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丘的葫芦悬在地面三尺多高的时候,“陨石”无名已经落地,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方圆百米之内的皑皑白雪尽数吹尽。
但是他落地处,与缩小了葫芦以临战之姿向前俯冲的陈玄丘差了一座山头,而且他落地时,陈玄丘还在空中,所以丝毫没有感应到地面的震动。
陈玄丘只察觉山阴处鸟雀惊飞,似乎受了什么惊吓,却也没有在意。
陈玄丘一手定神鞭,一手勾动剑,小心翼翼四下探索。
他放出了神念,可这山中起伏,林木葱郁,神念的搜索范围大受影响。
最麻烦的是,神念是有消耗的,哪里能够持久。
娜扎脚踏风火轮,跟在他身侧不远,端着火尖枪,暗暗拱卫。搜索了一阵,全无现,娜扎不耐烦起来,伸手从颈间摘下乾坤圈,道:“苏苏,这么找下去,要搜完整条山脉不得半年光景么,不如用我这宝贝试试,但凡有形之物,触
之必有反应。”
娜扎说着,扬手抛出乾坤圈,乾坤圈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着自行飞去,树木丛林、沟壑峡谷,上下翻飞,碰触到硬物,就会自行转向。
陈玄丘看着,忽然想到了“扫地机器人”。
这“扫地机器人”要扫遍整座山脉虽然也极耗时间,却比他们俩搜起来却要快上数倍。
陈玄丘见状,便在原地站住,期盼那乾坤圈能够挥作用。
等了半晌,二人也跟着那渐渐移动扩大搜索范围的乾坤圈转移了位置,却还是没有什么现。
陈玄丘忽然心中一动,这乾坤圈只能感应有形之物,如果是无形之阵呢?
陈玄丘的混元两仪唢呐,随着他的使用、摸索,渐渐也了解多了,知道它对神念无形之物最起作用。
于是,陈玄丘纵身跳上一块大石,在石上坐下,伸手取出唢呐,凑到唇边就吹起了“百鸟朝凤”。
陈玄丘的目的只是想找出这里是否有无形之阵,用什么乐曲并不重用。
不过此来东夷,他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寻找朱雀辞,所以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这“百鸟朝凤”。
唢呐一起,娜扎的目光就乜向了陈玄丘。
这曲子听起来……也太欢快些了吧?难道苏苏很高兴月酌失踪么?
嗯……月酌要是失踪了,能影响大雍天子的人就少了一个,苏苏在小受受面前就会更得宠了。
娜扎腹黑地想,苏苏要真是这么打算的,那我要是现了月酌,要不要给他一枪?
唢呐吹出的有声之音只在这林间左右飘荡,但无声之音却是飘飘荡荡蔓延开去。
四下里听到唢呐曲的飞鸟,尤其是之前被摔落地面的无名给惊飞的鸟儿,纷纷向陈玄丘四周飞来。
很快,娜扎就惊愕地现,那些鸟雀竟不怕人,树上,地面、陈玄丘的膝上、肩头,竟然落满了鸟儿,还有一些鸟儿成群结队,绕空低飞,就盘旋在陈玄丘的头顶。
鸟雀叽喳,蔚为奇观。
一“百鸟朝凤”吹罢,倾注了心神用心吹奏的陈玄丘睁开眼睛,才现四周鸟雀欢舞。
乐曲一停,这些鸟雀似乎才现自己如受盅惑,纷纷惊飞起来。
娜扎咳嗽一声,道:“苏苏,你倒是好雅兴。”
陈玄丘道:“雅兴个屁,我是想用声波找找,这四下里可有异样。”
声波也能用来找人?
娜扎不懂,便问道:“可有现?”陈玄丘道:“方才我以混元两仪唢呐,与此间鸟雀神念沟通。虽然我不识鸟语,却能大概感应出它们的情绪。它们似乎把我当成了它们可亲近的人,围在四周时,多有抱怨
控诉之意。”
娜扎愕然道:“我怎么没听出来,就觉得它们叫得很欢快。”
陈玄丘没有解释,向前方一指道:“它们大概是说,这山那边出了讨厌之物,将它们的鸟巢都给毁了。”
娜扎想了一想,道:“方才鸟雀之多,不知几百几千只,它们住的范围一定不小,这么大范围的鸟巢都被毁掉了的话……”
二人对视了一眼,陈玄丘振然而起,沉声道:“走,咱们去看看。”
二人便向山的那边走去。
……
山的那边,地面上一个深深的人形大坑。
无名四仰八叉地躺在里边,许久许久,天旋地转的感觉才消失。
无名惊奇地现,自己竟然没死,连骨头都没摔断一根。
啧啧,我真是天赋异禀啊!
