后,只活下来九人,后来又补充进来七人,补齐了十六人,算是自己的亲兵。
楚齐和陈实都是经历了那两日的生死血战,楚齐斩蚁贼七人,陈实斩蚁贼六人,其中楚齐和陈实皆斩杀两名韩拔陵的斑斓卫,二人都是亲身感受了尸山血海的戾气,所以陈实他有这个资格说这话了。
“楚齐,你说。”
“四郎说的没错,梁军看似军纪不整,其实不然,那名都头一动,他身旁的几人便随着而动,步调一致,看得出御下甚严,军纪散乱不过是表面现象。而那名都头的武技恐怕远胜于我和四郎,我看他手臂和颈间皆有伤痕,估计也是战场上死过一回的骁勇之人。”
楚齐点头认同陈实的看法,“我估摸着我们一离开,他们也许就会把我们的情况报上去他们貌似漫不经心,但未必就真的是轻慢了。”
江烽也认同这个观点,虽说梁军骄狂,不禁城防,但是并不代表下边军士对岔眼人就都无视了,把一些可疑线索报上去也是他们的职责。
梁军的编制有些杂乱,像在城外饮食摊上那伙计都能说得出什么拔山都和龙骧军,这还只是梁军的两部,还有什么踏白都(军)、落雁都(军)、突将军、控鹤军、云骑军、天兴军,以及厅子都(军)等。
江烽对梁军也还是有些了解的,像骑军中踏白都(军)、突将军和云骑军是梁军骑兵精锐,其中踏白都乃是精锐中的精锐,而步军中则以拔山都、控鹤军、厅子都最为有名,其中拔山都号称攻城第一都,尤其擅长攻坚,而厅子都则是以车弩、连弩见长,控鹤军则是梁王亲卫军,至于龙骧军则是梁军三大主力之一,历来是梁军中坚力量。
如果驻扎叶县的梁军只是一支普通梁军,都有如此水准,那也说明梁军的战斗力是真不弱了。
像先前城门上那一个都头都能有远胜于楚齐和陈实的武技水准,江烽估计起码也是通脉的水准了,也就是黃安锦昏迷之前的水准,而黃安锦可是固始军几大指挥之一,由此可见梁军的战斗力。
“哼,你们也把那帮家伙看得太高了,就凭他们收受商旅钱财,就能说明这帮人军纪太差,这样的军队能打仗?”
对于楚齐和陈实的看法,鞠蕖显然不认同,明知道这不是该她插嘴的地方,但本来就一肚子火,这个时候也就顾不得了。
“蕖娘子,军队战斗力不是看他们收不收钱那么简单,本来安排来守城门其实就是一个变相的优待,这在哪儿都这样,只要他们履行了职责,就算不错了。”陈实忍不住插话解释道:“现在那支军队士兵不收钱?像守城门是大家都盼着的好事,都是大家轮着来的,回去之后大家见者有份儿的,光靠那点儿兵饷,不打仗的话,都养不活自己的。”
陈实十一二岁的时候就跟随家中长辈走南闯北,对这些情况很清楚,从中原到江淮,那支军队的兵士能不爱钱?寻常汉子当兵吃粮,本来就是提着脑袋玩命,不奔着打仗能多捞几个,谁愿意去卖命?
鞠蕖被陈实一番话说得张口结舌,看江烽和楚齐的表情,她也知道陈实这番话肯定是实情,要不像一个城门寻常也就是一队人守都绰绰有余了,何须一个都头亲自过问?
“好了,蕖娘,外边事情你了解不多,梁军的战力众所周知,否则你师兄何须投效梁王?看看周围的敌人,哪一个是善与之辈?梁地依然好好的,这就是明证。”江烽抹了抹脸,“今日不早了,蕖娘你先去休息吧,我和楚齐、陈实就住这里了,那边你一个人正好休息一番,明早我们就得要启程。”
鞠蕖脸一红,江烽定了两间房,一间通铺,一间上房,她虽然也知道江烽不可能和他同房,但是这没个话还是让她心里有些忐忑,本来想要过来质问一番的,却被江烽这一连串的话给堵了回去,根本没有机会多说,只能恨恨的站起身来,一跺脚出去了。
看见鞠蕖二人出去,陈实和楚齐两人都禁不住微笑起来。
“虞侯大人,蕖娘子如果不是脸上有伤,倒也生得俊俏,讨回去给静小姐做个伴也不错。”陈实大大咧咧的道。
陈实性格要比楚齐跳脱一些,加之这几日里三人吃宿一起,江烽也是抓住机会教授考较二人武技,让二人大有裨益,而江烽平素言谈亲和,少有肃色,也让二人对江烽敬畏中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胡说!蕖娘子破相之人,何以配虞侯大人?”楚齐皱眉,在他心目中许静才是虞侯大人的良配,只是眼下许氏已灭,虞侯大人虽然之前对静小姐颇为动心,但是世易时移,固始军只要能够在固始生存下去,江烽作为将主,许静实际上已经不能称之为良配了,若是做妾倒是合适。
陈实和楚齐私下里也曾探讨过此事,见江烽似乎并不在意二人就这个问题表意见,便大胆道:“大郎,我知道你又要说静小姐才是虞侯大人良配了?可是许家已经不在了,咱们固始并未受许氏多少恩惠,我看蕖娘子倒是挺好,破相也没啥,我又没说虞侯大人要娶蕖娘子,虞侯大人可以纳蕖娘子为妾嘛。要知道蕖娘子也是鞠家人,申州军被光州军打败之后,刘氏收编了申州军大部,但是还是有部分申州军流落到了南边山区,若是能把这帮申州军拉入我们固始军麾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噢?”江烽和楚齐都吃了一惊,尤其是江烽,他一直在为固始军损失过重而焦心,短时间内要把固始军重建起来困难重重,可是袁氏威胁迫在眉睫,之所以北上汴梁,其实也是万不得已之策,有没有机会他自己心里也没底,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之前却从未听陈实提起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