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汴京有名的茶楼烟雨楼内,一身清辉银袍的卫凌霄临窗而坐,手上淡青色的瓷杯在手中轻轻的旋转着,袅袅带着茶香的青烟自杯中飘出,孕满了一室。
“你居然还能如此惬意的在这里喝茶?你可知你让我照看的人如今出了什么事?”厢房忽而想起一道清爽的声音,只是这一次,这道声音中含杂着丝丝无奈,和连他自己也不能明了的情绪。
“如何?”卫凌霄抬眼,看向走进来的卫梓乔。
卫梓乔刚离开忠勇王府就收到了卫凌霄让人传给他的消息,让他到烟雨茶楼来,不用猜都能知道他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想知道直接去看不就知道了?”卫梓乔来到他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小啄了一口后道。
卫凌霄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深邃的黑眸无波的射向坐在对面的卫梓乔。“说。”简短,却包含了丝丝愠怒的情绪让卫梓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满的白了他一眼,气势强大什么的最是讨厌了!
“你让我照看的那人,在各方压迫下,患了不轻的病。且她病了,那些太医院的太医不一定能够完全治愈……”卫梓乔说着,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冷气向自己袭来,话到后面生生的被卫凌霄散出来的气场震住。
“所有人?”久久,那股强大的气流渐渐的散去,卫凌霄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嘴里吐出三个极淡的字眼。
“恩,可以说是你所认为的那些人。”
“很好!”
卫梓乔看着卫凌霄平静的背影,觉得有人要倒霉了,还是很多人……
是夜,宁尔岚揉了柔有些麻的眉心,她下午睡了一觉起来后就一直翻看着医书,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有关她现在所引的这种病的一些相关信息。
“宁小姐,你要的东西奴婢给你拿过来了。”小兔掀开帘子手上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三个盘子,分别是干银耳,帘子和一碟粉末状的东西。
“恩,先放在桌子上吧。”这些是忠勇王妃和小郡主喝的那些特制的银耳莲子羹的原料,为了防止被人偷偷销毁,她在事前就让小兔藏了一些起来。
小兔看了宁尔岚,欲言又止。
“怎么了?”
“宁小姐,你猜的果然没有错,今日皇上一离开之后就有下人不下心把这些特制的药粉弄撒了,要不是小姐你事先让奴婢藏些起来,如今又哪里还能有?”
“恩,这事莫要宣扬。”
“是,奴婢绝不会胡乱说的。”
等小兔退下后,宁尔岚有些吃力的从床上走下来。在睡醒之后她现自己的额头上长了一小片水泡,这病毒实在是厉害,短短半天的时间就能如此严重。
她拿起桌上那叠药粉闻了闻,认真,细致的将这其中含杂的药物都过写出来,又一一分析他们的药性,一直到深夜,却没有现什么异样。
转眼看向一旁的干银耳和莲子,只是随手拿起来闻了闻。刚想要放下的时候,手猛然的顿住,眉心蹙起,将所有的银耳都拿到鼻尖闻了闻。
这银耳本身是没有什么味道的,可为什么她能够闻到一股腥味,虽然很淡,但却逃不过她的嗅觉。
银耳里怎么会有腥味?复又拿起莲子闻了闻,并没有现异常。
如果说银耳莲子羹被现有什么问题的话,相信会有很多人像她一样,毫无疑问的就会怀疑那参合进去的特制的药粉……
宁尔岚眼前猛的一亮,也正是因为这种下意识的思维,让很多人都会觉得问题一定是出在那些药粉里,但如果不是呢?
她拿起一片银耳放到嘴边含了含,唇齿间瞬间被一股奇怪的味道占满,有点淡淡的酸味,又有点咸味……
就在她刚吃下那银耳没多久,就感觉到身上又开始痒了起来,肚子里还生出一股气流,搅得她肚子难受。
果然是这银耳有问题!
忍着身上的难受,她挪回了床头,拿出一颗药丸吃下后才感觉好了些。
低头看着被自己攥在手心的银耳,又放在鼻尖闻了闻。现在再闻这味道,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是在哪里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红果子是一种比较难见的野果,这用来熬制银耳有将入了药的银耳晒干的药草是……什么呢?有些腥味,还会酸……遇见了湿气重的病毒就会病变……”
她反复的摩挲着手上的银耳,猛的,大脑闪过一信息被她及时的抓住了。
这是……“马修草”的味道!