无名欢喜了一番,才现那只吊晴白额猛虎,正猫儿似的趴在陷坑边,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无名恨恨地道:“真是个蠢物,来,拉我起来。”
那大虎一听,便开心地摇摇尾巴,扑进坑来,张开血盆大口,想叨着无名的衣服把他揪出去。
“去去去,衣服都要被你扯烂了。”
无名一看不妙,赶紧把老虎赶出去,自己爬出深坑,看看衣衫,已经被扯开一道口子,好不心疼。
从小就老是被人忽略的无名,凡事只能靠自己,所以,一向自立的很。
他在坑边盘膝坐下,取出针线包,脱掉被撕开的外衣,熟练地穿针引线,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男孩,针脚极其细密平整地把自己的衣服缝补了起来。
无名收好针线包,把外裳穿好,检视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
但这目光一闪处,忽然惊咦了一声。
无名这才注意到自己摔在地上砸出的那个人形大坑。
大坑本该是一个完整的大字形,但是现在看,“大”字的下半截,少了一截,看起来就像“大”字的下半部分被人撕去了一截似的。
这不正常。
无名思索了一下,摔下来的时候,手忙脚乱的没想那么多,此刻回想,才记起身子似乎确实碰触到了什么,双脚膝盖以下的位置,似乎因为受阻,上扬了一下。
可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无名走到缺失了陷痕的位置,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向前探了探,似乎……有一股轻微的阻力,极其轻微,就像他的手正探进温度与体温完全一致的一汪水里。
无名皱了皱眉,慢慢收回手,突然加快速度向前一探。
这回他的手承受的阻力明显加大了很多,前边一定有东西,是肉眼看不见的东西,而且你想侵入的速度越快,它的阻力就越强。
无名若有所悟,再度收回手,突然奋力一拳打去。
“砰~”
眼前一片金光荡漾,将他的拳头震了回来。
无名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脱口叫道:“不会错了,这是……”
无名刚说到这里,就现不远处有两个人从密林中钻了出来。
头前一人,正是小师兄陈玄丘,后边端着枪的则是娜扎。
陈玄丘小心翼翼,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没有现什么,却直觉地感觉有危险。
这是《造化不死经》中神识训练的一种直觉,陈玄丘一直还是很相信这种直觉的。
所以,他放慢了脚步,示意娜扎止步,小心翼翼向前探去。
“小师兄,千万不要啊。”
无名拼命地挥了两下手,之所以没有即时出声,是因为这里既然有大阵,就该有布阵人,他下意识地选择了谨慎。
他虽然不是站在正前方,但一般情况下,一个大活人杵在那里,还挥着手,也不该看不见。
可是,他是无名!
当无名想到这一点,赶紧出声示警的时候,陈玄丘已经感觉自己仿佛浸入了水中,整个人都浸了进去。
然后,当他身体全部浸入其中时,他……消失了。
此时,无名警示的呼喊声才刚刚传来。
娜扎一见陈玄丘凭空消失,不由大吃一惊,立即将火尖枪向那空中猛地一刺。
“铿”地一声响,娜扎感觉自己的枪仿佛刺在了一座铁铸的山上,面前一片金光灿烂,娜扎被震得倒摔回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苏苏去哪了?”
隔着七八丈远,娜扎骇然叫道。
无名道:“这是天地牢笼,一种极厉害的阵法。一旦布阵成功,只能进,不能出。
可进,也要徐徐而入,那便不受阻挡。如果力道或速度太大,它便立起反应,你攻击的力量越大,它反击的力量也便越大。”
娜扎惊讶道:“原来这就是天地牢笼!”
她前身是灵珠子,尚在天界的时候,也是见识过天地牢笼的。
嗯……因为顽劣,喜欢惹事,她被关过禁闭,当时就是关在天地牢笼之中。
娜扎顿时变色道:“天地牢笼,自成天地。人在其中,任你神通无量,也休想打开,除非你有开天辟地之能。要开启它,只能在外边打开阵眼。”
无名松了口气,道:“原来你也知道,那倒省了我解释。小师兄已误入其中,你我可千万不要再进入里面了,要想办法找到阵眼才成。”
无名被师父带回天界,住在白玉京时,也曾了解过“天地牢笼”。
他是乖孩子,没关过禁闭,不像娜扎,娜扎对“天地牢笼”的了解主要在里边。因为她每次见识天地牢笼都是被关在里边,所以不知外部破解之法。
她只知道她在里边时,使尽浑身解数也冲不出来。
娜扎焦躁地道:“我们眼前一片空空,什么都看不见,连这阵法都看不清楚,如何找它的阵眼?”
无名眉头一皱,忽然一转眼,看到一脸呆萌地蹲在旁边的大猫,顿时计上心来。
无名道:“你我仔细观察着,我有办法叫这‘天地牢笼’现出阵形来。”
无名退后几步,向前一指,喝道:“小白,用尽全力,撞过去。”
吊晴白额猛虎一听主人吩咐,虽然前边一片空气,不明白主人叫自己撞什么,还是毫不迟疑,猛地一声虎吼,奋力向前跃去。
“砰!”
金光乍现,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的金光法阵现出了模样,吊晴白额虎倒飞出来,撞得头晕眼花。
但那法阵只是瞬间一现,又马上消失了,来不及看清什么。
无名道:“继续撞,不停地撞。”
白额猛虎也被撞得怒了,它咆哮一声,张牙舞爪,獠牙撅张,撞撞撞,遭受的反击越强,白额猛虎的怒气就越大。
随着它的不断撞击,那金光法阵闪现的频率越来越看,在无名和娜扎眼中,已经可以持续观察它的状态。
终于,吊晴白额虎喝醉了一般,在地上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一跤摔进无名先前撞出的大坑里。
娜扎看着面前复又恢复成空气状态的空间,提声向这边问道:“你看出什么没有啊?”
无名道:“走,升到高处再说。”
无名跳进陷坑,骑到白额虎背上,一拍它额头的“王”字:“小白乖,飞起来。”
吊晴白额虎正晕头转向地原地转圈圈,一听主人吩咐,立即腾空而起,一边升空,一边在空中转圈圈。
娜扎踏着风火轮升到空中,四下看看,道:“你看出什么了?”
无名待转向东海方向时,向前一指,道:“那里。”
娜扎道:“南面?我们走。”
“不不不……”此时随着白虎转圈,手已指向西面的无名道:“东面,海里!”