记得之前在汕城的时候李四就跟她说过这种药草,说是马修草异常的稀有,如果能够种植出来的话一定会大赚一笔,可惜那个时候他们找不到马修草的种子,也只是在深山里偶尔的现一两颗而已,便也就作罢了。
那时李四就拿过两棵马修草给她看过,长得像翠绿色的竹笋,但神奇的是马修草只要一遇沸水就会溶解,分子的密度极小,可以参杂进所有的东西里……
她当时因被李四说得感兴趣了,还特意去翻看了一本医学古典,上面清楚的记载着马修草,原本这是极补身子的药草,但如果用错的话最有可能要人性命的也是它!
她忙来到案桌前,写下一张纸条,让人传给万老七等人,让他们一定要找到这马修草,还要多摘些红果子回来。这银耳莲子羹的原料能被人毁了,那棵红果子树也绝对不会有好的下场。
等到处理好一些,她才回到床下坐下,她身上的病虽得到了控制,但她还是比之前容易困乏了许多。
“怎么这就要睡了?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说自己要一直坚持的走下去吗?怎么,这样就不行了吗?”屋内突然传来一道隐含着怒气的声音,宁尔岚一抬头便看见站在自己床前的卫凌霄。
此时,他一脸上神般的容颜一片黑沉,似能滴出黑水来,就连身上的肌肉都是紧紧的绷着的,像在隐忍着滔天的怒火。
面对他的质问,宁尔岚皱起了眉头,想到这个男人常常在自己危险的时候就会出现保护自己,可今日,自己差点丧了性命,他都没有出现,不禁胸中也升起一股怒火来。
“我行不行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有危险的时候你不出现,现在来装模作样的质问我?我还想要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生气,这些话完全都没有经由她的大脑就破口而出,就连往日的尊称都忘到了脑后。
卫凌霄很少见她对自己火,本来是要来质问的他,反倒是被她的模样弄得一愣。但脑海里一想起卫梓乔说的那些话,刚被压下去的怒火又升了上来。
“我当初跟你说过,要你不要再管这件事情,你偏不听,如今祸及上身,你还有理了?”
“那又如何?你没有在我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现在就不要假惺惺的来这里说那么多废话,我还要休息,好走不送。”宁尔岚一口气说完,似乎将这几天被压抑的心火全部都泄了出来,感觉眼睛有些干涩,但她不会让眼泪流下来,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你在怪我?没有能够时时刻刻保护在你的身边?”看着她的背影,他突然觉得肚子里的怒火渐渐的被越来越明显的心痛代替,不禁放柔了自己的声音。
缓了口气的宁尔岚觉得自己一定是病疯了!居然会对卫凌霄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从来都不是自己的谁,只因为他多次救了自己,她就觉得人家在她危险时出手相救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刚才的话还如此的不敬……
一定着病把她聪明的脑细胞给吃了,不然她怎么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来?
深吸一口气,宁尔岚回过神对卫凌霄半弓着身子行了个大礼。“民女无礼望王爷恕罪。王爷大人有大量,请不要跟民女计较,民女也是被病痛折磨忘了规矩。”
卫凌霄前一刻还略微飘忽的心,在一瞬间又被打回了谷底。虽然宁尔岚刚才的话是大不敬,可这也代表她心中是有他的位置的,可如今……
这疏离的模样让他很不喜欢!
“你刚才的嚣张劲呢?本王从来都不知道你这里变得比那唱大戏的还快!”卫凌霄冷哼一声,甩袖负气似的道。
宁尔岚悄悄抬眼,便看到他冷峻的侧脸,此时脸上正带着跟她赌气似的表情。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民女不该对王爷无礼,如今的下场都是民女咎由自取,还请王爷快些离开,不要被民女过了病气。”
听宁尔岚这么一说,他才惊觉自己一直在跟还在生病中的她较劲。转脸,看着她越苍白的脸色,还有额前那处明显的水泡,伸手就要往她脸上抚摸过去。
宁尔岚侧躲开,没有让他碰到自己。
卫凌霄微恼的皱起一对剑眉。“你就那么讨厌本王?”
“民女不敢。”
“不敢,本王看你可敢得很!不论如何,本王不会让你有事……”最后一句话,似保证,似许诺,自卫凌霄口中而出。宁尔岚虽装作不在意,但心底却久久不能平静……
水泡的事儿终于要告一段落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